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湯曉諭很緊張也很錯愕,怎麼,爸爸不氣她離家出走嗎?「爸肯原諒我?他真的肯原諒我?」
「你爸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他知道以前對你太嚴苛,總之,我們都知道錯了,過去我們對你的要求太不合情理,總是認為你非得要像姊姊、哥哥一樣出色,事實上你是很出色的,我們都知道你走出自己的路,事實證明你並不笨,只是你用不同的方式來表現你的聰明,我們都以你為榮。」
「媽……」這是湯曉諭第一回覺得存在很有價值,不是外在的成就,而是家人的認同,沒有什麼比家人的肯定更能夠讓她動容。「我們快點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們馬上就回家。」所有人異口同聲地說著。
湯曉諭回到家才知道,當初嚴浩文在盛怒之下,的確將她爸爸給革職了,然而冷靜下來後他就覺得自己太意氣用事,所以事後他又做出彌補,請她大哥去管理分公司,並且以退休的名義配股給她爸爸,讓他永遠享有股東權益,即使不上班也不用擔心沒飯吃。
事實上他們的家境比以往更好、更安穩,但是,她卻一直被蒙在鼓裡。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我還一直以為爸爸失業了之後家裡一定會過得很苦,所以……」
「所以你便把你的收入匯到你媽的帳戶?」湯富生笑她的傻,卻也感動於她的孝心,從她匯到她媽媽的帳戶的錢看來,她把三分之二以上的薪水都交出來了,大概是想扛起整個家的重擔,「你每回打電話回來都只是問你媽好不好,也不給你媽時間把事情說清楚就掛掉,我們根本無從告訴你整個事情的發展。」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但是你是我女兒,是不是也要爸爸對你說對不起呢?」
「當然不是,爸爸是長輩,你教訓我都是為我好,是女兒太任性……」淚水再度決堤,洶湧氾濫,回家後的她變得有點愛哭,可都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她從來不敢妄想自己與父母的距離可以拉近,但這已經不是夢,而是真實的,怎不叫她高興呢!
湯富生拍拍她的肩頭,笑哄著,「都快要結婚的人了,還這麼愛哭,像個長不大的小孩,怎麼當人的媳婦、快點把眼淚擦乾。」
「爸,你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你到了美國之後浩文就打電話回來。」
現在她終於明白媽媽和哥哥為什麼會跑去接機了,看來這一切都是嚴浩文的安排。
「你到底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她故做不滿狀,想讓嚴浩文急一下,誰讓他這樣捉弄她,所有的事情竟然都瞞著她進行。「好啊,我看我大概得重新考慮我們的婚事才成了。」
嚴浩文垮下臉,緊張的解釋著,「我並不是故意要瞞你……一開始或許是有點報復心態,因為你從我身邊逃離,所以……但是後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請你媽和你哥去機場接機是為了要給你個驚喜,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相信我……」
「她相信你啦!」真的是當局者迷,譚浩承望見湯曉諭臉上掛著一抹竊笑,就知道她是裝生氣。
「你怎麼知道?」嚴浩文瞪著他,有點吃醋的問著。
「連這種醋你也吃?」譚浩承忍不住怪叫地對湯曉諭說:「曉諭,看來決定重新考慮是正確的,他簡直就是醋罈子,嫁給他你會毫無自由唷!」
「譚浩承,你找死啊!」
頓時一屋子笑聲不斷,熱鬧非凡,直到門板被拉開,原本熱鬧的氣氛立即被沉寂所取代,眾人紛紛把視線望向推開門進入的湯曉玟,她手上抱著一個孩子,身子還挺著大大的肚子。
