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說那麼多「告訴我你選擇誰?如果選擇友情,那你就留下來,如果你選擇去跟他,那從現在起我們就不再是朋友!」葉芝蜜狠心的下了最後通牒。
胡蝶從床上站起,不敢置信的看著認識十幾年的好友。
「為什麼我不能同時擁有愛情與友情呢?」這太荒謬了!她的鼻間開始發酸。
「因為我不想看你重蹈我所經歷過的痛苦。」葉芝蜜沉聲道。「你選誰?」
「你明知道我沒辦法選擇的!」胡蝶開始發火了。她覺得葉芝蜜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你已經選擇了,不聽我的,你遲早會吃虧。」葉芝蜜冷冷的指著房門口。「出去,等他找到房子後你就搬去跟他住好了,我不在乎!」
她是走火入魔了嗎?事情有那麼嚴重嗎?胡蝶朝房門走去。
「你現在不夠冷靜,我不跟你吵,等你心情穩定點我們再聊。」
「再聊幾遍也一樣!」葉芝蜜又倒回床上,拉起棉被蓋住臉,以行動表示不再與她交談。
胡蝶翻了個白眼,用力的帶上房門,碰巧與帶著宵夜回來的吉米打了個照面。
吉米一臉驚喜的看著她。
「胡蝶!好久不見,來吃宵夜吧,我分一半給你吃!」他大方的說。
「吃宵夜,你想害我變豬嗎?」說完,她拐回自己的房間,用力甩上門。
吉米一頭霧水的坐進沙發裡,喃喃自語。
「大姨媽來哩,真兇!」
第十章
詠蟬靜靜的在樹蔭下看書。
雖然已經近秋,但太陽仍然炙熱,她將輪椅停在大樹下,午後的涼風輕輕的拂過來,感覺很舒服,她喜歡這種感覺。
姊姊回家之前除了交代她得按時吃存仙蕈外,還得找時間出去外面曬曬太陽、透透氣,一直待在家裡會不健康。
她聽話了,所以每天下午都帶本書到公園裡來,靜靜的坐一、兩個小時再回家。
還好這個公園算大,無障礙空間做得很好,她才能順利推輪椅進來。
她甚至學習去圖書館借書。
圖書館裡有一位擔任義工的大學生為她辦了張借書證,還熱心的拿了幾本她應該會有興趣的書給她。
她現在看的這本書,名為《大地之聲》,是一位英國鄉村獸醫所描寫的行醫生活,作者是吉米哈利,中文翻譯淺顯易懂而且有趣,雖然書有點厚,但她還是津津有味的讀著,有時還會發出笑聲。
她的耳朵雖然沒有聽力,但她的視力是完整的。
沒有聽力的好處是,可以完全心無旁騖的專注在一件事上,外界的任何雜音都干擾不了她。
她看得有點口渴,伸手要拿掛在輪椅旁的礦泉水,沒想到她手才伸出去,礦泉水就自動跑到了她手裡。
她嚇了一跳,縮回手,礦泉水掉到地上。
尊二不如何時已坐在她身旁的涼椅上,他彎身,將礦泉水撿
起,再度交到她手裡。
他已經在這坐將近幾分鐘了,沒想到她居然毫無所覺,而他僅能做的只有看著她被及肩長髮擋去一大半的秀致面容。
是他!前幾天見過一面的男人。
一見是他,詠蟬下意識的想逃走,將泉水接過放到腿上,她連忙兩手滑動輪椅。
可是沒想到她才一動,膝上的書又滑了下去,她急得彎腰伸手去撈,硬是差那麼一點點,讓她又急又氣。
尊二氣定神閒的站起身,撿起書後又遞給她。
「一見到人就想走,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你不知道嗎?」他的語氣有點不悅。
詠蟬一直低著頭,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推著輪椅又想走。
這下尊二可真的有點發怒了。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膽敢對他說的話如此不屑一顧,沒想到這坐輪椅的女孩子不但對他不屑一顧,還連聲謝都沒有,轉身就想走。
詠蟬的手不管再怎麼用力推輪子,輪椅就是不動,她回頭望,驚惶的看著他竟單手牢牢握著輪椅後面的把手,面露慍色。
這下她真的被嚇到了,於是更加用力的想脫離他的掌控。
她急得滿頭大汗,他卻一點也沒有鬆手的意思。不過看她急成那樣倒也挺好玩的,他唇邊送出一抹短暫的笑容,放開把手。
這完全無預兆的放手讓仍在使盡全力的詠蟬無法適時反應過來,輪椅猛地向前滑去,她整個人從輪椅上跌了下來。
她右半個身子撞上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痛得她迸出了眼淚,握住右手肘,痛苦的五官扭曲。
也是在同時,尊二看見她附在耳朵上的助聽器。
他走過去將她扶起,皺眉仔細瞧著她的臉龐。擁有這麼一張美麗臉蛋的女孩子,居然不能走也不能聽?
