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來了?」看到她出現,鍾睿豪擰眉。
「學長,我……」遮去眼底的得意,她輕抿著唇,露出倍受傷害且哀憐的神情。接著,便轉過身,作勢要離去。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揮開陳敏華的手,急忙走到她面前,他一臉的抱歉。
「真的嗎?」王娟娟故作傷心狀,又轉過身去。
背對著他,她趾高氣揚地瞪著陳敏華。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再見王娟娟一臉的驕傲與得意,陳敏華氣得衝上前一把推開她,「誰准妳進來的!?」
為了博取身後男人的憐惜,王娟娟故意讓自己順勢絆了一下,「啊,陳小姐,妳……」
她哽著聲,顫著嗓,扮演著柔順嬌弱的未婚妻角色。
「妳給我滾出去!」陳敏華憤指房門。
「陳小姐,我是來找學長的,我想求妳……求妳不要再這樣傷害我了,我知道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可是在我心裡,就只有學長一人……」
背對著鍾睿豪,王娟娟將話說得可憐,可她淒柔的容顏,卻有著得意之色。
她高傲地看著那個即將被她未婚夫拋棄的陳敏華。
「妳——少裝可憐了!」陳敏華怒極了,她憤步撲上前,就想狠狠甩王娟娟一個巴掌。
「住手!」鍾睿豪一驚,出手想攔下她,但卻被她閃過。
啪!滿含怨怒的狠摑,將王娟娟的左臉頰打得又紅又腫。
「妳!?」摀住遭到痛摑的左頰,王娟娟瞠大雙眸。
「陳敏華!」鍾睿豪震怒。
「豪,你不要被那個賤女人騙了!她跟我一樣,都是用盡心機想嫁進你們鍾家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像她表面那樣溫柔善良,她是騙你的。」
如果王娟娟真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那她或許會有點愧意,還會有點心軟,但她根本就不是!對付王娟娟這種女人,她根本不必太客氣。
「妳打了她,居然還有話說?」他怒言道。
「學長,算了。」王娟娟眨著一雙淚光閃動的水眸,「你不要生她的氣了,我知道陳小姐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是傷心過度,才一時失控,我不會怪她的……」
王娟娟的偽裝,教鍾睿豪對陳敏華的放肆態度更感到憤怒。
「妳告訴我,妳這樣子要怎麼跟她比!?」
「我——」陳敏華瞪大艷眸。他以前從沒對她這麼大聲過的,而現在——
這一切全都是王娟娟的錯!憤火加上妒火,教陳敏華氣得全身顫抖。
「我們走吧。」不再搭理陳敏華,鍾睿豪俊顏緊繃,示意王娟娟一塊走。
「是。」才想隨他離開,王娟娟即因頰上的辣痛,而轉身憤瞪陳敏華。
為報這一掌之仇,王娟娟趁鍾睿豪沒注意時,快步趨近她——
「我告訴妳,學長他是我一人的,而且他一點也不愛妳,他愛的是我,而且在不久的將來,我就將是巨亞集團的總裁夫人,而妳呢……什麼也不是!」揚起勝利的笑容,王娟娟張揚地看著陳敏華,故意以言語挑釁已幾近崩潰的她。
「妳、妳!?」妒恨交加的陳敏華,瞪著快步跟上鍾睿豪,還不時回頭嘲笑她的王娟娟。
她不會讓王娟娟繼續這樣囂張,不會讓王娟娟再繼續這樣恥笑她!
