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到目前為止,兩人坐得似乎嫌遠了點。
女孩兒很孩子氣,見著任何花燈都是興高采烈,相較起來,男人顯得安靜。 雲行止斜倚船沿,瞇起眼不動聲色的將寧寧興奮的表情納進眼底。
她一髒活靈靈生動表情,每看見一盞荷花燈飄近,她都會開心的歡呼,他有些無法理解,她是餘杭人,這樣的西湖勝會應該已看過幾回,竟還能像個孩子般興奮。
不過,她已興奮好久了,從白天在賭坊范問天揭開搖盅蓋,面色死灰的看見骰子數是雙時,她的情緒就始終高昂未減。
當時寧寧又是尖叫又是跳躍,滿心喜悅投入他的懷中,自然而然的攀著他的頸項獻上香吻。
他想她是樂昏頭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丁什麼。雖然那個吻只是輕輕一點,他卻很滿意,畢竟那是她最真實的反應,只不過,他不會傻得就此認定她已忘了彼此的對立。
她只是樂昏頭,仇恨暫時拋卻。不知情的人在看過兩人親暱的舉動後,絕不會相信,幾個時辰前,他們還是針鋒相對的仇家。
「怎、怎麼會……」這是范問天看見結果後的第一句話,慘白了臉的他,名副其實一副「問天」模樣。
「今幾個搖盅裡盡養出雙的小鬼,不是嗎?」雲行止幫他回答,眼神微冷, 」事實上,盅裡是雙是單,不問天,不問鬼,該問的是大富家的本事吧?」
「雲爺別開玩笑了!」范問天笑得勉強,週遭全是拉長耳朵的人,他極不願讓對方將事情鬧大,輸蛤一個客人尚可接受,但若因此嚇跑了一堆財神爺,事情就麻煩了。
「雲爺神機妙算,在下心悅誠服!」他裹現得很有風度,「不單牛爺前賬,連同方才雲爺所輸那幾錠銀子,在下一併歸還。」
「麻煩范當家了。」雲行止轉身望著鬧哄哄的人群淺笑,「諸位鄉親,小賭恰情,淺嘗即可,但若想要在上頭大撈油水,你需要的可能不只是運氣!」
他順手將放在桌上那疊借條撕個粉碎,進到傻愣住了的牛老二手上,在牛嫂的千恩萬謝聲中,帶著寧寧用準備離開,寓去前,他笑笑的再對范問天開口。
「大當家.借錢讓人去賭是害人的事情,利滾利,縱是家有千金萬銀亦不夠補坑,現金交易有賺即可,別讓爛睹鬼賒欠,否則閣下即便賺到了金山銀山,日後到了閻王跟前,也抵不過害得人家破人亡、妻高子散的罪孽!」
范問天聞言無語,臉色鐵青……
一聲驚呼打斷了雲行止的思緒,前方一艘富麗畫肪險些與他所乘的小舟觸上,艄公驚叫了聲,長篙一撐,正想將小舟撐離,卻發現畫舫上的人似乎是衝著舟上男子而來。
「這位爺!」
畫舫上儘是些穿著著若隱若現紗衣,掩著嘴輕笑的鶯鶯燕燕,看來像是青樓的女子。
「對不住。」出聲的是個身著花籠裙,梳著高譬、貼著花鈿、化著撩妝,風情萬種巧笑盈盈,露了大半個白嫩酥胸,纖腰楚楚的艷麗女子,她那花籠裙是時下最流行的裝束,上用金銀絲線及各種影線繡成花鳥田形,罩在裙外忽隱忽現,女人味十足。
女子淺笑的福了福身, 「爺,奴家名喚蝶兒,同姐妹們在這湖上吟唱翩舞,沒留意到你的船,不知道有沒有嚇到你?」
寧寧不發一語,斂下興奮,惱恨被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打斷原有的寧靜愉悅。
澄留童到?騙人,這些女人壓根是故童朝他們來的!
那身衣服,那種表情,明明寫著「請君人甕」四字。勾引男人用這麼毫舊的一招著實太遜,她就不信大鬍子會那麼沒品味,著了那些妖女的道。
「沒有!當然沒有!」雲行止一腔笑,向來慵懶細瞇的眼睜大了點,「蝶兒姑娘客氣了,是雲某有眼無珠,沒看見鮑色彩蝶翩然飛臨.失禮得緊!」
蝶兒用小圃扇掩著笑童滿滿的購,這男人,多甜的嘴,多勾魂的眼!
呵呵呵!蝶兒出手,所向告捷!
只要她看上的男人,哪個不是心悅誠服,甘心當裙下臣?即使對方身邊已有女人,而且是個臭著臉的女人,她也毫無廄忌,眼前這男人,一臉刺髯卻難掩俊秀眉目和輪廓分明的五官,尤其他的眼神,三分邪氣、七分危險,十足十是個男人中的男人,光是看著就叫人心癢難耐!