用力推開他,詠蟬忍痛掙扎著要爬上輪椅。她現在只想回家!
見她那麼辛苦,尊二索性將她抱起安放在輪椅上,然後蹲在她身前握住輪椅兩側,強迫她面對他。
「你讀唇語?」他看過她和她姊姊交談。
「我聽不見!」詠蟬極力想撥開他的手,無奈他的兩隻手臂像粗硬的鐵條,無法撼動一分,她轉為深藍的眼珠狠狽的瞪著他。
「台灣的女生都是用這種態度對待幫助她們的人嗎?」他的濃眉又攏起。
「是你害我跌倒的!」她低吼回去。他一直在害她!
「我不是抱你起來了嗎?」
「我自己也爬得起來!」
他突然勾起嘴角。「看著我不就聽見了嗎?」他得意的問。
詠蟬變了臉色。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快讓開,否則我就要大叫救命了!」她威脅道。
「你的眼睛為什麼是藍色的?」他真的很好奇,完全沒將她的威脅放在跟裡。
明明就是一張東方的臉孔,眼珠子是有如天空般遼闊的藍,真是奇特。
要是她的腳能動的話,她一定一腳將他踢得老遠!
「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就放你走。」
反正她行動不便,是鬥不過他的。
詠蟬轉頭望了望四周,失望的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她生氣又害怕的邊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邊瞪著眼前雖然長得好看,但卻莫名其妙又冷酷無情的男人。
「我爸是外國人。」她胡謅。
沒想到他竟然搖搖頭。
「不可能,如果你爸爸真是外國人,而且你姊姊的眼珠是黑色的,好孩子是不應該撒謊的。」
沒想到他的觀察力那麼好,詠蟬打掉他的手後,索性豁出去了。
「沒錯,我是騙你的,那又怎樣?」她挑釁的,準備好接受他的怒氣。
沒想到他竟只是聳聳肩。「不怎麼樣,告訴我實話就好,你的眼睛為什麼是藍的?」他執著的要她的答案。
詠蟬遲疑了一會兒。算了,說就說,反正她也不打算再見討厭鬼!
「因為我出生就得了瓦登伯格症候群,也就是俗稱的藍眼睛,我聽不見,長大後有天突然就沒辦法走路了,現在會突然昏倒,不定過幾天就突然死掉了,這樣你滿意了嗎?我可以走了嗎?」她冷冷的半瞇起眼。
尊二隻是濃眉微挑,一點也沒有起身的意思。
他歎了一聲,假如祖父沒有愚蠢的將一半的存仙蕈分給褚天廉的話,他一定會偷幾盒來送給她的,他實在不想她這麼年輕就離開人世。
想也不想的,他解下頸上黑色皮繩鏈子,鏈墜是大和會社的標誌,一片銀質的櫻花,櫻花中烙了個桃字。
不理會她的反抗,他硬是將項鏈掛上她的頸子。
「這是我們桃谷家的徽章,戴著它,你想活多久都沒問題。」
怎麼有那麼自大的人?才要將項鏈扯下來,他就站起身來。
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讓她不得不仰頭看著他,扯鏈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有機會再見了。」他對她擺擺手,將手放進口袋裡,瀟灑的走了。
詠蟬扯下鏈子,出神的看著上頭的桃字,一股厭惡的情緒升起,她揚手欲將之拋掉,但她的手張不開,只能停頓在半空中。
半晌後,她無奈的縮回手,將項鏈載回頸子上。朝他離去的方向再望了一眼後,推著輪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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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提著行李離開租屋處時,葉芝蜜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跟她說話了,正確說法是葉芝蜜把她當成了空氣,對她視而不見。
現在她上班去了,要跟她道再見也沒辦法了。
走出住了五年的房子,胡蝶依依不捨、難過的想掉淚,在這麼糟糕的情況下離開芝蜜,她實在很難過。
等候在屋外的褚天廉接過她的行李,安慰的摸摸她的頭。
平澤又將行李接過,放到賓士後車廂。
「頭一次見到搬家用賓士車接送的。」胡蝶垂頭喪氣的看著黑色轎車。
褚天廉握住她的手,溫暖的微笑。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個沒有脾氣的人耶!」她突然說。「為什麼你總是能保持有如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呢?」 他還是一臉和煦的笑。「我不覺得那有什麼難,當我對著的人是你的時候,笑變得很容易。」他從沒想過要對她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