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互看了彼此一眼,隨即很有默契地同時笑了出來。
江金賢邊笑,邊接過尹聖昊手中的行李,「房子我已經幫你找到,也付了訂金,待會就載你過去看看,如果合意,就直接把它買下來。」
「謝謝,辛苦你了。」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突然間,一群穿西裝打領帶的男士,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們來到尹聖昊的面前,深深地行著禮,「大少爺,歡迎歸國,您一路辛苦了!座車已經在外等候,老爺也在家等您。」
尹聖昊兩道濃眉蹙了起來,剛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全被打散了。
他沒有想到父親會派人來接機,雖然兩個星期前他曾寫了封簡要的信,表示近期內會回台灣,不過信中並沒有指出正確的日期以及班機,所以這突然出現的陣仗,令他頗為意外。
他抬頭看了看江金賢,江金賢聳聳肩表示不知情,於觀也一臉被打壞興致的表情,他立刻知道這些人和他們無關。
「既然董事長在等你,我看你就先回家一趟,這麼久沒回來,不回去好像也說不過去。」江金賢說。
尹聖昊點頭。「我晚點再打電話給你。」
「那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吃飯?我菜都買好了!」於觀趕緊問。
江金賢瞪了她一眼,又轉向尹聖昊,「別理她,女人就是這樣,你儘管去忙你的,我等你電話就是!」
尹聖昊點頭,轉向於觀打趣道:「有機會一定試試你的手藝,我記得你以前連個荷包蛋都不會煎,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做菜了。」
於觀張口想說什麼,但江金賢制止了她。
他們目送尹聖昊離開後,於觀終於忍不住抱怨:「我買的那一堆菜現在該怎麼解決?真討厭,你們董事長是什麼時候又記起他有聖昊這個兒子了?」
基於同為女人的憤慨,於觀對尹聖昊的父親相當反感。
「聖昊這次突然回國,對董事長一定造成不小的衝擊,他不好好的打點一下行嗎?」江金賢解釋著董事長的行為。
「打點?」於觀不以為然地回道,「他以為聖昊這麼容易打發?一頓飯就想收買他的心?」
想要緩和氣氛,江金賢以玩笑的口吻說道:「你呢?你是不是也想用一頓飯收買聖昊啊!我今早看你買那一堆的萊就覺得有問題,三個人哪裡吃得了那麼多?」
於觀立即瞪了他一眼,「對,我就是要收買聖昊,看看能不能借由他讓你飛黃騰達!」她齜牙咧嘴地又做了個鬼臉。
「好啊,你這是嫌我沒出息是不是?也不看看是誰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哎呀,你敢嫌我胖……」
他們夫妻倆一路相互揶揄,這就是他們伉儷情深的另類表現。
尖尖的下巴枕在小拳頭上,易芯目送一隻色彩鮮艷的蝴蝶飛出窗外,這才轉頭看向外婆。
「婆婆,你剛剛在和我說話嗎?」
「你聽見啦?我還以為你看蝴蝶看得閃神了!」
婆婆掛著微笑的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跡,卻依稀能見到她年輕時的美麗丰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易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難得回家一趟,她是不該分神的,但是……
「今天的蝴蝶比婆婆吸引人是不是?」外婆寵溺的問,手中縫製衣服的動作沒停,那是下午要給客人的。
「怎會呢?」她跑過去賴在外婆的懷裡撒嬌。
「剛剛在想什麼事呀?」這丫頭從小到大性子一點都沒變,從臉上就可以看出她在想什麼。打從昨夜,她就發現這小丫頭的笑容不若以往那般自然,看來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婆婆,我在想,會不會我現在只是只毫不起眼的毛毛蟲,但是有一天也會蛻變成美麗的蝴蝶?」
咦,怎麼了?這丫頭怎麼突然傷感起來了,莫非……
外婆盯了她好半晌,伸手將易芯柔軟的小手拉了過來,包裹在滿是皺紋的雙掌間。
「誰跟你說你是毛毛蟲?是哪個沒長眼睛的人說這話的?」外婆擺出一副準備與人理論到底的架式。
易芯哪裡不漂亮了?她雖然嬌小,但清麗秀雅、五官標緻,一頭從沒燙過的秀髮又黑又亮,比電視上拍洗髮精廣告的小姐還要美,若真要說她不起眼,那肯定是身上的衣服出了問題。
依她的年紀,是該有更年輕、更漂亮的裝扮才對,但是家裡的經濟不許可,所以易芯身上老穿著客人剩餘布料所做成的衣服,花色老氣、樣式又不新穎,外表上自然吃了點虧。
不過話說回來,女人光有漂亮的外表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善良的心,可惜現在的人哪懂得這些。
「告訴婆婆,到底是哪個人說的?」
易芯露齒笑了。
「婆婆,你這是準備和人吵架嗎?你好暴力、好嚇人哦!」她一把摟住了外婆,嬌柔的嗓音飽含笑意。
「這有什麼嚇人的?為了易芯,婆婆可以拿命和他拼!」
「所以說,還是婆婆最好,我這輩子只要愛著婆婆就好了。」易芯的小臉埋在外婆懷裡撒著嬌,眼角卻盈了一層外婆看不見的水霧。
她失戀了……應該是失戀了吧?
