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很久沒看海了,除了那一晚和他去海邊。但夜晚和白天的海是截然不同的,她想看海天一色,想看海面閃著陽光。
「妳昨晚有沒有夢見我?」
「你可不可以說點正經的?」
「昨晚我夢見妳了,我說正經的。」
她搖頭微笑。「我永遠不知你何時在開玩笑,何時在說正經話。」
沿途是一連串的山光海景,浪花拍打亂石,太平洋就在眼前,景觀壯麗。開車來到和平海灘旁,他們下車散步,吹海風,聽海濤。
何超仁撿起幾顆石頭,丟向遙遠的海面。「我小時候跟阿公、阿嬤住在這附近,常來海邊釣魚。」
「真的?這裡很美耶!」她真羨慕他。
「可惜他們已經不住在這兒了,自從我紅了,很多人來打擾他們,逼得他們離開故鄉,另外找個隱密的地方。」
「唉∼∼凡事總有得有失。」她對他的羨慕轉為同情。
「我還沒出唱片以前,是個孤僻又自卑的人,我爸媽在我國中時離婚,兩個人都不要我,把我丟給阿公、阿嬤照顧,有一陣子我很想死給他們看。」
「我的老天……」她無法想像那情景,儘管她家境不太好,但爸媽對孩子的照顧一點都不少,她和弟弟擁有最完整的愛。
「我從城市轉學到小村裡,體力不強、成績不好、個性不活潑,跟同學相處不來,只有每天躲在房間裡,拿一把吉他寫歌,用錄音機錄下來。」
「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像他這麼自傲的人,應該不希望露出脆弱之處。
他調皮地吐吐舌。「當然是要讓妳感動,對我由同情變成愛情啊!」
她故意撇撇嘴。「我可沒那麼容易動心。」
「我早知道妳心腸冷酷。」他拉她坐在一塊大石上。「說說妳的事吧!」
「我很平凡的,不像你精彩輝煌。」
「妳不想說話也行,我們來接吻。」他攬住她的肩膀,慾望寫在眼中。
「好啦好啦∼∼」她閃躲開來,猶豫一下,才緩緩說道:「其實我對生命也不太確定,我喜歡古典樂、喜歡小提琴,卻不能只堅持理想,也許我該認命一點,做個音樂老師就好。」
「為什麼不繼續深造?妳很有才華!」他對古典樂或許研究不多,但是看她拉小提琴的時候,那專注的神情讓他印象深刻。
「學音樂是很花錢的,我不想再給我爸媽壓力,他們讓我念完大學,我已經很感激他們了。」都二十三歲了,該是賺錢報答父母的時候,可她卻似乎還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錢只是小事,由我負責。」
他說得簡單,她卻不以為然。「那怎麼可以?你幫我付錢,我豈不是要以身相許?」
「有什麼關係?妳就以身相許,我又不會嫌棄。」事實上他求之不得,像這樣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情況,已經讓他憋得快爆炸了!
「神經!我才不想賣身呢!」
「誰叫妳賣身了?妳只要做我老婆就好了。」這是個好主意,結婚後他就可名正言順擁有她,又能限制別的男人不得接近她,婚姻制度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別亂開玩笑。」婚姻大事豈能隨口說說?
