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以後要溫柔對待我,是不是真的?」
秦嘯虎不自在地別開臉,卻看見丫鬟還杵在一邊,立即狠狠地瞪她一眼。
雀兒悄悄地吐了下舌頭,識相地趕緊溜,順手帶上房門。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他不自在的眼神卻不小心招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排斥我?」既然她陽壽盡了,只好在這裡好好地活了。
「你的問題還真多。」當時他焦慮、六神無主,吃喝不下地守在榻邊,都快忘了她這張嘴巴有多伶俐。
「為什麼要排斥我?」她不放棄地追問,意外發現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他還挺好看的。
雙眼清明、濃眉俊朗,眉尾越過眼尾部分,一看便知是個有聲望的人物,高挺的鼻樑顯示他有過人的意志力。
「你的父親做了對不起我父親的事。」秦嘯虎將始末細說從頭。
「原來你父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他忍了又忍。「管好你的嘴巴!」
「惡有惡報!他眼瞎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
「你──」他又想吼了。
「怎麼?我說錯了嗎?」她佯裝無辜地瞅著他。
只要是土匪她都討厭,夜路走多了一定會碰到鬼,這是鐵的定律!
「我就知道不應該對你們父女倆太仁慈,早知道當初就用你父親的性命來賠!」
他還以為當他說出實情後,她會略表同情,並且責怪自己父親的不是,即使是作作戲也好,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批判他的父親,她未免太過分了點。
「我問你,殺人要不要償命?」她以二十世紀末的台灣法律常識來看待這件事情。
「當然要!」他回答得挺恨的。
「那你父親不就早該死過幾百次了?」
「你──」他的手已經伸到她的脖子前了!
卻發現他沒有辦法駁斥她的論點。
早知道剛才就不應該叫她醒來。他原本又驚又急,怕她再也睜不開眼,瞧瞧才一張開眼,她說這是什麼鬼話?存心氣死他嘛!
「哼!」秦嘯虎用力一甩手,背過身去,懶得再跟她廢話。
「我想見你父親。」
「不用!」
「至少讓我看看他的眼睛還有沒有救?」
他迅速轉過身。「我看是你是要看看他瞎得夠不夠嚴重,好讓你們稱心如意吧!」他恨聲逼近。
「他瞎了不關我的事,我幹嘛要高興?」
「那就別看!」他突然又吼!隨即挫敗地握了握拳頭,恨自己的難以克制。
「我是習醫的,也許能幫得上忙。」
「你習醫?」奇了!揚州第一美女什麼都會嗎?
「嗯。」她很乾脆地點了下腦袋。
雖然才是大三的程度,但在父親的調教之下,她的能力相當於一般的實習醫生。
「省省吧!」他啐了聲,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你還是給我乖乖地躺好。」這回他沒再扶她,喚來了丫鬟幫忙。
於如意有點無奈地看著他,感覺那稍微拉近的距離又扯遠了。
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又回想起昏迷時聽見的那番話。
聽天由命!
她的陽壽真的盡了嗎?
所以她才會身不由己地被帶到這個在現實世界中不可能存在的時空?
如果有天堂和地獄可供靈魂棲息,那麼回到過去是不是靈魂的另一種選擇?
但是她又為什麼這麼剛好住進蘇映雪的軀竅裡?
而兩人一模一樣的腳環又代表著什麼樣的牽扯?
真是令人納悶!
第五章
「三大碗!」
一群人大呼小叫地瞪著三個超大碗公疊在一起。
「嗯,好吃!」於如意滿意地撇了撇嘴角,任由一群男僕圍在她眼前吃驚地大呼小叫,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吃相。
「夫人,您都吃到哪兒去了?」阿興忍不住問她。
「肚子啊!」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問嗎?
「可是……」阿興搔了搔腦袋,望了望她的肚子,再看了看眾人一眼,跟大夥兒一樣疑惑。「可是照夫人這等吃法,應該會很胖才對!」
於如意心想,那是因為她的運動量夠。
其實能吃的人不一定非得肥胖不可,只有營養過剩的人才會控制不住體重,身材也才會有走樣的危險。
像她,早餐胃口缺缺,往往不吃,意思、意思地咬了兩口饅頭,而她最恨饅頭了,便將饅頭丟了;午餐跟著大夥兒一起吃麵食,一小碗肉絲面很容易便堵滿她的胃,卻又飢餓得特別快,所以晚餐便餓成了這副慘狀。
「再來一碗!」她大聲喊道。
「啊?!您還要啊?」
「當然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還沒吃飽啊。
「你們一群人全沒活兒可以干了嗎?」
門口傳來冷怒的吼音。
「啊!莊主!」冷不防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大夥兒驚訝不已,立即回頭,卻在瞬間同時目瞪口呆。
門口走進一個高大黝黑、俊壯碩實的男人。
這人是秦嘯虎沒錯,只是少了鬍子。
秦嘯虎落坐,瞪著黏在他娘子唇角邊的飯粒,再狠狠地掃了眾人一眼。
他娘子的花容月貌全給這群人瞧光了!
