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我會來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來自首的,另一個則是帶了個你絕對會喜歡的禮物。」雖說是來自首的,但佟瑀的笑容裡卻看不見一絲心虛或歉意。
「自首?你來自首什麼?」尹若幫佟瑀拉開椅子時,語氣充滿危險的懷疑。「就是那個啦。」佟瑀淺淺地笑著,手指勾成蘭花指指著不遠處的杜皇羽。
「你這個傢伙!」尹若低吼道。顧忌著客人還在餐廳內,他才沒有當場掐死佟瑀。
「好說好說,你不用太感激我。」佟瑀完全沒有改變,照舊是一副欠人砍的美麗模樣。
「誰要你把我的消息告訴他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尹若低吼,報復性地在菜單上寫上最貴的全餐,再開一瓶最貴的酒。
「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是杜皇羽要我告訴他的;響應你的第二句話,我這輩子好像還沒吃過你的,你若是今天肯請我吃一頓,或許我會考慮承認我是吃裡扒外的傢伙。」佟瑀還是笑著,像是手中握有最大張的王牌一般,氣定神閒。
「他叫你說你就說啊,他叫你去死你去是不去?」氣炸了的尹若,口不擇言地罵著。
「他叫我去死,我當然不去!不過,我也沒說他叫我講我就講,不等我把話講完,你未免也太性急了。」佟瑀露出一個大大的可愛微笑,卻增添了幾分讓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扁他的效果。
「什麼意思?」尹若不解地問,還不信任地瞪著佟瑀。
「我是自己想說,才告訴杜皇羽的。」這次,佟瑀的笑容轉為認真,像要說服尹若什麼,又覺得自己絕不會成功一般。
「說到底,你還是出賣了我!」尹若哇哇叫著,有種又被耍了的感覺。
「應該是從你走了之後開始的吧!他每夜都到酒吧來,坐在你慣生的老位子上,點一杯你以前最常喝的水割。每夜每夜都來,就像你隨時都會出現,而他稍一錯身,就會擦肩而過一般。如果他不愛你,不會這麼有耐心,也不會維持整整一年不變的堅持……」
「那是他要這樣做,不代表我也希望他來啊!」尹若沉痛地低聲道。言罷,他拿著菜單回身就走。
顧慮到餐廳人多,說完了這句,他原想轉身回到廚房,獨自咀嚼那翻騰在胸口的情緒。沒想到佟瑀竟然追了過來,在他進入廚房時,急急握住他的肩,也跟著走進廚房。
「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聯絡的時候,我問你還記得杜皇羽嗎?你是怎麼回答的?」佟瑀急切地問。
「我已經不記得了。」尹若冷漠以對,熟練地念出菜單,而後將單子掛在應置之處。
「你說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不想再見到杜皇羽。」佟瑀幫他重述。
「那又怎麼樣?我說的是實話。」尹若拿出一盤新出的菜,低頭整理盤緣時,以漠然的口吻回應。
「可是你當時的語氣很落寞,也很猶豫,令我相信你還愛著他。」
想起許心也說過同樣的話,尹若不禁翻了翻白眼,將手中的菜交給別的侍者,自個兒靠在牆上,準備跟佟瑀談談。
「不要自以為是。」
「你才不要自以為是!心裡明明還愛著他,卻硬要裝作不在意。這樣子,你的心不會痛嗎?」
「或許是真的不會。」
「死鴨子嘴硬。」
「我是真的不愛他了。」尹若聲音低沉沉地說著,靠著牆的他,心底竄過一陣強烈的痛楚,讓他不由得一震。
「你想想看,他有他的工作,他鎮日守在這裡會損失多少商機、少賺多少錢?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因為他覺得你比那些都重要。而你,自覺被傷害了,就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管。你有沒有想過任何一件事情會出差錯,一定都是兩個人的錯?就算當初是他對不起你,都已經一年了,你不看在他的癡心份上,也該看在你還愛著他的份上,想想怎麼重新開始吧!」佟瑀苦口婆心地勸道。
「再說吧!」尹若回答得模稜兩可。
「尹若……」
「我心底有沒有他,最清楚的人是我。其實我也不是不能原諒他,只是有的時候,見到他,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明白,無論我原不原諒他,我們都不再是最初的我們了。」
「那就別原諒,重新開始吧!喜歡看他就看,不喜歡看他就別看;想勾引他就約他出去,不想見到他就乘機甩開他。這樣,不是很好嗎?」佟瑀笑得嬌艷誘人,像在誘惑尹若依照他的計劃去做。
尹若沒有回答,淡淡地笑了,一掃剛才的陰霾。
沒辦法,他就是容易被說服。不然他在舊金山時,怎麼可能會乖乖的在酒吧喝牛奶、吃甜湯?更不可能為了五千塊,第二次跟杜皇羽回家……他承認,自己不只容易被人說服,還很容易上當……呃,難道他又上當了嗎?
