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正好。美荷裝出一副憂心的面容,開門見山地說:「蘇蘇,你身邊有多少錢?」
「錢?做什麼?你的積蓄呢?」
麗蘇也知道,美荷這幾年存了不少錢,怎麼她還開口問起她來了?莫非——「美荷,缺多少?」
「全部!」
她說得很急,急得太不自然,也讓麗蘇起了疑心。
美荷見她表情古怪,馬上打轉:「蘇蘇,我爸病了,急需一筆錢。」
「伯父病了?很嚴重嗎?」麗蘇聞言也心急了。美荷的父親對她一向極好,這會他生病,她自是不能坐視不管。「他人在哪?我去瞧瞧。」
「不!」美荷又不正常了。
麗蘇瞪大眼問:「美荷,怎麼了?」
她不自然地回道:「我爸他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全家都瞞著他,以免他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
「什麼病?癌症嗎?」
麗蘇猜測一個病症,美荷竟附和著說:「對,是癌症。末期了,要開刀,得花大錢。」
麗蘇立即反應:「癌症是重大疾病,健保有給付的,不須花太多的錢呀。」
她的觀念太過清楚,美荷不得不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麼漏洞。
美荷解釋著說:「雖有健保,但療養和用好的藥劑全部得自費。醫生還說費用不少,蘇蘇,幫幫忙好嗎?」
為了斷絕麗蘇的疑心,她使出苦肉計,又哭又咽。
麗蘇終軟下心腸道:「咱們相交這麼多年,我不會見死不救的。要多少錢?」
「你有多少?」
「大概一百一十萬吧,夠不?」
「夠、夠,最好再有個二十三萬就更好了。」美荷知道,麗蘇的男友是她公司的小開,出手闊綽;相信只要麗蘇開口,他當會無條件奉上。
好友有難,她總不好不幫,不過她也對美荷表示:「美荷,你先拿去張羅,如果真不夠,我再幫你借借看。」
有她一句話,美荷再放心不過了。她對蘇蘇說:「你的恩德我一定不會忘記,只是這錢——」
「有再還,不急。」
美荷好高興,麗蘇的用處還真大;而可憐的麗蘇竟為了這種朋友賣了心。
*****
一如往常地上下班、約會,麗蘇和實週一直保持著淡漠;即使文件來往傳送,麗蘇亦很小心地規避著。
她的刻意他懂,也知道她與仁周的密切往來,直到……某日下午,美荷打電話至公司:「麗蘇,二十三萬我籌不著,幫幫我好嗎?」
麗蘇不忍好友無措,遂答應下來。
當麗蘇選擇該向誰求救之時,仁周卻適時地出現在她面前。與他出了公司,麗蘇向他開口提及此事:「仁周,你身邊有二十三萬可救急嗎?」
好難得,她竟開口向他借錢。仁週二話不說,也不問原因便道:「什麼時候需要這筆錢?」
「愈快愈好。」
仁周知道,麗蘇這人最怕欠人人情債。他自信,只要借錢給她,還愁她不乖乖地就範?至於錢的來源,自然也由那笨女人身上取得嘍。兩百萬嘛,先拿頭期款也不為過。
「OK,明天一早我拿給你。」
他的義氣教麗蘇感動,不過為了拿得款項,兩人早早便分了手。
分手之後,仁周打電話給美荷。「錢準備得如何?」
美荷笑答:「只差一小部分,過幾天便可全數給你了。」
仁周滿意地表示:「只要有錢,我會很疼你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美荷可不希望他臨時變卦跑人。她小心地安撫他:「要不,我先給你一百萬,條件是——你先過來陪我一個星期。」
「蜜糖,你向我開條件?」
口裡雖說著蜜糖,語氣淨是不悅;美荷可不希望他拿了錢後就不認人,那她的損失可就大了。
「阿仁,那不叫條件,那只是交易的開端。」
仁周心中一寒,這女子真是個厲害的角色,才剛開始便想抓住他的人,心忖:非得讓你人財兩失,耍耍你今天這番話不可。
他暫表同意地說道:「好哇,晚上十點,老地方交款。」
「一言為定。」
一收線,仁周在心中咒罵她:臭娘們,想刁我,門都沒有!不給你點顏色瞧瞧,真當我金仁周是個軟貨。
來到PUB,仁周喚她:「美美,在這,上來吧。」
美荷身帶百萬現金,心裡毛毛的;一見他來,一溜煙地馬上鑽入他車內。一進車內,一張紅艷的唇便黏上他的。
仁周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一味地讓她熱吻著。他的冷淡美荷也發現了,她神色怪異地問他:「你不開心?」
