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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鏡水

  「你如果要去的話,你去好了。」丟下句話,她旋過身子就離開。

  林熙然不曉得她為何忽然不高興,只能對幾位女同學點個頭抱歉,而後追上她的腳步。

  「班長?」他牽著腳踏車跟在旁邊喚道。

  她不應。

  「班長?」他困惑地啟唇:「班……」

  「不要叫我班長!」她忿地打斷他!連自己都搞不懂為何這怒火來得如此沒頭沒腦。「我沒有名字嗎?」班長班長,聽得好煩!

  「啊……對不起,又、又伶。」他改口,顯得無措。

  聽得他叫的如此親密,她臉微紅,竟不知該有什麼回答。這是他第一次稱呼她的名。

  她不說話,他以為是自己又惹她生氣。兄長常說他遲鈍,不懂得察言觀色,大概是冒犯到她了,他柔聲解釋:「因為我們班上都是只叫名字的,所以……」

  所以,在他的認知裡,只喚名根本不代表什麼是嗎?徐又伶心底小簇的竊喜,立刻被澆熄。想起她曾經在速食店裡看過他的同學,不管男女都是這麼親近他,現在回憶,她突兀地感受不舒服。

  察覺自己心情變化,她更抿緊了嘴。

  幹什麼?她幹什麼要為他忽樂忽怒?他有沒有叫她名字又怎麼樣?就算他被她那些明顯想認識他的同學拉去作陪,也不關她的事啊!

  她何必發脾氣,何必扭頭就走?何必偷偷希望他會跟來?

  他和她根本就沒什麼特別的關係啊!

  深吸一口氣,卻吞不下胸口那毫無理由出現的怪異混亂。或許是這一陣子課業壓力過重導致情緒不穩,也可能是由於她討厭看到那些同學假裝可愛,總而言之,問題癥結絕對不是因為他們兩人接連相處,無形中造成她內心情感上任何的轉移或者改變。

  她計畫自己考上大學以後才能尋找交往對象,所以,那種盤據在胸口的酸意,那種像是嫉妒的感受,壓根兒沒有機會發生。

  對……對。

  平靜下來以後,她對自已解釋,因為不想讓同學再發花癡,更不願意成為她們空暇時拿來閒嗑牙的對象,所以她才會有如此反應。

  「林熙然,我再過幾天就要考試,你不用再來找我了。」或許,有空她會去找他……只是或許。

  他聞言,沒有任何回應,似是在發呆。

  「你聽到沒有?」她蹙眉。

  在她疑問地出聲後,他才彷彿清醒過來。本來今天是有事情想順便告訴她的……不過現在,有沒有講,好像也無所謂了。

  「……我知道了。」他僅是淡淡地露出笑,如同每一次,沒有表達多餘感想。「沒事了,那我先走了。」騎上腳踏車,輕聲道別。

  望見他的身影在柏油路間逐漸縮小道去,徐又伶也沒有停留地走向自已等車的地方。

  那時候,她只是想,不希望他來她的學校站在校門口給人觀看,反正有什麼事情,她可以像之前那樣主動聯絡他。

  不過,她卻沒發現自己用了最糟糕的方法。

  段考結束,她拿到了平均九十以上的全班最高分,衝動地第一個想告知他。

  可是他,卻不見了。

  第六章

  徐又伶記得,知道林熙然母親搬回宜蘭老家住時,還鬧了個笑話。

  「要上北宜了,妳可以先睡一下。」林熙然望著前方的山路,提醒身旁的人。她一向容易暈車。

  因為前個晚上太過興奮而導致失眠的徐又伶,早已開始反胃,只是一直忍著,聽到他這麼說,不禁感到有些想笑。

  誰知道被人看作女強人的她,跟心儀的人出門會像是小學生期待校外教學,把過夜衣物早早準備好,翻來覆去整個晚上,甚至無法合眼?

  說出去,誰也不會信吧。

  「好吧。」柏油路接連綿延的彎道,令她實在昏眩得難過,雖然心中不太喜歡自己看來是個麻煩,還是靠著椅背,依言閉上雙目養神。

  為什麼去宜蘭不能走高速公路?她曾經這樣問過他。

  他只是笑,然後向她解釋,高速公路到不了宜蘭。

  那是她大學時發生的事,她真覺得自己孤陋寡聞,精通課本裡的東西,但是卻缺乏基本常識。

  她一直以為,只要上了高速公路,台灣哪裡都可以去……

  察覺她呼吸均勻,想來是睡著了。林熙然放慢車速,將車內冷氣溫度調暖,讓她在睡夢中更能舒適。

  「熙……然……」茫茫然然中,他近在咫尺的氣息暈醉迷人,她嚶嚀夢語,不小心洩漏了秘密。

  他溫雅微笑,以不吵醒她的聲量,輕道:

  「我在這裡。」

  她找不到他!