於如意故意不去理會坐在身旁的高大人影,繼續專心吃飯。
開口之前,秦嘯虎再狠掃眾人一眼,大夥兒這才發覺自己還找死地愣在原地,趕緊離開。
「沒人跟你搶,你起碼也注意一下吃相!」瞪了她老半天,他忍不住嘀咕。
才正扒了一口飯進嘴裡,一聽了他的話,於如意不悅地抬眼想反擊,卻在抬眼的瞬間當場噎住!
「咳……咳……」
秦嘯虎趕緊幫她拍背順氣,要她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救回她一條小命。
「你……你……」她簡直不敢相信。「你剃鬍子啦?」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湊近眼,瞪著上頭光滑的肌膚。
「嗯。」他反視著她。
「為什麼想剃鬍子?不過這樣順眼多了。」
「難不成我連剃個鬍子都得先跟你打聲招呼?」他八成是和她相剋,連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都會讓他聽了想動肝火。
「呵呵……」她笑出聲,笑得眼瞇瞇的。
「笑什麼?」他奇怪地反瞪她一眼,筷子頓在半空中。
「難不成我連笑之前都得先跟你打聲招呼嗎?」她用他的話反問他,收起笑容,不吃了。
秦嘯虎也用力地放下筷子。「我是娶你進來惹我生氣的嗎?」
女人是用來討男人歡心的,除了擔負傳宗接代的責任,還得柔順服侍男人。
偏偏她就是不聽!
「不高興可以休了我呀!」她無辜的眨著美眸,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一刻,秦嘯虎考慮要不要掐死她。
可是他卻硬是將怒氣忍了下來。
「吃飽了?」他刻意不看她,擱在腿上的拳頭又緊張地握緊。
「嗯。」她打了個呵欠。吃飽了就想睡覺,這樣的日子挺無聊的。
唉!好懷念有電視機、有電影可以看的日子。
「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走走。」搞什麼嘛!他怎麼像發春情的小伙子一樣緊張?
「啊?」於如意一愣,嘴巴張得大大的。
「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逛逛!」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他的聲音變得又粗又冷。
逛逛?!她無聊地揮揮手拒絕。
前幾天他說要帶她逛逛,結果竟帶她走遍了整個山莊,走得兩條腿差點癱了,後悔不已,躺在床上呻吟了兩天。
她不幹!要逛他自己去。
「你不去?」他的眉頭緊蹙。
前幾天帶她熟悉整座山莊,心想她早晚是他未來兒子的母親,理應知道這莊內的上下一切,將來也好方便教育孩子。想不到她一路大呼小叫、哀聲連連,到最後他還是用背的才將她帶回來,還被她整整數落了兩天。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跟你『逛』,太累了!」至今想起來她依然心有餘悸。
又不是有跑車開,陪著他上山下海全都得靠兩條腿。
NO!
「為什麼?」好難得他想帶她去看夜景,到觀景樓賞月,她竟然拒絕。
「上山下海太恐怖了!」她搖了搖頭,疲累地和衣躺在床上。
「過了今天就得等下個月!」他捺著性子勸導。
每月十五的月亮又亮又圓,他想帶她去看看。
「那就下個月吧!」她閉著眼睛和他虛應了聲。下個月搞不好她就不在這兒了。
秦嘯虎的肝火隱隱上升。
「蘇映雪!」他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千萬別發火。「我好心好意想請你到觀景樓賞月,享用肥美的巨蟹,你卻用這裝死的模樣回答我!」
「奇怪了!」於如意生氣地張開眼睛,睡神被他氣跑了。「我不想和你去觀景樓賞月,也不想吃肥美的巨蟹……」她的聲音在瞬間隨著肥美的巨蟹一塊兒嚥回肚子裡。
「怎麼?去是不去?」他斜眼睨著她,嘲諷地睨著她的饞相。
於如意心想,奇怪,她怎麼好像又餓了?
「你今兒個存心跟我作對是嗎?老是學我說話!」但他知道,當她餓了的時候,通常都沒力氣反駁。
果然!
「你無聊!」無聊歸無聊,於如意還是忍不住翻身下床。
到底該穿哪一件好?咬著唇,她為難地看著滿櫃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