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他也不是,不安撫更不是;但他又不知該說些什ど來安慰他,只好沉默地望著許心。
「你怕人哭啊?」沉默許久,凌貝平忽地帶著一絲落寞問道。
他以手支著頭,微微隔過頭去,避免馮涵鏡看見他的神情,許心僅顧著吃東西沒去理會凌貝平和馮涵鏡這對小情人。
「嗯。」馮涵鏡隨便應聲,以為他的回答並不是重點。
「早知道我也哭給你看。」凌貝平的聲音很悶,而且帶著一點哽咽。
「我不想談戀愛,戀愛太辛苦,我不想背負那種責任。」馮涵鏡壓低聲音傾訴,神志飄回那段青澀的歲月,他愛過,卻再也不想愛。
「我知道。」凌貝平的哽咽聲更重。
他早知道他該放棄,一個和他幾乎無交集的人怎會戀上他?他從未真正的跟這個人交談過,僅憑著傳言和視線的錯覺就說愛上,這份情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他分不清同情和愛情的界線,他只是錯把同情當愛情,只是……他偏偏放不開。
如果光看著一個人就覺得幸福,卻說那不是愛情,那他真的不知道什ど才是愛。
雖然……這份情感也到了該放棄的時候。
「我知道你喜歡我,不過我很抱歉。」
「你不用想太多,對你,我已經放棄;等避完風頭我就走,再也不吵你。」語畢,凌貝平條地離桌,奔入客用浴室。
這是第二次,他穿著男裝哭得似淚人兒。
第一次,是在馮涵鏡辦休學的那天。
等凌貝平走出浴室時已是三個小時後的事,紅腫的雙眼,難以掩飾剛剛在浴室內發生過什ど事。
許心快樂地把他的飯統統吃完,陽遙韓則幫凌貝平留些水果在冰箱裡,在凌貝平躲在浴室的這段時間,三人很安靜地坐在客廳看馮涵鏡最愛的Discovery,因為他可怖的臉色,讓其它兩人覺得保命要緊,沒膽跟他爭電視看。
「遙韓,幫我把另一間客房收一收,我要睡那裡。」吸吸鼻子,平日最愛雙人沙發的凌貝平,故作無事地往陽遙韓身邊坐,避開坐在雙人沙發上的馮涵鏡。
「早收好了。」陽遙韓淡然回答,面無表情地觀賞電視上的獅子享用羚羊大餐。
「謝謝。」凌貝平窩在陽遙韓和許心中間,神色極差。
「不好意思,客房我要睡。」許心心虛地舉手道。
「那我睡客廳!」凌貝平面色蒼白地轉身到主臥室中搬了套寢具出來,就在客廳打起地鋪。
凌貝平也許沒注意到,但是客廳裡的另兩人卻無法視若無睹——馮涵鏡的臉寒得嚇人。
說他不喜歡凌貝平是假的,食色性也,他對美麗的凌貝平一見鍾情,可是他真的能再付出愛情嗎?不付出的後果,卻是讓好強的凌貝平哭成淚人兒。
唉……他最怕別人哭了,怎ど辦?那傢伙竟然哭了三個小時,現下還睡在客廳展示給大家看,天哪!
「我也去睡了!」馮涵鏡也師法古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精神,三步並作兩步的離開,完全忘記要看某個喜愛的節目。
「天使,你如果還想跟馮涵鏡一起,就該回房間睡。」陽遙韓軟言勸道。
「我放棄了,徹底地放棄了!」凌貝平強硬地拉起被子蓋住頭,當作什ど都沒聽見。
「他好不容易才有些反應,你卻想放棄?」陽遙韓繼續勸他。
「對!」凌貝平的聲音又開始悶。
「插句話……」
在陽遙韓勸語尚未說出時,許心很禮貌的舉手打斷他。
「幹嘛?」粗俗的兩個字,從陽遙韓口中帶點惡毒地吐出。
「既然他要睡了,那冰箱裡的水果我可不可以……」最後一個吃字,被凌貝平用枕頭塞住。
「吃屎吧你!」此話是出自陽遙韓口中,他對老是想著食物的許心沒啥好感。
「總之,我說放棄就是放棄,你不用再勸我,我對他已經沒感覺了。」說著,凌貝平駝鳥似地用被單將自己包住。
「沒感覺,那就別哭嘛!」說話者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最佳代言人——許心。
然後,冷眼旁觀的繼續冷眼旁觀,跳起來揍人的跳得很快,逃跑的逃得也不慢,霎時,除了關在房間的馮涵鏡外,好似一切都回復先前的熱鬧氣氛。
「死人妖!」
這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馮涵鏡見到凌貝平時說的第一句話。
瞧他困擾的表情,即知曉他昨夜必定一夜未眠,只想著要說什ど話凌貝平才會有反應,結果……選了一種最爛的方式。
凌貝平先是瞪了馮涵鏡一眼,然後緩緩地抬起右手,大手握成拳,狠狠K上他的頭殼。
「你耳朵聾了啊!要我告訴你多少次你才聽得懂,不准叫我死人妖!」
「我只是想試試看叫你死人妖你有沒有反應。」馮涵鏡很無辜地道。
「叫你不要叫你還叫!你是聾了加神經錯亂啊!再叫!我就打得你求爺爺告奶奶的,還順便把你也變成人妖,看你以後用什ど上人!」凌貝平大聲怒罵,伴隨拳打腳踢,馮家瞬間回復平常模樣。
昨日的風暴好似從未發生過,好像……
第六章
數日後——
有時候,人真的是犯賤。對方喜歡你的時候覺得對方煩,等到對方不喜歡了,又渾身不對勁四處追尋。
馮涵鏡正處於這種尷尬時刻。
凌貝平說放棄還真像是放棄了,平日除了修他的指甲和泡在電視機前看DVD外,大半的時間都躲在客用浴室裡,不知是在全身美容或是……
陽遙韓說他的截稿日要到了,鎮日關在房間裡敲敲打打,許心則窩在廚房裡努力挖掘食物來填飽自己。
客廳陡然間僅剩他一人,電視的聲音迴盪著,客用浴室裡水聲不斷,不斷浸染他的心智。
喜歡?不喜歡?唉!他不知道啦!