仁周點燃了煙,悠哉地問道:「錢呢?」
「在這。」美荷真搞不懂他,他的樣子好似債主,全然沒有搖尾哈腰的賤相;
反觀自己,倒像個欠錢的人。「阿仁,你究竟怎麼了?錢還在我手裡,你竟敢——」
仁週一聽到「敢」字,闊少脾氣便按捺不下:「下車!」
「下車?錢你不要了?」
怎麼會這樣?美荷見他一臉正經,立即放軟姿態:「阿仁,你生氣啦?嗯——別這樣嘛,人家不過是開開玩笑,你就生氣了?」
不僅口吻放軟,整個身體也貼往他身上,又吻又抱的。
仁周狠狠地吻了她半分鐘,又狠狠地推開她,不屑地說道:「少在我面前擺高姿態,我不吃你那一套。」
美荷很小心地安撫:「你別生氣,沒下一回了。」
「你確定?」
「對,我發誓。」
仁周自此更吃定她了。
加足油門,便往另一暗處行去。熄了引擎,毫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探索著;他知道這女人要的是什麼,他也不吝於滿足她。他要她沒了他就活不下去,他要她毀在他的手裡,他要她——一輩子當他的奴隸。
第七章
麗蘇與仁周分手後,並未馬上回家;不是刻意的,應是潛意識吧。她到了實周常去的咖啡館等他。
他們並沒有相約,只是單純的一種——期待邂逅。
才踏入楓丹白露coffeeshop,她下意識地找尋那熟悉的身影。環顧了好一會,結果是令人失望的;她心情沮喪地挑了個靠門邊的位子坐下。
一杯咖啡教她坐了二十分鐘;正欲埋單之際,卻見他走了進來。
服務生似乎挺熟悉他似的:「金先生,老位子?」
他點頭,並來到熟稔的老位子上。不久,一杯茶便熱騰騰地上桌,隨即又呈上兩樣糕餅。
麗蘇仔細觀察他的動作,他正看著一本書,而且非常的專心,好像把這裡當成圖書館似完全投入,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別人注意的目標。
麗蘇不敢打擾他,招來服務生埋了單便出去。
她的渴望不多,只要一天瞧他幾眼便可。
走沒一百公尺,身後傳來規律的跑步聲;然而這並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直到他出現眼前為止。
實周略微喘息地道:「我看見你的背影,所以——」
麗蘇心情雀躍,但基於女性的矜持,已讓淡淡的一抹微笑浮上臉龐。
「我以為你正專心著,所以沒敢打擾你。」
實周很滿意她的態度,至少,她並沒有因上一回的事而翻臉。
「你應該過去找我的,如此我便不用連提包都擱在那裡就匆匆忙忙跑出來找你。
不過,我不在乎,至少我追上你了。」
此刻的實周與辦公室裡的金先生,同是麗蘇所迷戀的;即使她刻意壓抑喜歡他的感情,但總辦不到,鎮日只想盡方法欲見他一面。只要能夠和他有一絲的接觸,她也心滿意足。
她害怕自己的一念之差會害了他們兄弟倆,是以總極力壓抑自己的渴望,一直低調且不著痕跡地面對仁周與金先生。她不希望自己成為罪人,更不容自己犯錯;
這種矛盾吞噬著她,讓她覺得好苦、好累。
面對實周若有似無的表示,她有些不知所措。
陪著他回到咖啡館,兩人一出現,幾乎羨煞了館內的客人與員工。
麗蘇見他桌上的杯盤仍是滿滿的,就知道他追她時的心有多麼迫切,心中不免因為他的用心而滑過一道暖流。
「你不是和仁周出去嗎?」他一直注意著她的行蹤,尤其自南部回來後,他更是挪出部分的心力追尋著她的身影。
「我們八點半分手,他說還有點事。」
「有事?和你一塊還有什麼事可令他分神?」語中淨是不諒解。
他為她打抱不平令她感動,不過——「我們只是普通男女朋友,他有他的活動,我也有我的自由,誰都沒有權利干涉對方。」
只是普通男女朋友?太好了。這是否意謂著——實周加緊腳步問她:「麗蘇,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可以,我不介意。」麗蘇只希望可以和他多談些話,有更進一步的瞭解;即使不能相守,至少也曾經擁有。
「那我冒昧問你一句話,可是希望你別胡思亂想。」
見他如此嚴肅,她亦正容道:「有話儘管問吧。」
「你和仁周之間——」
原來他是問這事。麗蘇也坦白地回他:「朋友,但不像情人。他當我是伴侶,我也曾經認真過,但後來我卻發現我們的個性不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