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都這麼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傲情怎麼了?我……我對他做了什麼事?大叔,您——」
「影姑娘,下午的事你難道不記得了?」歐陽奉儔訝異地問,問得蘇影頻頻搖頭,慌亂得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記得啊!你們……你們告訴我,下午曾經發生什麼事?
我一點也沒有印象啊!」
歐陽奉儔和其他人都驚訝不已。互相對望著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他將這令人難解的疑問放在心上,對蘇影放柔了聲音:「你進去吧!他在裡面。」又對其他人道:「我們先出去。」
蘇影拖著逐漸僵硬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裡間走去,在伸手推門的那一剎那,她過於緊繃的神經讓她幾乎昏眩。
愈靠近,她的心跳愈急愈快。她緩緩地,輕輕地,移步到床邊,兩隻腳再也無力支撐地倚坐在床沿,看著他。
她看著他,緊緊地,癡癡地,深深地,〞戀戀地,直到淚像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滑落。心痛像一把無形的刀子刮著她全身的筋骨,她開始無法即制地顫抖……怎麼會這樣?是我做的嗎?
是我將你傷的嗎?
是我嗎?
傲情。傲情,可是我將你傷成這樣的嗎?
咬著唇,她無聲她哭泣著,伸出在空中的手冰涼發抖,久久不敢落下在他慘白失的爽龍。
一顆顆捆捆發亮的汗水在他光潔的額際出現。蘇影的手終於如羽毛般經經落在他俊挺的臉上,又憐又疼地拭去那不停冒出的汗珠,他露出被外的赤裸胸膛起伏著,他的呼吸又急又淺,而蘇影的淚也落得又急又重。
「傲……情……」
連喚他的名都會讓她心痛啊!
「我怎麼會對你做出這些事?!」
「我愛你啊!」
「傲情……對不起……對不起……嗚……」她再無法壓抑傷痛的哭泣自口中溢出。
俯下身,貼著他放置在被外的手臂,淚珠全碎在他光裸的臂上。
「我怎麼會這樣?……傲情……我不知道……不知道……傷了你……傷得這麼重,對不起……對……不起……傲情……」
一隻發燙的大手悄然地,溫柔地撫上她頸背,她仰起臉,滿眶的淚水阻隔了歐陽傲情的雙眸深情,她卻彷彿仍清楚地看到,泣聲呼喚:「傲情——」
「影……別哭,別……哭……」
歇陽傲情氣息微弱的說話聲聰在蘇影耳中更是難過,自責像鞭子般抽著她,她淚眼濛濛睇著蒼白的他:「我瘋了!竟然對你做出這種事!我……花點殺了你呀!」
「噓……沒事了,影影,沒事了。」傲情吃力地摩挲她的頸項安撫她。
然而蘇影怎能輕易平復心情?難怪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那麼沉痛、那麼不諒解,她自己都恨不得殺死自己來減輕這份自責,她做了這麼可怕的事,可是——「我……甚至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天啊!我差點殺死你!可是我竟然一點都不記得!好可怕!……好可怕啊!我一定是瘋了……瘋了……」
「影影……影影……」傲情托起她淚眼汪汪的俏面,心疼不已,「影影,別怪自己,事情一定有原因的,我們……慢慢把它找出來,好嗎?」
「傲情,我……」
「怎麼了?」對她的欲言又止,傲情只有放柔神情更溫柔地問。「任何事你都可以對我說。」
蘇影鼻又酸,「你就是這麼好,好得讓我覺得我自己不配得到你這麼多愛。我好怕,怕又會傷了你,要是我又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傷了你、殺了你,怎麼辦?」
傲情淡淡地笑了,笑容泛開在他糾結的眉宇,在他深黑如井的眸間,在他沒有血色的唇瓣,在他傷痛僝弱的臉龐,在他修長微顫的手指——匯入了她的心窩。
「我說過,我甘心情願讓你傷。」他畫著她的唇形,深情款款,「何況,我知道你根本捨不得傷我:」
「我絕不做出傷害你的事,如果我可以有意識主宰我自己的話;寧願我死,也不願讓你傷。」蘇影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頰,迷濛的淚眼中與他的黑眸相交纏。
「我愛你,或許比不上你給我的愛來得多,但我真的愛你!傲情,倘若有一天,我又喪失了理性,在我犯下錯誤之前,殺了我吧!」
「影影,你在說什麼傻話?!我不會這麼做的,你也不會有事的,聽到沒有?」
傲情低斥,激動得急喘了起來,嚇得蘇影放下他的手,撫上他的胸口順著他的呼吸,急得自己都心跳下穩。
「傲情,我不說了,我不再說,你別氣!」
這一激動,讓他蒼白的臉頰上染上了微弱的紅暈,他閉眼深呼吸了幾口,平復下自己紊亂的心跳,久久才開口,聲音低啞:「若你愛我,就不要有這種傷害自己來成全我的念頭,因為我對你也是相同的心情,你明白嗎?」
蘇影含淚點頭,「我答應,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讓你難過了。」
歐陽傲情撫上她美麗的臉龐,柔聲堅定地道:「我歐陽傲情不是容易倒下的人,你是我這輩子認定的最愛,是我唯一的妻子,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奪走你!」
虛弱、欲堅持地,他拉下她的頭,在四片火燙的唇瓣相接之際,許下這無法撼動的誓言:你是我的!我愛你!
