「喔,叫天天福呀。」慕容羽確定自己牢記「天天福」三字才又開口。「那我可以叫你『天天福』嗎?」
「不行。」一旁的翠兒連忙搭腔。
「為什麼?『天天福』是個好名字,『天天都幸福』的意思是吧?」小臉因不解而沉了下來。
「天福含有『天官賜福』的意思。」天福無可奈何地申辯。貴客不讓他叫自己「小的」、「奴才」就夠幸福了。
「原來有這一層意思。」
「慕容小姐,那你的名字呢?是否有特別的意思?『羽』字並不適合女子。」一旁的翠兒又搭口。離府慣見的名字不是杏花、桃花,要不就是嵌有舂夏秋冬、福祿壽喜的名字。用「羽」字來命名並不常見。
「這名字我娘取的,她說她一直喜歡一個飛得很灑脫的男人,那男人有一個準備展翅的兒子,所以為我命名羽字。」舒詠荷過世大久,她的話慕容羽只能記得一、兩成,其他的全都忘了。
「怪不得。」原來慕容家的夫人和仙人攀得上一絲關係,怪不得慕容小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俊逸的仙氣。
機靈的天福卻不這麼想。舒詠荷話裡指的兩人,分明就是老爺離凱飛和少爺離緒飛。
「翠兒、天福,誰准你們造次?」慕容羽拉住天福衣袖的同時,離緒飛早在一旁將三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他看不慣羽兒和別人過於親近。
「爺?!奴才該死。」
「奴婢該死。」
天福和翠兒火燒屁股似的跳下石椅、退開幾步,和慕容羽保持距離。
「該死?慕容小姐賜坐,我哪敢動你們分毫?」一股酸意自離緒飛腰腹間湧上,看到慕容羽拉住天福那一幕,他的理智全給妒火燃燒殆盡。
「離大哥?」慕容羽不明所以,離緒飛需要發那麼大的火嗎?
「都下去。」離緒飛大手一揮,斥退兩人。
「離大哥,你別生氣嘛,生氣會老得快喔。」慕容羽伸手輕撫離緒飛兩鬢的白髮。
「緒飛。『離大哥』這三個字,我不想再聽。」離緒飛微蹙著眉。為什麼羽兒對那兩個奴才那麼親密,對自己卻這般生疏?
「緒飛。」慕容羽沒有多想,順了離緒飛的意。
「羽兒真乖。」離緒飛伸手,將慕容羽拉到自己腿上,像對小孩般輕撫她粉嫩嫩的小臉。
「緒飛,羽兒不是小孩子。別用對孩子的方式對羽兒。」細瘦的手臂繞過離緒飛的頸項,保持平衡,全然沒注意這動作有多不合宜。
「不是孩子?」離緒飛靠近慕容羽嫩白的耳垂,將濕潤的氣體呼出。她的確不是孩子。衣衫下曼妙的身軀絕非一個孩子所能擁有。但他就是想以呵護孩子的方式呵護她。
「不要這樣,你弄得我很癢耶。」慕容羽手抵著離緒飛的胸膛,推開幾寸。
打先前她因誤闖「風雲閣」而與離緒飛一同賞楓後,私下他便對她常有這般親暱舉動,而她也不討厭,實際上,慕容羽喜歡離緒飛抱著她,在離緒飛懷裡,就像夢裡父親的懷抱一樣舒適。可是,慕容樺卻從不願多給她一點父愛。
少女的香氣充塞離緒飛的鼻腔,柔軟的身子,像棉花一樣抱起來鬆軟軟地。環在慕容羽腰部的鐵臂不由得一緊,像是捍衛珍寶似的捍衛著她。
「羽兒喜不喜歡這座宅子?喜不喜歡我?」
「喜歡。」慕容羽無意識地玩著他的黑髮。離緒飛的脾氣雖壞,但除了初見面的那一次外,他不曾凶她。而賞楓的那次,他更溫柔的為她擋住秋風襲人。
「真的喜歡?」離緒飛不知為什麼,心裡感到甜滋滋地。突然,離凱飛臨死前消瘦欲絕的老臉又浮上心頭。
「喜歡。羽兒喜歡離家、喜歡天福、喜歡翠兒,也喜歡婉姨和緒飛。」他們都待自己極好,沒理由不喜歡他們。
這樣不夠。他要她對自己全然的信任,然後再狠狠地羞辱她,慕容樺的過,要她來償。
「羽兒不特別喜歡誰嗎?」
「羽兒應該要特別喜歡誰嗎?」一雙美目瞅著他,眼中滿是疑惑。
對離緒飛給的一切她心存感激,但不因為離緒飛在離家當家做主,而有偏頗或特別重視。
「我不喜歡你和天福走得太近。」
「為什麼?因為他們是下人嗎?」這用詞慕容羽聽離緒飛用過。事實上,慕容樺也常這樣斥責江南老宅的嬸嬸、奶娘。
「不管什麼原因,我不喜歡你和他們走得太近。」
「可是,我喜歡他們呀。為什麼你不准呢?要我一個人,不無聊死才怪。」天福和翠兒是她僅有的朋友,她不願放棄。
「我會陪你,我會多撥點時間陪羽兒。」
「可是,你會很忙,羽兒不想打擾你做生意。」江南舊宅的規模比離府小上好幾倍,慕容樺就幾乎不能來看她。離緒飛怎撥得出時間?
