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樣看我啦,我知道很奇怪,我這就去換回來。」
「不要。」他伸手拉住她,阻止著,「這樣很好。」
「很好?」好懷疑,若是很好,他的眼神幹麼那樣奇怪?「真的很好?」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頭對櫃檯小姐說:「麻煩你幫湯小姐找幾套不同類型的衣服給她試穿看看。」
「不要啦,換衣服很麻煩的,我要換回我自己的衣服了。」其實是她不習慣花別人的錢買東西,尤其是男人的錢。
「你不是要把我買垮?」嚴浩文笑問。
「那個是氣話好不好,我要真買回去會被打死的。」而且人家搞不好會以為她是被男人包養當小老婆,她才不要。
「我買的沒人會說話的,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去找你爸媽說明白。」
那更糟,他們一定會追問為什麼他要買衣服給她,更會問她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老姊肯定會認為她是表裡不一的妹妹因而恨死她的。
想到這裡,她才想老姊幹麼現在還不出現?
「你看什麼?」嚴浩文順著她的視線往外望,「外頭有誰嗎?」
「誰?」怕露出馬腳,湯曉諭慌忙說:「沒有人。」
「欲蓋彌彰,剛剛你打電話給誰?」嚴浩文拿起大哥大開始按來按去。
沒用過電話,所以湯曉諭並不清楚裡頭會有電話撥出記錄,看到他的臉色變得很奇怪,收起大哥大抓著她就往外走,不禁奇怪的問:「喂,你幹麼?不是要我買衣服?現在又要帶我去哪?」
「那就要問你了,你打電話給誰?」
「打給一個……同學。」她胡亂的找一個借口。
「找同學需要支吾嗎?是找你姊姊吧?」因為上頭顯示的是她家裡的電話,所以他試探的問。
湯曉諭錯愕的瞪大眼問:「你怎麼知道?」
嚴浩文哼了一聲,「我就知道!」
完了,不打自招,湯曉諭恨死自己的愚蠢,她硬被塞進車座,在車子緩緩前進時她看到湯曉玟正跳下一輛計程車,她心想,這下完了,回家肯定要被分屍了。
但,有一剎那,她忍不住要想,姊姊跟嚴浩文還真的是很無緣哪!
第五章
「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要搶你姊姊喜歡的人?」
「我沒有。」
不給湯曉諭解釋的機會,湯富生一巴掌就揮上她的臉頰。
痛的不只是皮肉,而是內心哪!
愚笨的女兒永遠比不過聰明的女兒,湯曉諭雖不曾刻意去計較受寵的程度,但是她可以明顯感覺到父母對姊姊的疼愛遠遠勝過她,不過,她萬萬沒料到父母會為了姊姊來對她興師問罪。
難道笨的女兒就不是女兒嗎?還是聰明的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她不知道自己在父母心中到底有沒有份量,只知道自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定罪了。
原來做個乖女兒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她為什麼一直想要當個乖女兒呢?她怎麼都想不通哩?
現在,她發覺一切都很可笑,為了父母要重考,為了姊姊要做個隱形人,下一回又要為了誰做什麼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
突然間湯曉諭好想大笑,為自己愚蠢的討好感到可笑。
「你那是什麼臉?不服氣我教訓你嗎?」湯富生氣呼呼的問。
「我是不服氣!」
「你說什麼?」他氣極的想再度揮出第二巴掌,但是卻叫湯曉諭閃開了,這更加激怒他,他氣急敗壞的大罵,「反了!真的反了,我講的話都不聽了,還敢給我閃避,看我不打死你!」
「那就打死算了,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大逆不道的錯,你為什麼連問清楚都沒有就打我,為什麼總是這樣呢?」
好像她不是親生女兒,有時候她難免會這樣想的,因為他們實在太過偏心了。
「我不懂,我是有想幫姊姊,是她和嚴浩文無緣,怪我做什麼呢?」真是狗咬呂洞賓,真心換來無情。
湯富生怒斥,「你還敢頂嘴!」
「為什麼不?我又沒有做錯事,就算姊姊喜歡人家,那關我什麼事?而且是那個人來糾纏我的。你們總是護著姊姊,好像她才是你們的女兒而我不是,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女兒?」