「雲爺!」蝶兒哮聲哮氣的,嬌滴滴的噪音直像要融了男人骨髓,「良宵苦短,把酒當歌,輕衫起舞,雲爺可有興趣移駕奴家畫舫共歡?」
拒絕她,狠狠拒絕她!吐口水在她塗抹濃濃脂粉的腔龐上!呸、呸!寧寧在心中幫他吶喊……
「當然有興趣。」雲行止笑意不減,」能與蝶兒姑娘姐妹共游西湖之夜,是在下的榮幸。」
」那麼這位姑娘……」蝶兒用眼角瞄了眼面色潮紅,瀕臨火山爆發邊緣的寧寧。
「舍妹!」他答得利落,寢情自然,「家裡沒人,不放心她一個丫頭在家,所以帶她出來走走。」
「是嗎?」蝶兒掩著嘴,再度呵呵笑起來,那表情寫明了——真是個可憐沒人要的妹妹呀!
若非寧寧是只旱鴨子,她肯定會在雲行止帶她飛掠到對面畫舫時,一腳將他蹋落水中,泅水而去!只可惜,她不但不諳水性,還怕得很。
是以,她只得以人家抹妹的身份上了對方的畫舫,看著那些孤狸精使盡渾身解數,想將她的「好哥哥」給誘上床。
倚在船舷望向燈火掩映的西湖湖面,她掩住耳朵,拒絕將身後鶯鶯燕燕的嬌音及雲行止的低笑納入耳中。
她和他本是不相干的人,她無權過問他與別的女子調笑,但總有權不聽吧!畫舫在胡面上輕輕飄苗,寧寧坐著坐著,漸漸起了困意……她不知道身後是在何時停止了聲音的,驀然間,半寐中的19身於一輕,讓雲行止蛤攔腰抱起。
「諸位姑娘,夜深了,我家小丫頭困了,今夜至此即可,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雲行止轉身笑著對眾鶯鶯燕燕說。
「後、後台有期?」蝶兒彷彿喉嚨裡被塞入雞蛋,話幾乎吐不出來。「雲爺,你、你要走了?」
雖未睜眼見著她的表情,寧寧卻可以想像出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樣,雲行止方才明明一副已然入網,跌死在溫柔鄉里的樣子。
哼!想到能讓那爛蝴蝶懊惱一夜,她就情不自禁暗暗高興,她打定主意,真睡也罷,假寐也成,就是要死賴著他。
「雲爺!」其他姑娘加入勸留行列, 「咱們畫舫大得很,下頭多得是房間可供你妹子休憩,大夥兒興起,夜未央,就此打住不覺可惜嗎?」
」是呀!」蝶兒彷彿泫然欲泣, 「相見恨晚,多情餘恨,蝶兒原殷盼著要再與你進一步認識,你這會兒要走,會傷奴家的心的廠
雲行止淡然淺笑, 」蝶兒姑娘太過抬舉,雲某何德何能,怎敢奢求進一步認識你,夜耒央,幾位姑娘還是把握時間再去撞別的舟子吧!」
寧寧偎在他懷中,一陣騰雲駕霧後,己回到方才小丹上,原來艄公暗中接到雲行止指示,一直在畫舫旁等待。
自眼縫偷覷,她看見雲行止揮出左掌擊向兩船間湖面,強而有力的掌風掀起駭人水波,將那艘畫舫給推離。
「雲!雲……」蝶兒和她那些好姐妹的呼喚聲漸漸遠去,終至聽不見,不多時連船帶人已然遠寓。
這時雲行止懷中的人兒才開始顫動,他瞥視著那再也忍不住得意,偎在他懷裡格格笑著的寧寧。
「好妹子!」他嗓音沉穩,對於「飛遠了的蝴蝶」似乎並無遺憾,「你不是睡著了嗎?」
」好哥哥」她哼了聲,掙出他懷抱,「很抱歉,壞了你的好事。」
他無所謂的聳肩,「這種粉蝶兒長安城裡多得是,我本就無意與她們多做周旋,肯上她們的船是想讓你多熏陶點兒女人味,撫琴暢舞,清音曼妙,也許可以發掘你除了鬥雞以外的本事,沒想到你卻只對睡覺感興趣。」
「如此聽來,是小妹誤會了雲捕頭的好意嘍,雲捕頭事事為民,用心良苦。」寧寧輕哼了聲,身子侶向船舷,目光調向胡面,語帶不屑,「但瞧你方纔的神情,讓人不得不以為,你是極渴望能與那爛蝴蝶有進一步的認識!」
「爛蝴蝶?!」雲行止愣了愣,繼之大笑,明朗笑意勾勒起湖面微微漣漪。
「有這麼好笑嗎?」她惱了,正想吩咐舶公轉向回航,她好下船遠寓這個拿她當笑柄的該死男人時,卻被他突然自身後將她摟抱人懷的舉動給驚嚇住。
他的身子緊貼著她,純然男性的氣息將她圍繞。
她心頭生出懼意,想掙開,卻發現使不出氣力。
」我的小寧兒,」他的嗓音粗嘎誘人,在她耳畔幅,」我真的想要有進一步關係的人是你,可不是那爛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