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那是說笑。」
「很遺憾它不是。」他徐徐搖首,盯著她的眼,將手中握住的纖指往唇邊送。
在他開始一根根吻起她的手指時,飛簾忙不迭地想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緊,於是她只好開口。
「我的答案還是不。」她是個神子,這是永不會改變的事實,她可以離開海道,並不代表她願意冠上人子的姓氏。
破浪微挑著眉,「妳認為那對海道來說是另一種背叛?」
「不只是那樣……」指尖遭到輕咬時,她瑟縮地皺著眉。
「這樣,難道不也是種背叛?」他刻意地吻著她的掌心,側首瞥她一眼。
和他在一起,本來就是種背叛,不用他來提醒,她也知道。
「破浪——」她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他卻以誘惑的眼神直望進她的眼底。
「反正妳都已扛了那麼多的罪,何不就徹頭徹尾當個叛徒?至少,妳可以對妳自己老實些。」
被引誘的慾望破閘而出,飛簾恍惚地看著這個總是會挑起她躍躍欲試心情的男人,單膝朝她跪下,像膜拜女皇似的,柔柔親吻著她的掌心,想要誠實面對誘惑的心情,濃濃地充斥在她的胸臆裡,既危險又刺激的感覺沖激著她的腦海,當他止住動作不動,仰首望著她時,紅融的燭光將他帶點邪魅氣息的俊容呈現在她的面前,任她一覽無遺。
潔白的指尖輕輕落在他的面頰上,順著他臉龐的弧度,走過他的眼眉,滿足她長久以來的好奇心,當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時,破浪的雙手往上一探,伸手去解她的衣衫,她頓了頓,並沒有收回手,自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今晚他不會像以往只是抱著她入睡,供她取暖而已,過了好一會,她停留在他頸間的手指滑至他的衣領,遲疑地替他解開上頭扣子,在他訝異的眼神下,她察覺到他的氣息也因此變得急促了。
破浪很快地自地上站起,一併拉起她後,襲向她的熱吻令她覺得有些天旋地轉,她用力將他攀緊,任他急忙地解開她的衣衫。
每一張冷漠的面具下,都掩藏著熱情,只不過,有些人把它平均地鋪陳在生活裡的每個角落,也有些人,始終無處可發洩那積藏已久的熱情,從無對象可動用,因此一旦找著了個出口,就將埋藏已久的熱情一次傾情而盡,哪還管得著對錯?愛與錯僅有一線之隔,快樂與痛苦亦是,又或許世上最讓人奮不顧身想得到的快樂,就藏在痛苦之中。
只是這種感情來得太突然,就像高懸在天上的星子轟烈地損落,墜地即灰,但最起碼,這是她第一次出於自己的意志所選擇的,而不是由他人來命定。
這是地自己選擇的男人,也是她所選擇的人生。
倉卒被脫下的衣裳,在妝台旁的地上積成了一座小山,空氣中的冷意令飛簾顫了顫,破浪赤裸的胸瞠貼上她的,帶來了足以焚燒理智的熱度,穿過她髮絲的大掌緊貼在她的背後,他們腳步有些顛亂地來到床畔,當她光滑的雙臂勾住他的頸項時,來不及將引畔紗簾放下的破浪,吻上她細緻的頸間,將她置於身下,匆忙投入那讓人迫不及待想加入的溫暖裡。
此時遠在另一座院裡,在燭火下終於為飛簾縫製好冬衣的應天,側首看著窗外的大雪,淚水無聲地自她頰畔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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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乘人之危?那個說謊的混蛋!
