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他淺笑,「不是叫得大聲就愛得深切,好嗎?我信你就是了。」他說信她,卻惹得她更加惶惶然,若真是愛子鑫,為什麼她卻能接受別的男人的吻?不但接受,而且熱烈響應。
她從來瞧不起那些腳踏兩條船的人,這種事情會使得她心頭的秤子失衡,可現在她和玄思之間的詭譎又算什麼?
玄思吻她的那一刻,她壓根忘了世上還有個周子鑫。
沐玄思帶她到了初鹿牧場,她喝了牛奶也餵了乳牛,青綠綠的一片草原,漫著亮眼香翠的綠,她跑到他跟前嚷著要比賽誰先跑到草原盡頭,幾分鐘後她自動投降癱軟在草地上。
「我覺得滾可能比較快。」菱菱環抱身子左右滾動,咯咯笑起,身上、發上全沾惹上草屑,週身是淡淡的草香,她甚至覺得自己即將化身為牛。
沐玄思躺在她身邊,支著上半身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眼底有一簇熱熱的火焰,感受到他湛亮的眼神,菱菱止了笑,他灼熱的眼神讓她心悸,那樣的火焰她已然熟悉,那是當他想吻她時就會亮起的烈焰,她雖明白,卻絲毫無力抗拒。
他又吻了她,熱燙的舌頭纏弄著她的舌,在這場戰役裡,他彷彿是個霸主,逼使她怯生生交出軟嫩柔舌,由著他需索,兩人口中互遞著濃濃奶香,菱菱心頭升起惶惑,她從不知道吻是可以這樣纏綿悱惻的,讓人忘我入迷,一聲輕嚶自唇際逸出,她伸出雙臂柔柔纏繞著他的頸項,將他沉重的身軀抵近她,用他堅硬的身子熨著柔軟的她。
她的胸口、身子裡燃著莫名的火焰,她下意識清楚只有他能平息。
和子鑫一起時,她一直以為自己冷感,原來她並不是。
是一隻過來覓食的乳牛將她喚醒的,那在耳際響轟雷似的哞聲真是殺風景到極點,喚醒了似要被烈火燃熾殆盡的菱菱。
她急急起身推開沐玄思,用力抹去唇上屬於他的印記,眼神是戒備而惶惑的,他盤坐草地上,往後撥開落在額前那綹不馴的亂髮,望著菱菱的瞳眸已然回復平靜。
「這種吻不能算什麼的,是不是?」菱菱急急追問。
「是不能算什麼。」沐玄思聳聳肩,「如果你真要如此認定。」
「你常常這樣吻女人吧!」菱菱求證,「是因為你的技巧純熟,才會讓我控制不了自己。」
「是呀!」他無所謂地點點頭,「如果你真要如此以為。」
「所以嘍!因為盼柔離開了你,你又當了那麼久的兵,禁慾過度,才會控制不了自己,」菱菱像是個向小弟弟說教的大姐姐,「惟一解決的辦法便是你得趕快找個女孩子談一場戀愛,這樣一來,你便不會再有吻我的衝動了。」
「或許吧!」他懶得提醒她不是盼柔離開他,是他不要她,在這世上,他惟一有興趣的女人只有眼前這個固執的傻女人。
一陣雷雨轟然落下,兩人成了落湯雞,他拉緊她跑上吉普車,用他的外套包緊她濡濕的身子,雖是一身濕,兩人還是嬉鬧著,幾個盤旋轉折,他帶她來到知本老爺酒店。
他用金卡在櫃檯訂了兩間相連的房間。
「去沖個熱水澡,別感冒了。」他將她留在她房裡,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蓮蓬頭嘩啦啦淋上菱菱妁身子,猛然冒生騰騰熱氣讓她通體舒暢,暫時忘了困纏在她心頭的煩思。
關上熱水,她才聽到背袋裡傳來手機的聲音,手忙腳亂,只能用條大毛巾包裹住濕答答的身子和髮絲,她捉起手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告訴她是周子鑫。
「你在哪裡,我打了幾通電話,你沒接也不回!」周子鑫難得抱怨,「你究竟在忙什麼?」
「我還能忙什麼?」菱菱擦拭及肩紊亂髮絲,包裹著浴巾隨意趴伏在床上,一雙漂亮的長腿上下擺動晃呀晃地,這是專家教的簡易美腿辦法,她也不在意會不會把床弄濕,反正房裡有兩張床,現在比較棘手的是子鑫的問題,「我還能忙什麼?」她甜著嗓音,「當然是只能想你嘍!」阿彌陀佛;佛祖恕罪,她撒了謊。
軟招果然有效,周子鑫的語氣和緩了,「菱菱,我知道之前是我太疏忽你了,但……不論怎麼樣,你是我的初戀,是我一直認定要娶的女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依然當你是惟一。」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紀菱菱心頭忐忑,子鑫肯定修了神通眼,他的語氣彷彿已然捉姦在床,她下意識裹緊浴巾,差點兒要向他招供,並解釋她和玄思沒有什麼,只是幾個不能當回事兒的吻罷了。
