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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羽鵑

  楔子

  一襲輕紗如雲繚繞,少女一雙白玉般的小腳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旋舞,舞姿娉婷。

  四周是一片歌舞昇平,但所有的人都神情木然。

  怎樣也想不到,洋鬼子真的打來了!

  大清的軍隊居然這麼不堪一擊同,讓洋鬼子如入無人之境的恣意掠奪,搞得大清帝國差點就要崩解。

  這……簡直是太恐怖了!

  瞧睢,坐在大殿上的那個人,簡直就是一個惡魔嘛!

  他的身形高大,而且眼睛居然是藍色的,那玻璃一樣透明的眼睛好像可以把人看穿,而且,目光冷得讓人打心裡發毛,只有惡魔才有這種會攝人心魂的眼睛!

  他的頭髮是耀眼的金色,飛揚跋扈的一如他強悍的性格。

  雖然大家都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蠻子話,但是聲音中的無情和強勢,已經足以教人嚇出一身冷汗。

  據說,他就是這次大英帝國攻擊行動中的最高統帥韓森.克裡夫公爵,也是大英帝國中年紀最輕,但授封最多的將領。因為他以一隻梟鷹做為圖騰,所以被尊稱為「鷹爵」。

  為了表示對大英帝國願意以一些不毛之地,及一些小小的條件作為交換而停火的謝意,道光皇帝特別辦了這場盛宴,而韓森.克裡夫公爵就是上賓。

  今天的這場宴會奢華無比,所有的王公貴族全都受邀出席,只是今天的珍饈任誰也沒有心情品嚐,歌舞表演也沒有人有興致欣賞。

  少女舞畢,纖巧的身軀蜷在大殿之前,表達敬意。

  韓森.克裡夫公爵揚起笑聲,大大的手掌狂妄的拍擊著。

  少女抬起精緻的粉臉,淺淺的一笑就要退下

  熟料,韓森.克裡夫公爵竟走下台階,執起少女尖巧的下巴,雙眼森寒的看著少女雖然微帶著怯意,但仍是稀可執拗的臉龐。

  只消別她一眼,他就已經敏銳的察覺出,她恨他!

  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因為打從他接觸到這些東亞病夫起,他就認定這個國家已經完了,這裡的人民遇到他們的侵略,除了害怕外就是認命,她是頭一個公然表達出對大英帝國侵略行為的恨意的人。

  像現在,她眸中的怯意已經淡化,而恨意正幽幽冷冷的向他挑釁。

  韓森.克裡夫公爵的薄唇漾著冷笑,且加重了指尖的力量。他不會允許任何反對力量,儘管這是來自一個弱質女子!

  這時,他的副手山姆向他低語。

  聞言,他的劍眉皺起,凌厲的目光望向坐在龍椅上的道光皇帝。

  只見高坐著的道光皇帝,怯懦、討好的朝他點點頭,微微一笑。

  他發出不屑的低笑,身為一國之君怎會如此懦弱?難怪這麼一個泱泱大國會有如此悲慘的一天。

  他的手伸到少女纖薄的背脊上,將她納入懷中,他重重的吻上少女驚顫、毫無防備的唇。

  四周傳來了驚喘聲。

  懷中的少女在最初的震驚之後,開始在他懷中激烈的掙扎,但卻絲毫不能掙脫他的鉗制。

  他挺直身軀,對少女露出一個詭譎、森冷的笑容,湛藍色的眼中滿是邪惡。

  他用濃厚的嗓音,大聲的對山姆說話。

  山姆點點頭,和翻譯官李聯宗交談。

  李聯宗也點點頭,拍拍袖子,恭敬的彎下腰身,「啟稟皇上,韓森.克裡夫公爵要微臣代為轉達謝意,佳媺格格這份禮物,他就收下了。另外,他要微臣代為傳達,因為路途遙遠,他們並沒有隨行的美人可以進獻給皇上,如果一有機會……」

  皇上要將佳媺格格送給韓森.克裡夫公爵當作輸誠的工具?

  雖然齊爾羅奏家族已經沒落,但是將佳媺格格送給韓森.克裡夫公爵,也未免太殘忍了。再怎麼說,佳媺格格也算是皇上的表侄女啊!

  李聯宗接下來說了些什麼,再也沒人聽見,因為殿中的議論聲早已蓋過了他的聲音。

  佳媺驚愕的看著皇上,全身難以克制的輕顫著。皇上居然要將她送給一個金髮藍眼,個子足足高了她快二個頭的外國人?