「你這死丫頭,還敢給我說些有的沒有的,小小年紀學人家談戀愛,你以為自己多大,連姊姊喜歡的對象都想搶,那麼以後是不是到處搶人家的丈夫呢?我看我現在就打死你,省得你以後給我丟人現眼。」
湯曉諭感覺自己的心死了,她從來就不想爭什麼寵愛,就算父母討厭她這個不聰明的女兒,她都可以忍受下來,沒人愛就多愛自己一點點,但是現在她連愛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覺得這個世界一點快樂都沒有。
「既然你們那麼討厭我、那麼想打死我,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是你們生的,你們是有權拿走我的命。」
湯富生氣得抽起皮帶鞭打她。
她不躲了,反正躲也沒有意思,她認命了,也死心了,所以即使父親的皮帶無情的揮打在她的腿上、手上,她也不覺得痛。
但終究她還是他們的女兒,所以湯沈秀容搶過湯富生手中的皮帶,勸阻著,「別打了,你還真想把她打死啊?」
湯富生氣憤的吼著,「打死省得教養。」
「說說她就好了。」
「說了她會聽嗎?」
「你還不快點向你爸認錯,告訴你爸說你會乖乖的聽話,快說啊!」
不管母親怎麼勸導,湯曉諭就是不想開口求饒,真的一點都不想。
「你看她那德行,真不知道像了誰,我們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湯曉諭冷冷的想著,偏偏就是啊,任他們想要否認,她都是存在的,也許對他們而言真的是很殘忍的現實,她是一個劣質品。
「我告訴你,從這一刻開始,除了補習之外不許你給我出門,聽到了沒有?」
父親的吼叫聲如雷貫耳,她卻一點都聽不進去,唇角勾勒起一抹笑,心卻是死的,沒有任何感覺。
翌日,湯曉諭照常出門,帶著書卻不去上課,而是和一些男生跑到酒吧鬼混,以前她想都沒想過要喝酒,但是現在卻和一堆剛剛認識的男生喝酒哈拉,她知道這樣很危險,而且一點都不好玩,酒是苦的,她的心也是苦的,所以喝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
「你以為你幾歲?跟人家喝什麼酒?」
她望著搶走她桌上的酒的嚴浩文,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曉得她在此。
「你跟蹤我?」
「我跟蹤你?」嚴浩文嗤鼻哼道:「我還沒有那種閒工夫。」
他剛好和朋友來這裡談生意,就見到湯曉諭和幾個看起來像混混的男生在哈拉,更誇張的是她把酒當成了開水,一杯一杯灌下肚,要不是他用錢打發了那群渾小子,只怕她等一下就要變成惡狼嘴中的小紅帽了。
「幹麼喝酒?」
「你管我。」湯曉諭瞪著他,突然想到,要不是他,她會那麼慘嗎?只因為他的糾纏,害得她有苦難言,硬是被當成了浪蕩女。
突然一股氣衝上來,她不假思索端起酒杯就往嚴浩文的臉上潑過去,霎時,他成了落湯雞,臉色難看得像是誰欠了他八百萬。
他好像要殺人了,但是她正想死,所以連閃都不閃的直視著他。
「呵,今天膽子很大嘛!」照理說他是該生氣的,但是望著她那絕望的眼神,卻只覺得心疼萬分,「好了,想喝酒我可以陪你,不必找那些不入流的小子糟蹋自己。」
湯曉諭哼著氣說:「你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什麼?」
「把酒還給我。」她不解釋,把手伸過去命令著。
「想喝酒到我那裡,你不適合在這種地方。」
「在哪裡喝是我的自由。」
嚴浩文卻強硬的說:「看你要選擇去我那裡喝,或者是我送你回家,兩條路選一條。」
「我不回家。」
「那好。」嚴浩文一把扯起她,「跟我走。」
「你不管你的朋友了嗎?」
他扯著她走向自己的位置,對著那些客戶稍微解釋,「很抱歉我要先走一步,我女朋友在鬧彆扭。」
「誰是你女朋友?」湯曉諭瞪了他一眼,然後嬌媚地對那些男人說:「你們別聽他胡言亂語,人家我還是自由之身,各位都有機會的唷!」
嚴浩文稱不上溫柔的扯住她的手臂,警告著,「湯曉諭,你敢再胡言亂語下去,等會看我怎麼整治你!」
「我說的是實話,你沒權力管我。」湯曉諭不認輸的吼回去。
旁邊的一堆人看傻了眼,誰也沒見過有女人敢這樣對待嚴浩文的,一個個開始相信湯曉諭是嚴浩文的女人的事實,也很體諒他,「嚴總裁請忙你的吧,我們會再把企劃案送到貴公司去的。」
「那就這樣了。」嚴浩文向在場的所有人點頭致歉,然後拉著湯曉諭離開酒吧。
「不要拉我啦!」一路上湯曉諭還是很不安份的掙扎著,甚至還大動其口咬了他抓著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