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爸爸突然站起身來,一張猶如黑炭般的臉龐神情嚴肅,他對尊二伸出佈滿厚繭的大手,尊二也站起身來,握住他的手。
「小蟬是我的寶貝女兒,希望你幫我們好好照顧她,如果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這個做爸爸的先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他放開手,向尊二微彎了腰。
「爸......」詠蟬突然難過了起來。
「李先生,你不需要這樣。」尊二扶著他,「既然是我自願帶小蟬到日本,我自然會好好保護她,誰欺負她就等於欺負我,你放心好了,沒事的。」
李張滿低頭拉起衣袖偷偷拭淚。
「你打算什麼時候帶她去日本?」李爸爸問。
「只要你們答應,明天就可以動身,簽證方面不是問題。」
「明天?!那麼快?」李爸爸眉頭又皺了起來。
「小蟬的腳好不容易有了點知覺,我希望把握時間,讓她盡快到日本接受專業治療與復健,對完全復原將會有很大的幫助。」
他不希望詠蟬繼續待在台灣,否則若等胡蝶清醒過來,跑來找他報仇,讓她知道一切,到時只怕她寧死都不願跟他回日本,所以這事不能拖。
「要那麼快嗎?」連詠蟬都覺得太匆促了點。「那我得先跟姊姊說,否則她知道我到日本去不告訴她,她一定會怪我。」
而且她很久沒見到姊姊了,芝蜜姊總是說她最近很忙,接了好幾場秀,南北跑來跑去,所以沒時間來看她,現在她要去日本,她總該可以抽出時間來見見她了吧?
才要將輪椅推往電話旁,李張滿突然站起身來,大喊一聲,「不行!」
詠蟬當場被嚇了一大跳,驚愕的看著母親。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於激動,李張滿坐了下來,努力緩和臉上凌厲的表情。
「你姊姊每天跑來跑去的,現在也不在家,我看等你到日本後再打電話告訴她就好,不要讓她再跑這一趟。」
她擠出笑容,想到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的女兒,想哭又得極力忍住。
詠蟬只得放棄打電話的念頭。
她擔憂的看了母親一眼,沒放過她微微發紅的眼眶。是姊姊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從沒那麼久沒來看過她......是為了她的醫藥費而忙壞了身子?
「媽,現在有尊二照顧我,你就叫姊姊不要再為我擔心了,不要為了賺錢連身體都不顧。」她幽幽的說,「你幫我告訴她,等我從日本回來後,一定用走的去找她。」
李張滿忍不住了,低頭細細哭泣。
詠蟬以為媽媽是捨不得她離家那麼遠,所以才哭泣,眼眶也開始泛紅。
不過,有了尊二的保證,詠蟬到日本是誓在必行,他不想冒一絲讓她得知真相的風險。
就這樣李張滿連夜為女兒收拾了一些行李,隔天一早,尊二就帶她搭著專機飛往日本,正武朝她的未來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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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與多明尼加.路.可奇站在義大利的帕米爾大學醫學院中,透過手術室透明的玻璃帷幕觀看裡頭手術的過程。
「他跟你一樣,是神仙?」多明尼加看著仙仙的眼神裡有著無比的崇敬。
他是個有錢又禮面的老頭子,也是這間醫學院的主力贊助者與經營者,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醫學院裡最好與知名的醫生全部加入這場手術裡。
年輕時,他曾到蕾絲國與仙仙有過一面之緣,之後便瘋狂的愛上她,四處托人尋找,張貼畫像,只為了找到她。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找到了,卻是在聖女教堂中那偌大的壁畫上。
往後每年,他到蕾絲國渡假時,總會遇見仙仙,雖然只是隔著遙遠的距離,也從未說過話,但她永不改變的容顏卻令他對她是神仙的事深信不移。
不可思議的,五十多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聽著她說話,雖然她的出現只是為他帶來一個離死不遠的男人,但他不介意。
仙仙搖搖頭,「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她說著流利的義大利文,目光灼灼的望著手術室裡正在死亡邊緣掙扎的褚天廉。
她將他從冰冷的海水裡撈起來時,他早已經奄奄一息。
「那麼,你沒辦法救他嗎?」他純粹只是好奇,完全沒有冒犯的意思。