  道光皇帝心虛的迴避她怨憎、驚懼的眼光,輕咳了一下,接著大聲的說:

  「李聯宗,你轉告公爵,我將最心愛的表侄女交給他了,請公爵務必好生的呵護疼愛!另外,佳媺,我就封你為公主,我會以嫁女兒的心情,為你作打算的。」

  佳媺咬咬唇,逼回在眼中兜轉的淚水,執拗的不發一言。

  這時,李聯宗在一旁大聲的說:「佳媺公主,您就快叩謝聖恩吧!」

  佳媺以一雙水盈盈的淚眼,瞅了韓森.克裡夫公爵饒富興味的笑臉一眼,再看看道光皇帝撟情的表情,她甩出手中絲巾,對道光皇帝福了福身子,冷冷的說:「佳媺叩謝皇上!」

  再站起身子時,佳媺挺直了背脊,因為,她知道,未來她所要迎接的,豈是辛酸二字所能訴盡的。

  第一章

  天尚未破曉,大地籠罩在一種混沌不明的氛圍中。

  一輛馬車自昭成王府的大門駛出。

  齊爾羅泰.佳媺放下布簾,決定不再回眸多看一眼,儘管那將會是她此生最後一次看阿瑪。

  從有記憶以來,她的阿瑪昭成王,始終是遙不可及。

  他不曾關心她,不曾對她和顏悅色,更不曾擁抱過她。

  除了派一個丫環伺侯她,讓她不愁吃穿外,他對她,冷漠得就好像他不曾有過這個女兒。

  長大後,佳媺才明白,自己並不是福晉所生,她的額娘只是一個失寵的小妾。她也總算明白了,一個失寵的小妾所生的女兒,難怪無法博得阿瑪的喜歡。

  可是,在她纖細易感的心中,卻一直有個心願有朝一日,她希望阿瑪也能疼愛她、在意她,就像對她的二個兄姐一般。

  所以,打從六歲稍微懂事起,她就開始為了討好阿瑪而忙碌。

  她拚命的讀書,飽覽了書房中一萬冊的藏書,可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只要一得閒,針線女紅更是不離手。

  總之,只要是她想可能可以讓阿瑪感到高興的,她無不費盡心思、竭盡心力。所求的,僅是也許哪一天阿瑪會心血來潮的抱抱她,或者是和藹慈愛的對她笑笑,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有一年,昭成王迷上一名舞孃,並納為小妾,但那名小妾卻在進門不久後,受風寒不治而亡。昭成王為此傷心了好一陣子,甚至因此染上抽鴉片的惡習。

  這一切佳媺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更付諸了行動

  她私下請來了坊間的舞師,專心的學起了舞藝。

  也許是她有這方面的天分,也或許是她十分積極的苦學,一年不到,她就已經練就了青出於藍的舞藝。

  隔年的壽宴,佳媺在眾多賓客之前為阿瑪獻舞。

  她清麗絕美的容顏艷驚四座,娉婷纖巧的體態完美呈現出少女特有的嬌娜,而仿若仙子般飄逸清靈的舞姿,更是令人著迷。

  那一天,總算讓昭成王注意到這個他好像忽略了好久的女兒,而那一天卻也改變了佳媺的命運!

  由於齊爾羅泰家族向來人丁單薄。所以,佳媺的哥哥敏翔貝勒,從小就在集萬千寵愛的環境中,養成了驕縱蠻橫、揮金如土的習性。

  在敏翔貝勒積年的豪賭、揮霍,與昭成王鎮日沉迷鴉片的雙向沉淪之下,昭成王府偌大的家產終告散盡,甚至債台高築。

  有一天,還不出錢的敏翔貝勒,還險些被賭場的人打成瘸子。

  可憐昭成王府曾經風光一世,現在卻為了五萬兩銀子陷入愁雲慘霧中。

  就在昭成王無計可施之時,曾經受邀參加昭成五壽宴的威海王,伸出了援手。

  但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精於算計的威海王,當然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出手幫一名威望不再的老王爺。

  他用三十萬兩銀子,向昭成王買下了佳媺十年的賣身契,佳媺因此從一名雖不受寵,但仍養尊處優的格格,變成一名游於宮廷、王府、富賈豪邸的舞孃。

  而向來乖巧柔順的佳媺,在得知自己被阿瑪「賣」掉後,長久壓抑的不馴與叛逆終於引燃。

  雖然,她順從的去舞藝團開始了她的舞孃生涯,但所有熟識她的人都知道她變了,昔日那個凡事逆來順受,乖巧可人的佳媺格格已不復在!

  她變得沉靜、冷漠,一雙黝黑、清亮的眸子總是泛著幽冷與不馴,不管跟她說什麼,她總是抬起尖削的下巴,清冷的瞅著人,薄薄的唇則漾著明顯的嘲諷和不屑。

  也許是對自己的人生不再抱任何的期望,也或許是自小努力的目標已不復在,除了冷漠,她似乎不再有其他的情緒。

  就連這次皇上將她送給那個英國人,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她依然平靜、淡漠的就像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

  她的苦,除了自小跟在她身邊的丫環綠桐之外,可能沒有人能明瞭。

  想到那個公爵,佳媺就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顫。

  他的眼神好冷!

  憑著直覺,她知道他並不喜歡她!

  對他而言,她應該只是一個戰利品吧!沒有人會真心去珍惜一個戰利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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