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我回來的。」她說。
摩特一怔,「放你回來?」
他偷了黑手黨的錢,而愛斯梅達又涉嫌協助他逃跑,那些吃人不吐骨頭,殺人不眨眼的黑社會怎麼可能饒了她?
「他可能覺得跟我無關吧。」她沒多說明她跟雷米·柯比諾的過節,「對了,你真的偷了他們的錢?」
「我……」
「如果你真的拿了他們的錢,就趕快還他們吧!」她焦急地說,「要是他們抓到了你,你會沒命的。」
摩特不想讓她知道他真的拿了錢,因為……他捨不得將錢還回去。
「我沒拿錢。」電話中,他扯起謊來。
「那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其實是這樣的……」他隨便編出一個故事,企圖瞞騙她。「那天我扒竊時失風被發現,情急之下就偷偷開走了他們停在路邊的車……」
「你拿了他們放在車上的錢?」
「我根本不知道他們車上有錢。」摩特堅決否認,「我把車丟在路邊就跑了,也許是後來開走的人拿了。」
愛斯梅達一點都不懷疑他,因為他們一起長大,而她相信他。
「那你就將實情告訴他們啊。」
「不行的,他們不會聽我解釋。」
「難道你想逃一輩子?」她心急地問。
「不會的。」他安撫她,「過陣子等風聲沒那麼緊時,我就會回來了。」
「摩特,這不是辦法。」她一歎,「除非你永遠的離開拿坡裡,否則他們……」
「那我們就一起離開拿坡裡。」他打斷了她。
「你說什麼?」她驚訝地問,「那孤兒院怎麼辦?」
「我們可以寄錢回去。」
「摩特,」她有點生氣,「我不會離開拿坡裡的。」
「愛斯梅達……」
「你聽好,」她像個大人正在教訓孩子般,「先躲好,別被發現,我去找他們談談。」
「他們?」他一愕。
「是的。」她語氣堅定,「我先向他們解釋一切,若沒事,你就可以安心回來了。」
「愛斯梅達,他們不會聽你解釋的。」那些黑手黨一定掌有他偷錢的充分證據,怎麼可能聽信她的片面之詞呢?
「我願意試試。」她說。
摩特焦急憂心地道:「他們要是對你不利,那……」
「不會的。」她會直接去找雷米·柯比諾,就算他不相信她說的,至少也不會為難她。
「好了,你照顧好自己,就這樣。」說完,她掛了電話。
沒錯!她應該直接去找雷米·柯比諾,她要告訴他,他們找錯人了。可是,她該去哪裡找他呢?
「啊,對了!」靈光一閃,她想起了一個地方——托雷多街五號。
☆ ☆ ☆ ☆ ☆ ☆ ☆ ☆ ☆ ☆ ☆ ☆ ☆ ☆
托雷多街五號 水泥工會辦公大樓
站在門口,愛斯梅達猶豫了好一會兒。水泥工會?他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地方?
可是沒錯啊,他那天告訴她的就是這個地址。
算了,既然來了,她就進去問問吧,反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小姐,你好……」她走向了櫃檯,「小姐,請問這裡有位雷米·柯比諾嗎?」
那小姐怔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你是柯比諾先生叫你來的那位『不知名小姐』嗎?」
她一愣,不知名小姐?她什麼時候有了這個綽號?
不過從這位服務台小姐的語氣聽來,那個雷米·柯比諾真的在這兒,而且他還囑咐過櫃檯人員,關於她可能會過來的事情。
「小姐,請問你如何稱呼?」那小姐禮貌問道。
「愛斯梅達。」她說。
「噢,那麼請你稍等。」櫃檯小姐說完,立刻拿起了電話,「柯比諾先生,有位愛斯梅達小姐要見您……是的,我想她應該就是那位不知名的小姐……好,是的。」
放下電話,她依舊面帶微笑地看著愛斯梅達,「請你搭左手邊的電梯到十三樓,出電悌右轉直走就能看見柯比諾先生的辦公室。」
「噢,謝謝。」辦公室?他真的在這裡上班?天啊,怎麼可能?
黑幫頭目跟上班族?這是怎麼也兜不起來的兩種職業。
「小姐,請問他在這裡是……」
未待她說完,那小姐一笑,「柯比諾先生是工會主席。」
「咦?」她一震,難以置信。
他是工會主席?昨天見他時,他還是個黑幫頭子耶!