「跟我在一起可以接觸好多有趣的事物。羽兒難道不想見識、見識?」觀察力敏銳的離緒飛,不難發現慕容羽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妮子。
「想。緒飛沒空的時候,我再找他們陪我。」
離緒飛啄了下慕容羽紅艷艷的小嘴。
「我喜歡羽兒。」他撫著她的臉蛋,沒注意到這句話說得由衷。彷彿,事實本當如此。不為仇,不為恨……
第三章
「緒飛……」慕容羽身著離緒飛送的月牙色綢衫裙,翩然來到大廳找尋離緒飛。白衫裙利落的剪裁,將慕容羽玲瓏的身子襯得更加纖細。
「羽兒。」離緒飛向她招手。談生意擺起的那張俊臉一下子舒緩了起來。
慕容羽輕盈的身子飛快向離緒飛撲去。「緒飛,我能坐在這兒嗎?」
「可以。」有她在,離緒飛的心情出奇地好,就算面對討人厭的劉劭鏞,也能展眉。
「天福,麻煩幫我搬張椅子來好嗎?」慕容羽伸出指頭,指指離緒飛旁邊的位置。「放這兒,謝謝。」
離緒飛和慕容羽兩人完全把劉劭鏞晾在一旁,慕容羽嘰嘰咕咕地不知在他耳邊說什麼。慕容羽入府月餘後便常出現這等情景,但眾人皆不知兩人的關係何時變得如此親暱?
「緒飛,不替我引薦眼前的佳人?」劉劭鏞挑起一對漂亮的濃眉,瞎子都看得出來離緒飛有多重視慕容羽。只是,為什麼離緒飛的溫柔裡有一絲壓抑?
劉劭鏞好看的唇揚起興味十足的笑。
「你有客人!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慕容羽退開一步,思索是否該回「來鶴樓」。
離緒飛的肢體動作回答了她的疑問——猿臂一伸又將她撈回自己身邊。
「羽兒,不要緊,他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要你留下。」離緒飛達替劉劭鏞引薦都懶,即使劉劭鏞手握全國運輸,及不為人所知的情報業。
「羽兒姑娘是吧?在下劉劭鏞。」劉劭鏞一雙桃花眼對慕容羽放電。「緒飛老弟,從實招來。離府什麼時候來了這麼漂亮的姑娘?全城上下所有的女孩都要黯然失色。」
「謝謝。」慕容羽羞紅的小臉若天邊雲霞。記憶中,離緒飛從未這麼誇她。
「慕容小姐,您要的椅子。」天福搬來椅子,放在離緒飛身邊。
「不用了,把椅子撤下去。」不等慕容羽道謝,離緒飛飛快地下命。
他不要她留下嗎?
緒飛大壞人,食言而肥。「大騙子。」慕容羽抱怨,卻怕死地不敢大聲。
「羽兒?」
慕容羽背過身,不理離緒飛。
「羽兒?又想回『來鶴樓』對著牆壁發呆?」
「不想。」慕容羽最討厭「來鶴樓」了。地處偏僻,名也不好。來鶴、來鶴,又不是要提早駕鶴歸西。依她之見,這鶴最好永遠別來,這樣她就可以一直侍在離府。
「那為什麼走?」離緒飛不愛看慕容羽將她一臉細緻的五官全皺在一起的可憐模樣。她這表情讓他的心沒來由的不舒服。
「你趕我……」腳步越來越沉重了。緒飛生氣了嗎?
「胡說。要趕人,我會先趕走眼前的討厭鬼,絕不趕羽兒走。」
耶?緒飛在說什麼?為什麼她又聽不懂了?緒飛是要她留下嗎?
「撤下椅子不表示我要你走,我們三個人兩把椅子就夠。」離緒飛話剛說完,便拉慕容羽坐在自己大腿上。
這下她全懂了。他要她坐在他腿上。
「有旁人在呢。」慕容羽不安地扭著身子,渾然不覺自己的動作有多危險。
離緒飛吸了口氣。「別動,動來動去不安全。至於劭鏞,就當他不存在。」
離緒飛沒有點明不安全的是自己,慕容羽的俏臀輕擦著離緒飛的火熱中心,他不能再承受任何一點刺激,只要再一點點刺激就會繃斷他的理智。
「我的小羽兒,饒了緒飛老弟。別再動了,我不想白來一趟。」再動,今天生意也別談了。劉劭鏞可不認為離緒飛會讓他在這裡看他倆翻雲覆雨。
「誰是你的小羽兒?小心用詞。信不信我把你扔出離家大門。或者,你要我撕爛你的嘴?兩樣你自己選一樣,別說我心狠。」離緒飛早不滿劉劭鏞一副吊兒啷 ,凡事都在掌握中的自大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