「你騙我?」天色猶未亮,剛睡醒就一肚子怒火的飛簾,不客氣地坐在床上朝枕邊人興師。
軟玉溫香不在懷中,又被人氣急敗壞地推醒後,躺在床上兩手枕在腦後的破浪,掀起了眼睫,先是以露骨的目光,將她露在被外光滑的兩臂和雙肩飽覽過一回,愉快地在她頸間找到一大片嫣紅的吻跡後,再朝她壞壞一笑。
「經過昨夜後,不算騙了。」先前乘人之危這四字是她自己推論出來的,他只是刻意誤導她,並且沒有更正她的說法而已,不過現下……嗯,木已成舟,大勢抵定。
被他瞧得滿面通紅的飛簾,氣岔地一手緊捉著被子,一手緊握成拳往他的胸口揍。
「知不知道什麼是花拳繡腿?」不痛不癢的他,還興致很好地問。
火大得只想痛快揍他一頓的飛簾,粉拳才剛揚起,他立即捉住,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動作迅速地再次將她壓回軟綿綿的被窩裡。
「喏,這叫花拳。」以身形優勢壓制住她後,他親了親她握緊的那只拳頭,再一掌滑進被中撫著她修長的玉腿,「這是繡腿。」
「你這騙子——」為之氣結的飛簾,在他藏在被中的大掌不安分地開始游移時,忙不迭地想自他的身下移開,他卻兩手捧住她的臉龐,像刻意要撩起她昨夜記憶似的,給她一記火辣辣的熱吻。
「我說過,已經不算是了。」在她氣喘吁吁地瞪著他時,他輕吻著她的鼻尖。
「等等……」眼看他眼瞳的色澤又變黑了,而他的雙手也漸不安分,明白他接下來又想做什麼的她趕緊喊停,「不行,我說不行……」
他故意皺著眉,「我已經下是騙子了不是嗎?」
「你還提?」她氣得乾脆用兩手摀住他的夸。
自她指縫間流洩出的低沉笑音,在她的掌心裡震動著,飛簾緩緩挪開兩手,靜看著很少笑得那麼開心的他,見她在看他,他斂去了笑意,伸手撥開落在她額際的發,柔柔地親吻她,比起他一燒起來就足以焚身的熱吻,這種輕輕點落的吻觸,像種珍惜,濃情蜜意的感覺也增添了些許,飛簾側躺在他的懷中,任他一手攬著她,一下又一下地吻著她的香肩。
「王爺。」力士站在門外輕喚的聲音,令飛簾繃緊了身子。
「走開。」不想讓他掃興的破浪,出聲趕人後,伸手想將往床裡縮的飛簾拉回來。
「王爺,您有客來訪。」大概猜到他在忙什麼的力士,硬著頭皮刻意提醒,「咳,是貴客。」
什麼貴客可以在一大早就吵人?滿心不情願去見客的破浪,沒好氣地下床穿衣,在臨走前,他以指輕撫著飛簾嫣紅的臉蛋。
「我去看看,妳再睡一會。」
少了他的體溫,一身的冷意反而令飛簾睡不著,看看窗外天色已亮,並不想讓待會進來的應天瞧見這景況的她,撐起微微不適的身子下床著衣,坐至妝台前想將一頭長髮梳起時,不意在鏡中瞧見破浪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跡,昨夜記憶登時排山倒海而來,令她有些羞窘地把衣領拉高些。
門扇被輕輕一敲,她還沒應聲,推門而入的應天,已端著他們兩人的早膳進屋,飛簾忙將衣領拉高穿妥些,但應天仍是自眼角餘光看見了些許端倪。
平常都是擱下東西就走的應天,今日一反常態,走至她身後,拿過她手上的木梳,一言不發地替她梳起了發,但那彷彿像在發洩般的力道,扯痛了飛簾的頭皮之餘也令她眉心深鎖。
在她梳好發,準備在髻上簪上簪子時,飛簾透過鏡子,看著應天手中簪於所瞄準的,並非她的髮髻,而是她的額際,飛簾在她猶豫不決時,心底有數地問。
「妳視我為敵?」應該說,現下應天是很想殺了她。
應天將手中金簪握得死緊,在心裡想著,只要稍施點力從這個穴位插下去……
飛簾自嘲地說著,「我沒有什麼朋友,我只想與妳做個朋友。」
「我拒絕。」用力將簪子插進她髮髻裡後,應天忿忿地離開她的身後。
「我懂。」因為破浪這個因素,她也不敢期待能在應天的身上得到友誼,只是,應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並不想……
「妳懂?」聽了她的話後,隱忍已久的應天霍然轉身朝她喝問,「妳懂什麼?」
早就打發完貴客的破浪,在與力士走到房門前時,就聽見了應天的聲音,深怕應天會傷害飛簾的力士,忙想進屋將應天拉出來,但破浪卻揚起一手,阻止他進去加入兩個女人的戰爭。
「妳只是個神子……」應天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身份。「妳能給他什麼?」若是破浪選擇的人,是京中皇親或王公的女兒便罷了,她也知道一個巫女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對破浪有所求,但……那也不必是神子!
「妳呢?」飛簾坐在妝台前淡淡地問。
「我願把命借給他,他若有傷有痛,我替他受,他若命危,我代他死。」她毫不猶豫地拍著胸口說,「妳能像我一樣願為他而死嗎?」
「身咒?」以往她在神宮裡也曾聽過巫女所使用的種種咒術,只是她沒想到,應天竟可為破浪不惜一切到這種地步。
「沒錯。」
「不是誰敢為誰犧牲、誰敢為誰而死,就是誰愛得比較深。」被她以這種方式比較過後,飛簾不認同地搖首,「妳的愛情是用衡量的嗎?為愛輕易拿生命作賭本,妳的生命也未免顯得太過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