她有一肚子的疑問,但一切都還要等見到他時才能得到解答。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幫無辜被捲入偷錢事件的摩特澄清事實。
轉過身,她快步地走向了電梯。
☆ ☆ ☆ ☆ ☆ ☆ ☆ ☆ ☆ ☆ ☆ ☆ ☆ ☆
來到他位於十三樓的辦公室,愛斯梅達滿心的忐忑。
她說不上來這樣的不安是因為什麼。是因為他是個黑幫頭子?不,她一點都不怕他這樣的身份。
但她胸口有一種奇怪的悸動,而她實在不願去猜測那究竟是什麼。
待會兒他會怎麼對她呢?他會相信她所說的事實,還是嘲笑她跟摩特是一對賊朋友?
不管是什麼,此刻的她都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因為如果不把事實釐清,摩特可能會被迫永遠離開拿坡裡。
鼓起勇氣,她敲了門,她才一敲,門就開了,而雷米就站在門後,氣定神閒地睇著她。
「電梯故障了嗎?」他突然問道。
她一怔,一時沒意會過來他的意思。
「我等了你好一會兒。」他凝視著她,語氣平緩,「我以為你又退縮了。」
她直視著他,強自鎮定。「我為什麼要退縮?」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興味地一笑,似乎早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進來吧,愛斯梅達。」他說。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而那是因為他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
當他喊她名字時,她感覺他好像早喊熟了這個名字,一點都不拗口。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她隨著他走進偌大的辦公室裡。
「先坐下來再說吧。」他慢條斯理的,像是一點都不在乎她想說什麼。
「不必,我說完就走。」她固執地說。
雷米睇著她,若有所思,須臾,他輕聲長歎:「好,你說吧。」
「摩特沒偷你的錢。」她一臉篤定地道。
「噢?」他挑挑眉。
她迎上他審視的目光,「他承認他偷了你們的車,但他沒有拿車上的錢。」
「是嗎?」
「他說他把車停在路邊就跑了,也許是後來有人拿走了錢……」她看見他臉上寫滿著不相信,但她還是要說。
雷米濃眉微微叫起,「車上除了傑瑞,就只有他的指紋。」
「指紋?」她一怔。
天啊,他是黑道,可不是警察,居然還來指紋比對這一套?
「傑瑞丟了車後,除了他,再沒有別人碰過那輛車。」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是摩特偷了錢。」
「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他?」他直視著她,「如果他是清白的,為什麼要逃?為什麼要躲起來?」
「那是因為他害怕你們對他不利。」
「只要他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人會為難他。」他神情嚴肅,「除非他是作賊心虛。」
「摩特沒有!」她有點激動地喊著。
他眉間一蹙。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有?」
「他向我解釋清楚了。」
「他說你就信?」
「當然!」她語氣肯定,「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不會騙我。
他一頓,忽地沉默。一起長大?她是說……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嗎?
他們不只是青梅竹馬,還共同孕育了下—代,難怪她會如此維護他、相信他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突然一陣揪緊。
「你相信他,但我可不信。」他神情一凝,「他是只骯髒又不誠實的老鼠。」
他既然下令要活抓摩特,就代表他有相當足夠的證據,證明摩特真的偷了他的錢。
當他說摩特是老鼠時,她感覺他好像也在罵她。沉下臉,她懊惱地說:「你可不比骯髒的老鼠好到哪裡去。」
「你說什麼?」他眉心一擰。
「就算附庸風雅聽歌劇、身著名牌,黑手黨還是黑手黨。」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說這些話來激怒他,但聽他左一句老鼠,右一句老鼠的,她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別忘了你今天是來求我放過他的。」他沉聲說道,語帶威嚇。
「我沒求你。」她倔強地說,「我只是要告訴你事實。」
「你不知道什麼是事實!」他懊惱地一喝。
迎上他盛怒的火紅眸子,她心頭一震。
雖然她不是太懼怕他黑手黨的身份,但不諱言地,當他凶起來時,還真教人膽顫心驚。
雷米轉身走向他的辦公桌,從抽屜裡拿出十幾張百元美鈔,「你自己看。」抓起她的手,他將美鈔塞進了她手中。
她一震,一臉迷惑地望著他。
「這是他付給珠寶店的錢,上面的序號是相連的。」他神情冷冽,「他不只是只骯髒又不誠實的老鼠,還是只笨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