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終於明白,他是仲揚企業集團未來的真命天子。
* * *
「你怎麼想來找大伯呢?」第一回見到呂續仲,管柏仲就確定他是自己的侄子,雖然他從未曾見過呂英華,但是他和小時候的弟弟長得很相像,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不過他很訝異他竟然會單獨跑來找他,一個五歲多的小孩跑到這兒來,真是讓他大吃一驚哩。
而當他聽到呂續仲說明來意,他更加錯愕得不能自己。
「你要大伯送你去非洲?為什麼?」
呂續仲可憐兮兮地說:「都是我爹地和媽咪,他們不肯結婚給我一個家,我就想,沒有個完整的家,和難民有什麼兩樣。」
管柏仲被他孩子氣的話給惹笑,「所以你就來找大伯,要大伯送你去非洲?」
如果他弟弟聽到這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呢?
「是啊。」呂續仲點頭,解釋著,「本來我是想要自己去的,但是我沒有錢,而且沒有家長的同意,我不能搭飛機。」
「你認為大伯有辦法?」他突然有股想捉弄人的衝動,更想看到管仲倫抓狂跳腳的德行,那必定是一個很有趣的畫面,「萬一大伯幫不上忙怎麼辦?」
「一定可以的。」
「這麼篤定?」
「當然。」呂續仲認真的點頭。
「為什麼這麼肯定大伯幫得上你的忙呢?」一個孩子說話口氣卻像個大人,他不禁喜歡上他。
他很想幫忙,但卻想知道更多的內幕。
「如果你不能給大伯一個合理的解釋,大伯可能幫不上忙喔。」
「理由很簡單,我要去體驗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難民,而且主要是要讓爹地和媽咪知道,失去了家庭溫暖的孩子和非洲難民沒有兩樣。」
「好像很有道理。」
「本來就有。」
「你幾歲?續仲。」
「五歲半。」
管柏仲難以置信地說:「但是你說話好像小大人一樣。」
「我是啊。」
「你不是,你才五歲半。」
「但是我的智力是十五歲啊。」
「啥?」任何人聽到這樣的話,很難不愣住,管柏仲也不例外。
「沒什麼,我只是大家口中說的天才罷了。」
「天才?你是說你有中學程度的智力?」
「是啊。」好煩喔,一再的向人解釋。
難怪他這麼小就會想用離家出走這一招讓父母就範,真可說是現代的小鬼精得駭人。
「好吧,就應你的要求。」
「謝謝大伯。」
「不過大伯要你幫一個忙。」
「幫忙?」就算他智力十五歲,但是體力還是只有五歲半,能幫什麼忙啊?
「大伯正好要在非洲辦個救濟的活動,所以你要代表仲揚企業集團去當愛心天使,怎麼樣?」
呂續仲滿口答應,「好。」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 * *
呂英華不相信兒子會聰明到用離家出走來逼她和管仲倫在一起,反倒認定其中必然有人教導他,而對象,她想了又想,認為管仲倫最可疑。
所以,帶著兒子的留書,她驅車前往管仲倫的住處,希望可以在他那兒找到兒子。
聽聞兒子不見,管仲倫忍不住跳腳,「孩子住你那裡,現在不見了,我都還沒怪你,你還好意思來怪我?!」
「因為只有你會跟我爭兒子,不是你帶走,他不可能會狠心丟下我這個媽,你推卸不了責任。」
「喝,語氣刁鑽,我要是你兒子,也要離家出走!」他尖酸地嘲諷。
「是誰說要送他去非洲當難民的?是你,是誰先訂婚的?也是你,現在你好意思嗆聲,我刁鑽?就算我刁鑽,也好過你四處風騷,活像一隻公孔雀。」
兩人越罵越不像話,越吵音量越大,最後管仲倫請的傭人怕發生意外,偷打了電話給管仲倫的父母。
結果,來協調關心的是管柏仲。
「大哥,你怎麼來了?」平常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哥,這會兒卻突然冒出來,管仲倫十分訝異。
「如果我不來,這裡恐怕就要發生命案了。」管柏仲瞄了眼他,又看了看呂英華,「這位,大概就是我侄子的母親呂小姐吧?」
呂英華對管柏仲輕點了個頭以示禮貌。
「我聽說小孩不見了,我代替爸媽過來看看。」
「這個阿村,真是多嘴。」
「你還怪阿村,這麼天大地大的事情,難道你想要隱瞞著,不讓我們知道?」管柏仲一臉不悅地質問。
「沒有,我是想先找找看,也許孩子會自己回家。」
「他不會,我有預感,他甚至沒有去找雷焰……」呂英華擔心至極,一想到孩子不見了,淚水就不受控制的盈滿眼眶。
「孩子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管仲倫見狀,不捨地安撫道。
「就算再聰明,也只是五歲半的孩子……」智力不能和體力畫上等號,自我保護的能力同樣不高。
管柏仲很想說出實情,但是他答應呂續仲在先,所以不能不信守承諾。
「我說,你們該要反省一下才對,孩子才多大,你們不給他一個家,這是他打電話跟爸媽哭訴的,說你們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受,所以他決定要去非洲。」
管仲倫聞言垮下了臉,惶恐不安地問:「那爸媽現在怎麼樣?」
「氣得半死,說你們要是不去把孩子找回來,就等著接受管家眾長輩的批判。」管柏仲故意把事情說得非常嚴重。
「有那麼嚴重嗎?」
管仲倫侍奉雙親至孝,很是擔心,這回事情鬧得太大,見報的話,老爸不砍了他才怪呢,「大哥,拜託你幫我向爸媽說,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把續仲給找回來,請他們兩位老人家千萬不要擔心。」
「天涯海角,你說的喔!」
「對。」兒子是他的,以前不知道,照顧不到情有可原,現在知道了他的存在,再不擔負起責任怎配為人父哪!