忍不下這一口氣,陳敏華心中憤火怒揚,頓失理智,而猛轉頭找武器。
她要殺了王娟娟!她一定要殺了她!找不到被鍾睿豪扔掉的水果刀,陳敏華一把抓起方才削蘋果皮的刨刀。
「我得不到他,妳也別想得到他!啊——」陳敏華憤張艷眸,朝王娟娟飛撲而去。
一回頭看到陳敏華像發了瘋,高舉銀光閃爍的利器朝自己奔來,王娟娟嚇呆了。
「妳……」聽到陳敏華那一聲尖叫,鍾睿豪歎了口氣,回過身想再勸她。
但才旋轉過身,就見陳敏華高舉刨刀衝向王娟娟,他的心為之一驚。
「啊!睿豪,救命啦!」王娟娟驚聲尖叫,奔向他。
「妳——」急伸出手,他想奪下陳敏華手中的刨刀,但卻因王娟娟突然抓住他的手不放,而閃了神。
如果王娟娟可以冷靜點,不要那麼害怕、不要那麼緊張,甚至不要抓住他,他絕對有辦法奪下陳敏華手中的刨刀。
但她不只緊張、害怕,還緊緊抓住他的手,將他推向危險之境。
就僅僅是千分之一秒差的瞬間,才抬眼——
一道狠劃過左頰的銳利光芒,已教鍾睿豪為之愕然……
☆ ☆ ☆ ☆ ☆ ☆ ☆ ☆ ☆ ☆ ☆ ☆ ☆ ☆
拉回遠去的心思,靜凝暗色車窗上破碎的左頰,鍾睿豪斂下幽沉眸光。
他記得當時臉部多道傷痕深及頭骨,還記得當時鮮血噴濺,更記得陳敏華當時毫不輸給男人的狠勁。
只是,他知道她想傷害的並不是他,而是以言語刺激她、挑釁她的那個女人。
他是被那個女人所害,而被陳敏華所誤傷……
至今,他猶記得當年在法庭上,陳敏華痛哭失聲,苦苦哀求他的原諒。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天,她毀的不只是他的臉,還有他未來的人生。
被迫延期的婚禮,最後終究是取消了。因為他那個未婚妻,忘了他會被毀容,是因為她的關係,是因為她對陳敏華的挑釁所造成。
她只想到自己,也明白的告訴他,她無法忍受一轉身,甚或半夜醒來,會被他受傷的臉嚇到,更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有一張如此醜陋的臉。
她說她情願嫁給窮困的大學教授,也不願意嫁給富可敵國,卻左顏被毀的他。
而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她連夜飛離台灣,對他因她而被毀容一事,沒有絲毫的愧疚。
她在他最需要支持與安慰的時候,背叛了他對她的信任,背叛了他……
不覺的,鍾睿豪酷顏緊繃,十指倏握成拳。
雖然那一切意外事故與退婚,都已被他父母盡力壓下,但因為男女感情糾紛而被毀容,甚至被未婚妻嫌棄的事,讓他心裡有了陰影。
而今,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說他變了。只是,他能不變嗎?
當大家都以著異樣眼光,看待他被惡意改變的外貌時,他又如何能不改變自己,來適應外人的眼光?
他再也無法像往日那般溫和對人,無法再輕揚溫柔笑意,也無法再接受任何一個女人……
不,該說再也不會有女人願以真心愛他,現在會主動接近他的女人,無疑是看上了他鍾睿豪三字所代表的龐大財富。
但他從不讓那些懷有心機的女人留在身邊,因為他不再需要她們眼含懼意,卻又要假裝對他溫柔、體貼。他只需要她們的身子,如此而已。
多年下來,他早已習慣用錢買女人,也早已習慣這與女人間的交易,全在黑暗中進行。因為他不想在什麼都還沒做的時候,就把身下女人嚇暈。
透過墨鏡,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他感覺自己的內心世界,遠比此刻天際還要來得灰暗……而他,像是習慣了這樣灰暗的人生……
「要不要考慮出席?我覺得這是一次……」久久等不到回應,坐在他對面位置的蘇武牧,放下手中文件看著他。
「老大?」注意到他神色暗沉,蘇武牧心有所感,於是加大音量喚回他遠去的思緒。
回過神,鍾睿豪透過墨鏡,看著已跟了他數年的執行特助。
「什麼事?」
「方大營建的張董事長,希望你可以出席這次……」
「你是新人嗎?你是今天才跟我的嗎?或者你就是希望我扮小丑,好去娛樂他的客人?」
為了這張臉,他早已多年不曾正式出席各個應酬場合。
「老大,你想太多了,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想。」深知他性子的蘇武牧,知道自己又處在危險邊緣了。
但仗著多年合作情誼,他還是想勸醒他、想開導他。就算主子再一次威脅他,要他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他還是得把心裡話說出來。
「老大,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你也已經把自己藏起來這麼多年了,現在,是你該站出去的時候了。」
「站出去?」忽地,他寡薄的嘴角,勾起一道譏揚弧度。
他以為他不想站出去,以為他不想有正常的社交關係,以為他不想站到陽光底下?還是他以為站在黑暗裡的他,這樣好受?
他以為已跟了他八年時間的武牧,早該明白他的痛苦,但這一陣子,他卻一再說話刺激他!頓時,深藏於心的憤怒,狂竄飛燃。
「你要我拿這張臉站出去?你是要我當眾出醜,還是要眾人對我訕笑,等著看我出洋相?」熾烈的怒焰在他陰沉眸底隱隱閃動。
那激動的語氣,讓武牧無奈歎了口氣,也搖了搖頭。
同樣的傷痕在他人臉上,感覺或許會很嚇人,但是他家主子身材俊偉挺拔,五官輪廓深邃,在他這個旁人看來,他左頰上那數道傷痕,對他唯一的影響,就是增添了他的陽剛之氣,使他俊美容顏變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