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難得想來探班,只是好奇想跟進來看看二哥到底為了什麼事情急急忙忙的。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聽見這個秘密,而且她也不想聽見,一點也不想!
「瑄瑄,事情不是這樣……」石恭恩支吾地開口,想解釋些什麼,奈何腦袋怎麼轉也轉不出一個好理由,他求救地看向大哥。
「算了恭恩,算了。」石伏恆理智地制止他的胡言亂語,恢復冷靜,緩緩地坐下。
「大哥……」
看著石澄瑄努力想裝出不在乎的笑容,石恭恩覺得好心疼,他想找出一些話來安慰或敷衍過去,可是現在他才醒悟到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是石家的小孩嗎?」石澄瑄忍著在心裡爆發開來的寂寞和想哭泣、想任性拒絕接受事實的衝動,用著最後一點點自制力,扯著虛弱的笑容問著。
從她清醒發現失憶開始,再怎麼樣的病痛或不順利的事情,她總能勇敢承受下來。
因為她知道她有很好的家人,很疼她的哥哥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會保護她。
可是現在呢?
她看著大哥和二哥默然無語,只得逼自己再問一次。「大哥,我不是石家的小孩嗎?」
只要大哥現在否認,她一定會相信!
她一定會說服自己剛剛聽見的全都只是幻覺而已,畢竟大哥不是個會說謊的人,所以只要大哥否認……
「對不起,瑄瑄。」
石伏恆彷彿看透她的想法,只是輕輕地為那個不可能改變的事實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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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裡幹什麼?!
岳懷廣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岳家大門對面發愣的身影,雨刷嘩地刷開打在擋風玻璃上的雨水,讓他再度確認了站在那裡淋雨的笨蛋就是他的「小妻子」。
他氣急敗壞地吩咐小陳停車,撐開大傘踏入雨中,大步朝她走去。
「下大雨你不回家在這裡幹嘛?」岳懷廣伸手將她納入傘下,對著一身濕透、臉色發白的石澄瑄大吼。
「我……」石澄瑄眼神茫然地看著他,露出苦惱的表情低喃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麼?該死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岳懷廣察覺她的異樣,伸手撥開覆在她頰上的濕發,卻被她冰冷的臉頰給駭住。
他二話不說的將西裝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然後拉著她,將她塞進車子裡。
「小陳,開暖氣!」岳懷廣吩咐著,一面替石澄瑄拭去面頰上的水滴。「你最好解釋清楚你到底在幹嘛!」
「岳懷廣嗎?」
石澄瑄被那一點一滴流回身體裡的溫暖喚回了知覺,她像小孩子似地伸手摸摸他的臉,好像想確定些什麼。
岳懷廣一把握住她冰冷濕涼的掌心,憤怒的神情開始有了不解和焦慮。
她怎麼了?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岳懷廣,我們和好了對不對?」石澄瑄緩慢地抬起眼眸詢問。
「對!你……」岳懷廣才說完一個「對」宇,還來不及詢問她,就被她緊緊地抱住。
「借我,借我一下就好了。」她低聲哀求著,雙手環抱著他的腰間,小臉用力地埋在他的胸膛,像是傷心的孩子在尋求慰藉……不,或許更像溺水者緊抓著水中浮木的驚慌。
她到底怎麼了?
岳懷廣歎口氣,滿腔怒氣消失無蹤,任她濕透的身子弄濕他一身昂貴的西裝,然後他聽見那細細的、壓抑的小小聲響從他的胸膛傳來。
他伸手抬起她的臉,看見那張老是帶著一點戲謔或倔強表情的臉上,掛著兩行不會錯認的淚水,他的心臟好像狠狠地被擰住了。
「不要看我……借我、借我一下就好了。」石澄瑄埋回他的胸膛裡,哽咽地請求,她只想哭一場,只是這樣而已。
岳懷廣瞪著她的濕發,伸手環抱住她,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
窗外嘩啦啦的雨水持續下著。
他的心,也因為她,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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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懷廣開始覺得賈寶玉那娘娘腔說的話有道理了。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回家後,她被他命令著去洗澡、換衣服,一直到她洗完澡出來,石澄瑄的眼淚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她好像也很討厭這樣,一直用力地想抹去臉上的淚,那力道讓她的臉和眼都紅了。
岳懷廣一把拉過她坐在床沿,將她安置在自己開敞的雙腿間,伸手制止她孩子氣的舉動,一手抓過大毛巾替她擦起濕發。
「你到底怎麼了?」
岳懷廣實在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只想馬上知道是哪個混蛋把她惹得這麼傷心。
石澄瑄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好幾次想開口,卻總是哽咽著,話還沒出口,淚又開始流。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怎麼告訴他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感覺,要怎麼說她一無所有了,怎麼說出這些話?