畢竟她是仙女,想救治好一個凡人是多麼輕易的事情,但她卻帶著這男人來找他,他感到無比榮幸之餘,還是不免有絲疑惑。
仙仙圓亮的眼眸閃過一抹光彩,微微勾起唇型完美的嘴角。
「不是沒辦法,是我不想。」她輕轉過身,對著神魂顛倒的多明尼加露出聖潔的笑容,「我也知道你有能力治好他。請幫我好好照顧他,他是個絕佳的人材,對你的事業會很有幫助。」
她在他的老臉上輕輕一吻,才要走開,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對了,讓他好好休息,不用那麼快復原沒關係。」她笑說,哼著歌兒蹦蹦跳跳的走了。
反正沒有了死亡契約,他也無法得回法力,就讓他在這裡慢慢耗著,生死由命嘍!誰叫他不聽她的話。
多明尼加癡迷的看著她修長的背影和舞動的長髮,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的人群中,他才依依不捨的再度回頭望著躺在手術台上,正與死神搏鬥的男人。
他一定得活下來不可,因為仙仙說他能幫助他,他就一定能幫他。
不管如何,不論得花上多少金錢與精神,他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第十五章
三年後台灣
坐在會議室裡,胡蝶有點侷促不安,不,不是有點,是非常的侷促不安。
又來了。她與對上視線的編輯倉卒一笑,那女編輯只是狐疑又不屑的上下掃了她一眼後,便面無表情的別開臉。
胡蝶無法怪她會這麼看自己,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個文書處理小姐怎麼會參加這種雜誌社高級主管才能參加的主管級會議?就算要挑剔她的打字工作也不用如此小題大作、大費周章吧?
這份工作是芝蜜幫她找的,要她做這種一竅不通的打字工作,當然是芝蜜費了一番工夫才幫她爭取來的,芝蜜擔心她在外面跑來跑去又會發生什麼不測──她實在太多慮了,所以硬是不顧她的專長幫她找了個能穩坐辦公室裡吹冷氣的工作。
結果在試用期的前三個月,她每天花十二個小時坐在電腦前,查鍵盤位置,打字拆碼,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後,才慢慢的熟稔。
慢慢訓練、虐待自己兩年多,她拼到一分鐘能打九十幾個字,在這間人才濟濟的雜誌社裡算勉強及格,她們打字小姐裡,有個小她五歲的一分鐘能打到一百五十七個字,夠嚇人的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兩年多了她還是個打字員的原因,也多虧了這份工作,讓她沒時間再去回想躺到醫院前所發生的事,而這自然也就減少了頭痛的機會,芝蜜對她真是用心良苦。
她現在也快當媽媽了......胡蝶皺起眉頭,她現在還是想不
通芝蜜怎麼跟那個傻平澤認識的?他們這對簡直就是南轅北轍的差別,一個是淑女,一個酷似黑手黨。
她不只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連小魚怎麼跟吉米一起私奔到巴黎去的都一知半解,好像事情就突然發生了,讓人無法不接受。
現在那棟房子裡,就只剩下她和芝蜜,還有芝蜜的老公平澤,與他們即將誕生的小寶寶。
總編輯走進會議室,她連忙收起散漫的思緒,正襟危坐。
葛海青很年輕,才三十出頭便已當上這間以財經政治新聞掛帥的雜誌刊物總編輯,他的外表斯文高瘦,戴了副眼鏡,是個很有文學氣質的男人。
坐下前他朝胡蝶的方向望來一眼,她立刻撇開目光。
葛海青拿起桌上的簡報。
看見大家行動一致的拿起簡報,胡蝶時有點尷尬,她的桌前空空如也。
「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召開這次會議的原因。」葛海青開口,「美國資訊產業天訊集團的事業版圖在這兩、三年來急速擴展,跨足歐亞地區,為全世界的資訊與金融環境帶來一股新的衝擊,也成了微軟的頭號假想敵。而最近的內幕消息是天訊極有可能以併購的方武,將發跡日本,在世界各地都有據點的日本大和會社納人旗下。」
大和會社?努力聽著的胡蝶微微一楞,她記得身在日本的小蟬提過,很照顧她的桃谷家族,所經營的就叫大和會社,會是同一所會社嗎?
葛海青繼續說道:「天訊集團的總裁聽說與義大利的可奇家族,目前的龍頭多明尼加.路.可奇關係匪淺,天訊集團的發展資金也由可奇無限的提供,讓全世界的所有媒體對天訊集團的總裁愛德蒙非常好奇。
「話雖如此,但到現在,仍沒有一家媒體能採訪到他,包括CNN與TIME,所以除了他是個東方人外,外界對他完全一無所知。」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出現了罕見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