菱菱尚在揣思之際,周子鑫已經繼續說下去,「感情的路上,誰都有可能犯錯,重要的是,要能及時把持自己修正該走的路。」菱菱冷汗涔涔左顧右盼,子鑫若不是在她身上裝設針孔攝影機,就是他根本是上帝的化身,無所不知,而且還有著寬闊胸襟容人犯錯。
「是呀!」菱菱結結巴巴試著告解,「誰都會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人誰無錯,錯中生智,失敗為成功之母……」
「菱菱,我認真想過了,愛情長跑七年會讓雙方產生疲憊假象,這個時期發生的任何問題都更需要我們攜手一起解決。」
「那倒是,」菱菱合上眼裸身賴在床上,敏銳感官卻懷念起沐玄思纏吻在她唇上的熾熱火焰,她急急坐起身來,眼觀鼻,鼻觀心,專注心思,「這就是:七年之癢』吧!」
「菱菱,我們不能再這樣子耗下去了。」周子鑫顯示了決心。
「你的意思是……」菱菱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結婚吧!」
「結婚」菱菱有些頭昏,這句話她等了多年,何以現在聽來毫無興奮的感動?她甚至忍不住咯咯直笑,「子鑫,你不覺得你的話好像廣告裡的台詞?」
「菱菱,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你想結婚好歹得等我爸媽回來吧! 」
「你爸媽再一個月就回來了,屆時我們先訂婚,然後結婚,你回來後我們先去拍婚紗照,訂餐廳,印帖子,選定蜜月地點……」
「這麼急?」菱菱悶著聲,她已經試圖多表現點新娘子該有的喜悅,卻發現很難,「人家會誤會新娘子是不是肚子裡有了娃娃才會這麼急的。」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怕人家說什麼。」周子鑫突然笑了,「交往了七年,若跟人家說你還是個處女,別人才會真的不信,若要真的信了,就該反過來懷疑我的能力。」
「周、子、鑫!」菱菱燒紅臉,他們從未談論過這方面的問題,現在想起來,如果子鑫是玄思的性子,她早就破了身。
稍作尋思,子鑫的顧忌是對的,那只八爪章魚就住在她家隔壁,按這種情形發展下去,她難保不會變成那只被捆縛了三生三世的可憐狐狸。
「好吧!子鑫!」菱菱吁口氣下了決定,子鑫是她的真命天子,姻緣天定,她不該懷疑。
跟周子鑫談完電話後,菱菱翻翻飯店簡介,發現飯店近山腳處設有男女分隔開放式的野湯溫泉,當下決定自個兒過去試試。
她不想見到沐玄思,至少,現在不想。
她要在熱湯裡整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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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泡得粉嫩的菱菱有種新生的快感。
她已然理妥情緒,與沐玄思的事純屬岔路,是她想複雜了,現在的她只需定下心思專心當周子鑫的新娘子便成了。
由野泉下來,華燈初亮的游泳池畔,她被幾個女孩咭咭咕咕串連著日文字句的笑聲喚停腳步望了過去,日本女人嗓音偏柔,加上她們的母語總透著撒嬌的意味,很好聽、很粘人的女孩兒氣。
幾個日本辣妹環伺著個著泳褲的男子,菱菱定睛一瞧,是玄思!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在那些短腿妹的包圍下顯得鶴立雞群,壯闊的胸膛上滾動著珠圓晶亮的水珠,俊帥的臉龐上是漫不經心的淺笑,菱菱總覺得,那些日本妹看著他的眼神發光,是那種見到獵物的心喜。
他倒是聽勸,菱菱輕哼了聲,這麼快就找到新目標下手?她穿著T恤短褲將大毛巾覆在身上,悄悄在園外另一端躺椅坐定,遠遠望著在女人堆中神情自若的玄思,她解釋不清心底那股異樣的情緒,看到他如此迅速轉移目標,她該高興的,可為何,在她心底漾起的不是慶幸?
酸酸的,澀澀的,還有很多的不開心。
她甚至不希望看到那些短腿妹的手滑動在他胸膛上,菱菱有些心驚,不過是幾個吻罷了,竟讓她對他起了莫名的佔有慾,女人的心思當真可怖!她二十二歲那年,玄思才十九歲,兩家開始當鄰居,走動頻繁,那時候玄思還沒有盼柔,身邊女人來來去去,她總愛當他的軍師,陪他出主意,兩個人還會捧著一堆陌生女子寄來的愛慕信,笑著幫人家修正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