昨晚是學長生日,為此,她連熬了三夜沒睡,打了一件毛衣,本來想給學長一個驚喜,卻沒想到當她興匆匆地趕到學長的公寓時,卻看見學長摟著一名打扮非常入時的女人,一路有說有笑地步出公寓,最後還在公寓門口熱吻起來。
她當場愣在那兒,以為自己看錯了。
「學……」她的喉嚨哽住了。學……學長不是說喜歡她嗎?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吻得難捨難分的人,似乎發現了有人注視,急忙分開。
朱培仁看見是她,吃了一驚,表情有些難堪。
他沒有想到謝易芯會突然跑來找他,以往任他說破了嘴,她也不肯來他的公寓,今天是怎麼啦?
「你來做什麼?」震驚過後,朱培仁很快的扳起臉。
雖然謝易芯看起來像塊精緻可口的上等肉,但再怎麼精緻可口,吃不到就等於沒用,還不如身邊這個就快到口的!
「培仁,她是誰?」站在朱培仁身旁的女人挨近他,用一雙塗了厚厚眼影的眼睛,鄙夷地打量謝易芯。
不能太小家子氣,不能隨便誤會學長……說不定只是個誤會……
對,婆婆說,當女人不能太小心眼!
「學長。」謝易芯怯怯地喊了一聲,收起惶惶不安的心,僵著笑臉,若無其事的走上前去。
當她打開手中的袋子,準備取出打好的毛衣給他時,卻聽見他用無情的語調說:
「別理她,只是以前的一個小學妹罷了。」是有點可惜,追了三年連個吻都沒撈到,不過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謝易芯放在袋子裡的手僵住了,猛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學長是她的男朋友沒錯吧?不是她自作多情吧?
昨天他還在公園裡對她說著海誓山盟,怎麼今天就全變了?
朱培仁不敢迎向謝易芯詢問的視線,他轉向身旁的女人,摟著她與謝易芯擦肩而過。
「艾娜,等一會我們去哪好呢?先看一場電影,你覺得怎麼樣?還是你喜歡吃法國餐?」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那個女的真的只是學妹?」
「當然,難道我會騙你?」
女人聞言,咯咯地笑了,「我看你眼光也沒那麼差,那女的穿的衣服好土,就算她是你女朋友,我看你也不會帶她去吃法國餐吧!」
接著他們上了車,所以謝易芯沒有聽見朱培仁是怎麼回答的。
她愣愣地望著遠去的車好一會,然後垂下頭,望著小碎花的洋裝。
會很土嗎?但是小碎花很漂亮呀!而且最近流行復古,不是嗎?
謝易芯感覺不到心痛,只是覺得胸口脹脹的,很不舒服……
「傻丫頭,女人最終還是得找個依靠,愛婆婆,難道婆婆能讓你依靠一輩子嗎?」
掬起埋在胸前的小臉,易芯來不及掩飾地擦拭濕潤的眼角。
「你哭了?」外婆吃驚地低喊。
被發現了,好糗!
「我才沒哭,是沙子飛進了眼睛。」
外婆盯著她,問:「告訴婆婆,發生了什麼事?」
不能坦白,婆婆會擔心。
「是不是你那個學長……」她第一眼就不喜歡那個男的,油嘴滑舌,十句話裡沒一句真心,易芯應付不來這樣的男人,她早說過了,但是能怎麼辦?他是易芯的初戀。
「不是,跟……跟學長沒有關係。」易芯不擅長說謊,扭絞著手指,擠破腦袋想移轉話題。
「婆婆,明天我就搬出宿舍,我已經找到房子了,就在公司附近,以後上班很方便,用不著五點就起床了。」
外婆靜靜地盯了她好久,才歎了一口氣。「女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說完,她便起身步向臥房。
易芯以為外婆生氣了,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婆婆,你別氣,不是我不說,是真的沒什麼事,學長只是……咦?這是什麼?!」她瞪著外婆塞給她的東西,不敢置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