「那你是準備去非洲找人嘍?」
「對。」
「我也要去。」呂英華高喊,「兒子也是我的,我也要去非洲找人。」
「那你們就一起去有個照應吧。」
「我看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呂英華瞄了管仲倫一眼,訕訕地說:「他已經有未婚妻,和我同行怕會引起對方誤解。」
「未婚妻?哪時候冒出來的!」管柏仲眼神嚴厲地瞪著管仲倫,命令著,「這件事你一併交代清楚,要不然我就找爸出面。」
「沒啦!」管仲倫沉著臉,不甘願地道:「那是為了要氣氣她而請來的臨時演員。」
「臨時演員?」這個管仲倫……呂英華受不了的踩了他的腳,憤然罵道:「無聊至極,」
「痛……」管仲倫被高跟鞋踩到,痛得抱腳猛跳。
「你自找的,我幫不上忙。」管柏仲隔山觀虎鬥,絲毫不同情他的遭遇。
* * *
飛機起飛前,雷焰為呂英華和管仲倫兩人送來了越洋傳真,上頭有一張照片,照片中間肯定是他們的兒子呂續仲,只不過,此刻的呂續仲已經變成了黑木炭,而看照片中的他笑得那麼開心,可以想像他在非洲過得有多愜意。
「這臭小子,給我抓到不先打他一頓屁股才怪!」呂英華望著照片氣惱的低語,但,心底又不得不承認,照片中的兒子似乎比在她身邊時開心。
此時此刻,她忍不住要自責。
就像管仲倫說的,她根本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否則兒子不會那麼小就想要逃離她身邊。
飛機起飛了,呂英華仍然沉浸在自我責備的情緒中。
「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有問題?」她轉頭望著坐在身旁的他,因為已經很久不曾近距離看他,所以她被他的特寫鏡頭給嚇了一大跳。
她果然是愛他的,否則一顆心不會如此小鹿亂撞。
「因為他是你生的,一定也有如你一般堅忍不拔的精神,放心吧。」
也許是目的地相同,又因為目標一致,呂英華發現他講話不再帶有挖苦意味。
「謝謝。」
「真讓我嚇一跳。」
「什麼?」
「你會向我道謝。」管仲倫調侃道。
真是夠了,男人誇獎不得,才剛剛對他稍稍鬆懈了防備,他馬上就又故態復萌,「我是個是非分得很清楚的人。」
「是嗎?」他倒覺得她很像刺蝟。
「這段飛行過程很漫長,來談談兒子的未來吧。」
管仲倫搖頭說:「現在我們說什麼,或者是討論什麼都是多餘的,因為續仲不是我們能夠左右得了的孩子。」
「我從沒有想要左右他,只是他畢竟只是小孩,他才五歲半。」她是個現代人,當然知道現代和過去不同,孩子有自己的思想,身為父母的,只能在旁邊時刻提醒孩子為人處世之道,其他最好是順其自然。
所以,一發現兒子資質不同於一般小孩,她就給他自由選擇想走的路。
「你確定自己沒有左右過他?」管仲倫不苟同地說:「不讓他認祖歸宗,不讓他見我這個父親,這還不算左右!」
「好了,如果你想和我算總帳,我承認我是不打算讓他和你相認,甚至不打算讓你知道有他的存在,因為我不知道那麼花心的你,會不會逼迫我拿掉小孩,而我不願意冒那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