  找不到!找不到!

  以往每一次,徐又伶都是在林熙然打工的快餐店和他約定上圖書館的時間,可是當她段考成績出來想告訴他時,他卻不見了!

  「林熙然?他沒有在這邊做了喔。」

  層級較高的襄理見過徐又伶幾次,看她好像又來找人,便熱心回答她:

  「這個學弟本來就是幫同學代班的啊,只做一個月而已。妳不知道嗎?」他們這家分店多是同個學校的學長學弟介紹來打工,也有畢業了不升學乾脆成為正職的。

  「沒有……」為什麼他沒有跟她講呢?可能是因為他們也不是太熟吧……她有些失落地想,心情莫名蕩到谷底。

  既然他離職了,那麼,去他學校好了。從襄理那裡問得林熙然的科系班級,她坐上公車,前往他的學校。

  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她看著車窗外,搖搖晃晃地想著:他每天都騎腳踏車來往?不累嗎?

  到達目的地,沒有給自己太多猶豫,踏進如大學自由的專校,她找尋著科系館。他們學校似乎只有在上軍訓課或者升旗這類指定日子才會穿制服,其餘時間,同學們衣著和打扮形形色色,根本和普通大學差不多,毫無拘束。

  她也知道林熙然沒課的時候就會做自己的事,愛去哪裡就去哪裡,並不用特別待在學校或教室裡。他們考試分期中和期末兩次,課業壓力也沒有那麼緊促。

  校風截然不同。如果說,這就是林熙然唸書的環境,那麼,反觀她,只懂得限制自己,簡直像是在坐牢。

  她忽然有所體悟。或許,因為他嚮往這樣的自由,所以如此選擇?

  人生地不熟,加上她一身引人注目的綠色制服,繞了一圈出來,她沒見到他。

  這很合理,她不曉得他的班級位置在哪裡,也不認識這裡的人,能找到人,還要她運氣非凡吧!

  如果她能深思熟慮些,會早就發現今天這樣跑來是很浪費時間的,她從來都不是個行事匆忙的人,為何會這麼衝動?

  她不懂。

  冷靜下來後,她覺得自己應該回家換衣服,洗個澡休息,而不是在這裡像只無頭蒼蠅,尋個她根本不覺得重要的同學。

  於是她再度坐上公車,真的回家洗澡。

  吃完晚飯,複習功課,就寢前,她望著書桌上那張成績單,還有旁邊她從他那裡抄來的筆記。

  五分鐘以後,她下床,開始努力地翻箱倒櫃。在封底的紙箱中找出國中畢業紀念冊,居然有點慶幸自己還把它留著,沒在大掃除時丟進垃圾桶。

  直接打開頁數最後的通訊簿,她找到自己的班級,找到林熙然的名字,找到電話號碼,然後撥了那七個數字。

  「……很抱歉,您所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握著話筒,那頭傳來平板又制式的難聽語音讓她呆愕住。

  空號?空號?

  為什麼會是空號?

  一股再不能壓抑的惱怒突湧而上,徹底在身體內部炸裂,她將手中的電話用力地摔向床鋪,用以表達內心裡複雜的強烈不滿,深深喘息。

  沒掛好的電話很快地響起吵耳的「嘟嘟」聲響,她索性將電話線也拔掉,四周恢復沉澱安靜。她望著險些慘遭分屍的無辜電話,再一次感覺自己的情緒根本毫無理由的失控!

  「我幹嘛為了他……」咬著唇,她生氣地把東西掃落地,掀起被子蒙頭。「我幹嘛為了他……我幹嘛為了他……」喃喃自語,強迫自己入眠。

  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睡不著,她把理由歸咎到弟弟在隔壁房間打電動的噪音,怪罪妹妹的英文錄音帶,甚至是爸爸和媽媽細小的對談……然而,她最後終究還是坐了起來。

  一向整齊的房間裡,畢業紀念冊歪斜地被她棄置在角落。

  粗魯地拍開檯燈,撕下一張便條紙,她跪在地上,筆跡凌亂地抄寫著林熙然的地址,然後把所有東西收好,電話線插回去,便條紙放入鉛筆盒裡。

  關燈,她埋進床被,希望快點天亮。

  一放學,徐又伶就背著書包,依照昨晚從通訊簿抄來的地址,來到林熙然位於木柵的家。他國中時是跨區就讀,理由並非那所國中有名,而是只因為打工路途方便,剛好有表親可以遷戶口。她家住在市中心,則很少往這個方向,講到木柵,只會想到近幾年遷址新開幕的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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