奇怪,爹這麼晚了想上哪兒去?慕容雲清跟隨著一身黑衣打扮的慕容豪來到郊外一處僻靜的民房,皺著眉看他父親自懷中取出一個面貝戴上,然後迅速一閃身不見,慕容雲清縱有滿腹的疑問也無從問起,只好小心僅慎地跟進民房,生怕被武藝高強的父親發現。
一進屋,他才知道在這屋裡另有天地,長長的走廊有好幾個轉彎,每個彎道當中都有不同的房間,而且,這些彎道和房間似乎是建築在山壁間裡面,有濃濃的潮濕味和泥土的味道。
到哪裡去了?爹究竟在哪一個房間?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慕容雲清真的不明白。
突然,他放輕聲息,在左手邊一個石門停住,裡面似乎隱隱約約有聲音傳出。
很輕、很細,他得集中精神才可以聽到一些。
「四號也沒有出現?!哼!我已經給過一次機會,別怪找。」
那是爹的聲音吧?慕容雲清下確定地想。那扭曲怪異的聲音透過石壁傳進他耳中,讓他覺得不舒服極了。
四號是什麼?爹和哪些人見面?這時刻的雲清發現自己和爹之間真的存在很大的距離,他一點地不瞭解他爹,隔著石壁,耳中又傳進幾句,他再次會神凝聽。
「我已經安排七號在目標身邊,等待下手的好時機,六號,你放手,」
七號又是誰?
目標?誰是目標?
爹究竟在做些什麼?他安排七號在那個人身邊準備下手,是暗殺嗎?雲清突然心一震,整個人不安了起來。
難道……裡面的人是一些暗殺這?那不就是……殺手?
爹是殺手?!還是主謀者?!
接下來的聲音他全都沒聽到,只聽見自己有如擂鼓般的心跳,他每一根神經都緊張起來,他緩緩移動雙腳,往外退去——出了孤立的民房,慕容雲清站在遠遠的一處樹蔭下,在黑暗中睜著雙眸倚樹沉吟:爹在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
有多少人是他想要除去的目標?
而他又該怎麼做?是阻止爹嗎?如何阻止?他有能力阻止嗎?雲清痛苦地閉上眼,頓時感到一陣無力感沖上心頭。
就在他沉浸在無力的心境中時,陸續有幾名黑衣人自民房中竄出,迅速隱沒在黑夜中,最後一個出現的,就是慕容豪,他的父親。
站在淒冷夜風中。慕容豪拿下面貝,雙目陰沈地在黑暗中閃爍冷芒:「歐陽,你的死期不遠了!哈哈哈……」
揚長而去的身影,風中飛逝的詛咒,一字一字地鑽入靜立不動的慕容雲清耳裡,直刺進他的心中,他渾身一涼。
「歐陽?歐陽世家?歐陽……傲情?!」
爹的目標是歐陽世家的當權者:傲情公子?
天啊!爹想暗殺的對象竟然是他!
為甚麼?
到底是為什麼?是什麼原因讓爹變得這麼可怕?!難道他想稱霸武林?
這個念頭就這麼閃進他混亂的腦中,他雙手握拳,暫時全亂了方寸,任夜風吹散他一頭黑髮。在冷風中,他孤獨沉思了整夜。
直到天空乍白,晨星隱退,教露水濕寒的又豈只是他的衣、他的發?
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帶著一身疲憊的慕容雲清一擺衣衫,在破曉的晨曦中電掣而去。
在歐陽傲情的命令下,歐陽家中少數幾位知道他受傷內情的人,都不准為難蘇影,因為他相信件事一定和她的失億有關,期中必有隱情,他會查出的。原本就不相信蘇影會做這種事的那幾人,也就很快就放下對她的敵意,仍像過去一樣對她,包括二夫人在內:蘇影當然知道這一切是歐陽傲情的用心良苦,更感激眾人對她的寬待,只是她對自己卻仍無法完全釋懷,時常心事重重,在歐陽傲情的背後暗暗自責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