「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見她又想抬手抹淚,岳懷廣無奈地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不好?」
石澄瑄抬頭瞪著他,依舊不說話,眨了眨眼,淚水又掉了下來,她氣悶地垂下臉。
氣自己為什麼停不住討厭的淚水,更氣自己為什麼面對他焦慮的神情,就會有那麼多的委屈不停地湧上來,想對他傾訴。
她抬手想抹淚,卻又被岳懷廣制止。
「你要我怎麼做才好?」像是自言自語,岳懷廣說著,一面低下臉溫柔地吻去她的眼淚,溫熱的唇沿著她的淚水從頰邊移到唇角。他搜尋著她的唇,貼上去,試探地親了下,隨即移開。
「不要,不要走。」石澄瑄低嚷著,慌亂地找回他的唇,懇求地親吻著。
她想要他的溫暖,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她現在只想要他的吻、他的撫摸、他的擁抱。
「你會後悔的。」岳懷廣有些後悔自己方纔的衝動。「我想要的不會只是一個單純的吻而已。」
「不會,不會的……」
她搖頭,一面努力加深親吻,生澀地想吻開他的唇。
「不要拒絕我好不好?再縱容我這一次就好,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
岳懷廣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她成功地挑逗了他,她軟軟的身子充滿誘惑,在這幾天裡早已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懷廣,你是懷廣,我的丈夫……」
她輕軟的話語被吞進他狂熱的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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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懷廣陰鬱地瞪著背對著他的光滑裸背,那雪白細嫩的香軀帶著些微汗水,散發著淡淡的檸檬香味。
長臂一伸,將她勾回懷裡,讓她的裸背嵌進自己的胸懷,有些訝異方才沒有發現她的身子熱得怪異。
來不及多想,床單上的那抹紅抓住了他的思緒,他不自覺使力地勒緊她的纖腰。
她真的是石澄瑄嗎?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髮際,輕嗅著她的香味,腦海裡不停轉著一個又一個謎團。
自失憶之後,她的個性大變已經夠啟人疑竇了,再加上齊醫生曾跟他提過病歷表被動手腳的事情、她的主治大夫自殺的事情……
還有,剛剛發現她竟是處子之身的事實,在在都令他起疑,懷中這名女子,真是從前那個石澄瑄嗎?
儘管失憶前,不管石澄瑄怎麼誘惑他,他都從未碰過她,但他曾親眼看見她裸身和別的男人躺在他們的床上,也曾在街上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這些又該怎麼解釋?
但如果她不是石澄瑄,不是他的妻子,和他一點瓜葛都沒有,他該怎麼辦?
黯黑的眸添入一抹不安,雙手加深了緊摟著她的力道。
不管她是誰,他都不會放開她!
「岳懷廣。」她睡意濃濃的自他懷中仰起臉,輕皺眉咕噥著。「你快把我勒死了。」
岳懷廣?他放鬆了手勁,不悅地擰起眉。
「你不高興嗎?」
她好累了,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問。
「不要連名帶姓的叫我。」岳懷廣口吻帶著命令地說。「先別睡,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啊!」她好想睡覺,腦袋好昏。
「不說我會一直吵你。」他的嗓音低沉沈地,貼在她耳邊低語。「說,你今天去了哪裡?」他輕柔地問,像催眠似的想從半睡半醒的人兒口中套話。
「我去找大哥……二哥也在。」不勝其擾,只想安安靜靜好眠的石澄瑄隨口答著。
「他們說了什麼嗎?」
「你好吵,我想睡覺。」
她鑽進被窩裡想杜絕擾人的噪音。
「不行,先告訴我,說了就讓你睡覺。」岳懷廣把她拉回懷裡。「你為什麼哭?告訴我。」
「二哥說我不是石家的小孩,我好難過,大哥也承認……」她轉身偎進他的懷裡,腦袋熱烘烘地無法思考。
好像有什麼聲音叫她不可以說,可是不可以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