「我才沒開玩笑,我想跟妳結婚,我連作夢都這麼想。」
「開始,他對她是種不甘心的慾望,想要征服她、融化她,然而相處久了,他在她身上找到了歸屬感,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說話直接,不懂何謂害羞,反而是她垂下視線,難以面對他坦蕩的感情。
「我計劃在三十歲那年退居幕後,只要有空間做音樂就行,其它時間我想陪我的家人、我的老婆、我的孩子,妳說好不好?」
「你想怎樣就怎樣,為什麼問我?」她假裝眺望海景,就是不敢看他。
「在我的計劃中,妳是我唯一的老婆人選,我得問妳想生幾個孩子?」
「我拒絕回答。」沒有人能預料未來將如何,她甚至不知自己怎會在這裡,如此衝動行事一點都不像她。
「妳今天跟我出來約會,不就表示妳願意接受我了?」
「誰說的?」
「蘇心媛,妳這個負心女,妳不怕遭天譴?」
「我對你敞了什麼嗎?」瞧他說得嚴重,她睜大眼睛。
他雙手抱住胸口,彷彿剛被砍了一刀,神色痛苦不堪。「妳……妳偷了我的心還不夠,居然要把它剁成肉醬?」
「你太誇張了啦!」她終於無法保持正經,呵呵笑開了。
他想看的就是這個,他希望她快快樂樂的。「再多笑一個,我希望逗妳笑,永遠都不讓妳掉眼淚,除非是喜極而泣。」
他越說越靠近,在她唇上輕柔一吻,她靜靜地沒有拒絕,而後他加深了這個吻,探進她的櫻唇中,嘗遍她的味道,但願永無終止。
清涼的海風吹來,他們卻感受不到,完全被熱情所征服,他在她耳邊傾訴,呼吸粗啞。「我愛妳、愛妳、愛妳……」
她輕輕顫抖著,無力推開,心跳得難受,無法平靜。
「我知道妳的心還不在我這兒,但我的心被妳掌握著,妳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捏碎它,妳不要那麼殘忍、那麼冷漠,給我一點希望吧!」
「你好熱,別抱我抱得這麼緊……」她答非所問,卻是身不由己。
「我不只是熱,我整個人都在燃燒,是妳點的火。」
「我才沒有!」她是無辜的。
只是她的抗議又教他吻了去,如此反覆纏綿,她腦中除了缺氧,更缺少理性。
終於他放開她幾秒鐘,為的是要說情話。「答應我,做我的女朋友,我除了身份特殊這個缺點,有很多優點等著妳發現。」
「好……好吧……」再下答應的話,只怕她要被他吻得嘴都腫了。
「妳說什麼?妳說好?我聽到了,不能反悔哦!」
他興奮過頭,抱起她的身子打轉,害她頭暈眼花,頻頻求饒,一回到地面上,又得接受他的熱吻洗禮。
怎麼這樣嘛?她暈陶陶地想,不管答應與否,今天的嘴唇是腫定了!
第八章
夜深了,何超仁開車送剛「出爐」的女友回家,展現單手開車的技巧,另一手忙著摸她的臉、她的發、她的肩。
「你摸夠了沒?」雖說她不討厭他的碰觸,但這樣開車太危險了。
「我怕妳消失,妳就在我身邊,卻覺得好遙遠。」
「你有時真像個小孩,傻呼呼的。」她想到一個折衷之計,伸手在他頸上按揉。「你專心開車,換我摸你總行了吧?」
「我是很像個小孩,除了我阿公、阿嬤,只有妳看過我這傻樣。」他終於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感覺她的手指來回撫弄,真是天大的享受。
「這是我的幸福或是不幸呢?」她打趣地問道。
「只要妳愛我,絕對是幸福。」他保證道。
她笑而不語,要愛上他並不困難,他已證明他有多可愛,只是那大明星的光環,仍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她真有勇氣跨過那界限嗎?
看到家門就在不遠處,她要他停車。「送到這裡就好,我想自己走一段路。」
「這麼小心翼翼?怕被人發現跟我在一起?」
「你該知道你有多大影響力。」
「可惜在妳身上沒得發揮。」她的心捉摸不定,他到現在還沒把握。
「你繼續抱怨吧!我要走了。」
「等等。」他握住她的小手。「我說要送妳去留學是認真的,我相信妳有才華,妳應該多給自己一個機會,就當我是投資也無妨,我想看妳開演奏會的模樣。」
「……」她無言以對,說什麼都不對。
「答應我,妳會慎重考慮,好嗎?」
「嗯……」一切發生得太快,她像坐在雲霄飛車上,無法思考。
臨別前,他又吻了她好幾次,不無遺憾地說:「如果我不是大明星,我真想在妳身上蓋章,讓大家都知道妳是我的。」
「我答應你,在下次見面之前,不會讓別人親我的。」她故意逗他。
「妳這壞女人!」他早知她不像外表一樣清純,就是這樣才吸引他。
下車後,心媛走了幾分鐘,忍下住回頭一看,何超仁仍坐在車裡,隔著玻璃窗目送她的背影,那表情依依不捨,彷彿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她對他揮一揮手,轉身跑進家門、跑進房裡,從窗口看他緩緩開車離開。
多麼奇妙的一天,她摸摸自己的唇,這不再只屬於她自己,也屬於她的男朋友,一個自以為是超人的男人,卻又像小孩一樣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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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來,蘇心媛先掃地、澆花、洗衣,爸媽在市場辛苦地賣水果,她做這些家事也是應該的。
蘇哲明走出房,頻打呵欠,心媛看了問他:「今天早上沒課嗎?」
「下午才有。」
「有沒有用功唸書?別只顧著玩。」長姊若母,她常叮嚀弟弟。
哲明沉默幾秒,開門見山地說:「姊,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