看到湯曉諭,湯曉玟馬上把手上的小孩丟給跟在身後的丈夫,衝上前抱住她,開心地罵著,「死孩子,你總算知道要回家了!」
「姊,你結婚了嗎?」她原本還很擔心這回她們姊妹相見不知道會有怎麼樣尷尬的場面說,結果居然是這樣美好。
「是啊,不過真想打你一頓,居然沒有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對不起!」
「算了、算了,你回來就好了,要不然我老是會想是我害你離家出走的。」湯曉玟頓了頓,難過的說:「我才要請你原諒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一個人出去吃苦那麼久,你會原諒我吧?」
湯曉諭臉上掛著淚,又哭又笑,「我們是一家人,不需要說抱歉的。」
「是啊,我們是一家人。」湯曉玟也落下感動的淚水。
一場美麗的婚禮即將展開,過了今天,湯曉諭就成為嚴浩文的妻子,在她的堅持下,嚴浩文不得不答應請他的父親出面主持婚禮。
「我告訴你,是曉諭的意思,不是我自願請你主持婚禮的唷!」嚴浩文像個孩子似的,一再地在譚永生面前強調此番請他出面的人是湯曉諭不是他。
譚永生板著臉問:「請我主持婚禮會丟你的臉嗎?」
「我可沒有那麼說,我還擔心你認為我丟你的臉呢,我既沒有按照你希望的人生道路走,更沒有娶你想要的那種名門淑女當媳婦,還有……」
「媳婦是我挑的,我當然知道她好不好,你有什麼不滿的嗎?」
「什麼意思?媳婦是你挑的?」嚴浩文的眼神變得銳利,一副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誓不罷休地追問著,「你說清楚,為什麼你說媳婦是你挑的?」
「要不然你以為我幹麼把那塊地留給你?」
「難道……」他實在不敢往下想,自己一輩子都在和老頭子抗爭,不按照他的希望做個學者,推拒了所有老頭子挑的所謂名門淑女,執意尋找自己想要的最愛,到頭來卻還是被算計了,這叫他怎麼受得了?
「人家剛出生的時候你就嚷著要給你當老婆,雖然只是戲言,老爸可是很認真呢,倒是你自己好像忘記了!」譚浩威推了推眼鏡,笑著看向新弟妹,丟出讓人摸不著邊際的話。
嚴浩文愈來愈搞不清楚了,「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沒有胡言亂語,還記得你第一回到家裡嗎?老媽正巧帶了一個小娃娃回來,你看到就直要人家把娃娃給你,你要帶回去自己養,你想那句話有沒有意味著你要她當你的老婆呢?」
愈聽嚴浩文的頭皮愈麻,也愈不敢往下想。
「拜託,那時候我才多大,我是鬧著玩的,何況那又不是曉諭。」他紅著臉低吼。
譚永生看著湯曉諭,朗聲笑說:「就是曉諭,他們的媽生了三個小蘿蔔頭後就一直想要女兒,所以每次看到別人的可愛女兒就會央求人家給她帶回來帶幾天,過過有女兒的乾癮,那時候你看到的女娃娃就是曉諭。」
「不會吧?」嚴浩文垮下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都把人家看光光了,長大當然要娶人家,男子漢就是要負責任,不是嗎?」譚浩威曖昧的笑著,撞了撞嚴浩文的手肘。
「不會吧?」湯曉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想到從小自己就被看光光,她的臉馬上紅得像熟透的番茄,怎麼都抬不起來。
嚴浩文攬著她往外走,一個勁地安撫,「不是那樣的,你別聽他們亂說話,我只不過是幫你換尿布罷了!」
「換尿布還算罷了?」讓自己的老公換過尿布,那夠丟臉了好不好!
「別想得那麼複雜,那時候你只是個嬰兒,我也只是個小孩。」
但是他那時候就想把她帶回家,可見他打小就對女人有感覺,而且不分大小,想及此,湯曉諭忍不住低聲罵他,「變態!」
「變態?我幫嬰兒換尿布哪算是變態?聽我說,你不能夠那麼想的……」
她摀住耳朵,直至坐進車內還在低嚷,「變態!變態!」
「那我就變態到底好了!」不想解釋了,嚴浩文湊過頭去,印上湯曉諭的紅唇,以吻阻止她的叫罵,反正,他有得是時間解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