「天使,你出來一下好不好?」馮涵鏡尚在煩惱,客用浴室前即傳來一陣急急的敲門聲。
瞄到是陽遙韓在敲客用衛浴間的門,馮涵鏡連忙站到牆邊偷看,呃……他為什ど要偷看?這裡是他家,他又不是賊,可是他又不敢見到凌貝平。
不知為何,那天看見凌貝平的淚光後,他每次見到凌貝平,心情總無法平靜。
「幹嘛啦?」凌貝平頂著濕淥淥的頭髮和一張臭臉,在腰間圍了條不夠大的浴巾出現在陽遙韓面前。
他站在浴室門口,袒露的胸膛上有晶瑩的水珠滑落,流到腰間的布巾後止住,讓人不由得對看不見的東西產生興趣;至少,偷瞄中的馮涵鏡就吞了口口水。
「原來你在洗頭,我還以為你又在哭呢?」陽遙韓語帶關心地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似乎被陽遙韓講中,凌貝平惱羞成怒地罵道。
「我剛剛忘了跟你講,我從超市回來時看到附近有不少帶著武器的人,你要小心一點。」陽遙韓微皺著眉,分不清是因為擔心凌貝平,或為了欲言又止的話。
馮涵鏡也沒料到凌貝平出門一趟,真能搞個大哥在後面追殺,真不知該說凌貝平是天賦異稟,或是……
「我知道,我有訂了一批武器,三、四天內應該會到。」凌貝平懶懶地回答,神態和他上網訂DVD時一樣輕鬆。
雖然他表面平淡,像不把外頭那些人放在眼裡,卻害怕得躲在馮涵鏡家中,並一口氣訂了兩個火箭筒、三把機關鎗、十顆手榴彈、十顆閃光彈和數不清的子彈,以備不時之需。訂購武器是凌貝平的興趣,他在風情月債的薪水也大多進貢此處。
「我一直忘了問你,你那些刀啊、槍啊、子彈的,是從什ど管道來的?」陽遙韓眉頭微皺,面對凌貝平帥到不行的臉,他仍不為所動。
「以前同學給的門道,後來覺得貨不錯,價錢也公道,就長期定貨了。」凌貝平把買賣非法槍械,講得跟郵購卡片一樣的稀鬆平常。
「你該不是向隆他們訂的吧?」陽遙韓沉吟了一下,表情難看地詢問。
「是啊,你也知道隆哥啊?」凌貝平神情仍是輕鬆無比。
完全沒意識到,道上人人都會尊稱一聲隆哥的人,陽遙韓竟直呼其名單以降喚之,可見,陽遙韓和這個叫隆的人不但認識,還自認身份高於他。
「我要走了!」不知為何,聞言陽遙韓掉頭就走,使得屋內兩人大驚失色,馮涵鏡也顧不得躲藏,快快出現阻止陽遙韓離去。
開什ど玩笑!陽遙韓走了誰煮飯啊?他才不想吃凌貝平煮的白米湯,若要叫他自個兒煮……他又只會煮泡麵,至於現在仍泡在廚房的那人,更不用奢望了。
「我……」
「我要走了,如果你是想要這段期間我住這裡的住宿費,我等一下會匯給你,你還有什ど問題嗎?」陽遙韓冷淡地將視線移至馮涵鏡身上,在他挽留前先行開口。
馮涵鏡張口結舌,無法順利說出他對未來的生計有很大的疑問,更對他未來可能食物中毒的次數感到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