「對了,你說你是來自首和帶一份我絕對會喜歡的禮物來的,禮物呢?」尹若毫不客氣地伸手要禮物。
「外面等了好幾天那只就是囉!」見尹若被說動,佟瑀又回復原本的慵懶模樣。
「那只不算禮物吧!」尹若不滿地嘟著嘴。
「不要的話,可以退貨。」佟瑀惡劣地說。
他的話讓尹若腦海躍出一堆黑線,和象徵靜默的點點……一點一點的,最後還把他的腦子全塗黑了。
「哎啊,這樣子把他當作貨品,好像不太好吧!」尹若話峰不轉,卻幫杜皇羽討起公道來了。
「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算了,少在那裡拐個圈說話。」佟瑀揭他的底。
「我又沒說我不喜歡。」
心思單純的尹若,還是被套出話來。
他一點也不知道,佟瑀走出廚房時跟杜皇羽比了個手勢後,便欣心地吃起豪華大餐,反正有人付錢;而後者……則邪佞地笑著。
廚房內的尹若拚命的跳動,還在數著在眼跳財還是右眼跳災的他,一點也不知道,他再度跳進了杜皇羽設下的陷阱中。
「你說,左眼到底是跳財還是跳災啊?」望著大廚,尹若愣愣地問道。
「跳財跟跳災不都一樣,財就是災,災就是財。」大廚很有哲理地回答。不過他也沒料到,尹若的「災」,的的確確是會帶財來沒錯。***
一個多月後--
「唔……哦……啊……唔……」
還沒開店的上午時分,在只有兩人身影的廚房內,尹若趴在廚房的桌子上,欲死的叫著。
不知道是佟瑀的說服奏效,還是尹若心底的情感戰勝,或是擅長耍手段的杜皇羽又贏了一次,君若與杜皇羽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算是和好了。只不過,還有一點……不!很大的問題。
「你在叫魂啊?」剛剛回來的許心,睨著尹若的同時,將一大片鵝肝丟下油鍋微煎,準備當點心吃。
「反正我就是慾求不滿,你不要管我啦!」尹若繼續哀叫。
「慾求不滿?門外不是有一個一天到晚等著要上你的嗎?你去跟他嘿咻嘿咻,不就什麼都滿了?」許心將鵝肝盛起時,口無遮攔地說道。
「就是他不讓我滿嘛!」尹若還在叫。
「咦!你們和好了啊?什麼時候?」許心用看見新大陸的眼神瞅著尹若,連應在第一時間將鵝肝吞入腹中的事都忘了。
「也不算和好啦,只是我對他慾求不滿罷了!」尹若扁扁嘴,不願意承認他在不知不覺間,又被杜皇羽主宰了生活中的一切。
「這不就是和好了嗎?」
許心吐槽的速度之快,讓尹若深深有誤交匪類的感覺。咦!這麼說起來,佟瑀也是同一種人,而杜皇羽也很喜歡吐自己的槽……呃!不會吧?他的週遭怎麼全是這種人?這、這該不會是他的喜好吧?天哪!
「他現在住在我家,因為有一天我約他出去喝酒,一不小心喝得太晚,他送我回家後就沒再離開。就在同一天晚上,他幫我清理嘔吐物後,抱著我睡在床上,從此他再也不肯睡到客房去。第二天早上他送我上班,晚上再接我下班以後,我就沒有上下班到處看看晃晃逛逛的自由了。」尹若以無限怨恨的口吻道。
但吃著奶油煎鵝肝的許心,對他的抱怨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嗚,都是臭佟瑀的死建議!說得好聽,什麼想勾引他就約他出去,不想見到他就乘機甩開他,根本就甩不開嘛!嗚……」尹若繼續哭訴,完全忘了他慾求不滿的事實。
「那你現在喜歡他囉?」許心完全不關心尹若在嚷些什麼,他只想知道尹若和杜皇羽的最新進展為何。
「算是啦!」尹若不好意思直接承認。
「哦!」許心點點頭,將最後一口鵝肝放入口中,眼睛骨碌碌地溜轉著,不知在想些什麼鬼點子。
「嗚,我想做啦!」尹若叫道。
「去做啊!」許心不負責任地說著。
尹若僅是微抬螓首狠狠地瞪了許心一眼,沒有接腔,依然如故地啜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