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顆只想爆笑。慘!憋不住了……幸好,老天憐憫她強忍得辛苦,恰在此時賜下驚人的聲音,「咳咳咳!」
輕咳聲驟鑽入耳中,尹汐池猛然停口,呆愣三秒,氣血立即沖腦!夾雜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恨與怒,她左顧右盼,終於發現自己的床上,居然躺著一個人!
不,不是人!是畜生!是豬玀!
尹汐池飛撲過去,並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對方卻慢慢坐起身,惺忪著眼,掩嘴打呵欠,慵懶地喃喃自語:「哪只又無性又同性的母貓在叫春?吵死人了!」
尹汐池已飛上床,推倒宿敵,拳下如雨,她暴吼:「豬!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卑鄙無恥下流下賤!誰准你偷偷上我的床?」
「請用辭恰當些。我是確定你不在床上才肯勉強躺一躺的。」一如往常,邪犰就是有法子邊化解亂拳攻勢,邊悠哉調侃,「﹃上你的床﹄?聽起來好像我要跟你做似的。唉!已經高齡二十二了,卻連個初吻都銷不出去,本少爺怎麼可能﹃臨幸﹄你這種土包子呢?」
近二十年來重複又重複的世界大戰,於焉熊熊爆發…………顆顆看了看,搖頭微笑,回到自己的書桌繼續敲電腦。
總算可以專心打報告,絕不會再受到干擾──當然,超高八度的尖叫嗓音除外。顆顆深知,只要小邪出現,小尹眼中就再也容不不其餘任何人、事,直至她殲滅他為止!
小邪與小尹……這兩人的關係,該如何形容呢?
尹汐池的父親乃歐洲鉅富,物業遍佈全球,私底下亦是某個秘密組織──悉陀夜教的首腦。悉陀夜教臥虎藏龍,淨多奇人,邪犰不僅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尹汐池父親自小培育、視同親兒的愛將。
邪犰對她是百耍不厭;尹汐池對他是恨入骨髓……這兩人的關係,是不是老天早已注定?
「喂,你在外頭釣男人釣得灰頭土臉,回來就轉而遷怒旁人,這是很沒道德的行為哦!」邪犰諄諄善勸。「其實,男女接吻不就是口水交流這麼回事!你雖然沒有辦法替那周x豪﹃漱口﹄,至少也幫他﹃洗臉﹄了,基本上還不算太失敗……」
天哪!想到自己之前所說的種種,全遭他偷聽去,並充作笑柄,尹汐池想殺人滅口的怒焰更熾烈!
掐死他!掐死他!掐死他!她滿心滿腦都只有這個念頭,直到無意間向旁一瞥,火目中映入兩道人影,她的瘋狂殺意才突然停格。
是室友夏奇,和一個陌生女子。
像噴了周承豪滿臉口水那時候一樣,這一刻,尹汐池簡直恨不得鑽進地洞,永遠不出來,因為──
「你還要﹃強暴我﹄到什麼時候呢?」邪犰笑說。
確實!他直挺挺地仰躺在床面,她騎坐在他腹上,十指抓住他的兩肩,這姿勢……尹汐池嚇得趕緊跳下床,慌亂間還差點跌了個狗吃屎。邪犰若無其事站起身,微笑走向夏奇二人。
顆顆早已作好自我介紹,並開始介紹邪犰與尹汐池。
「這是小邪,這是小尹。阿奇大概跟你提過了吧?他們是青梅竹馬,所以總是玩得很瘋,希望剛才的情形沒嚇到你。」
「怎麼會呢?」古映薰淡淡一笑,「小邪、小尹,你們好。我是阿奇的朋友,古映薰。」
「映薰,你好。」尹汐池回禮完畢,立即悄瞪顆顆一眼,怨責損友的中文太爛,曲解「青梅竹馬」的意思便也罷了,卻不該如此污辱她的人格──玩得很瘋?哼!誰在玩啊!她剛才可是非常認真的「宰豬」!
「映薰,雖然你坐了十多個鐘頭的飛機,但還是不能放過你!」邪犰熱情親切,儼然是最好客的東道主。「你至少要陪我們吃頓消夜,才准你休息!」
「謝謝。」古映薰又淡淡一笑。畢竟不熟稔,難免有些拘謹。「真是太打擾你們了。」
淫蟲!一瞧見美女就像哈巴狗般獻慇勤!尹汐池瞪著邪犰,杏目重新噴出怒焰,礙於外人在場,她遂被迫「君子動眼不動手」!
「好啊!」活潑的顆顆極力贊成,「大家一起出去吃消夜、聊一聊,也算是給映薰接風!」
向來冷酷的夏奇始終未發片語,冷凝秀氣的面容倔強地不願透露絲毫情緒。
「我不去!」尹汐池突然喊道。她實在氣得快要爆炸了!若再多看邪犰一眼,她可無法擔保自己不會在眾口睽睽下啟動殺機!
「不去?」顆顆訝異,正要力勸尹汐池打消不去之意,邪犰已先開口道:「小壯妹要減肥,我們就不必勉強她啦!反正這年頭流行醜女多作怪。」
尹汐池差點吐血倒斃。小──壯──妹?!
邪犰卻看也沒看她一眼,隨即「發號施令」。「我們走吧!待會吃完消夜我就直接幫阿奇搬家,現在先把東西放到我車上。顆顆,你抱阿奇那疊書下去。」
「好。」顆顆馬上奔向夏奇的書桌。
夏奇與古映薰合抬一個物品箱;邪犰則獨搬一具電腦。
四人迅速消失,偌大的寢室頓時只剩下呆立的尹汐池。
她好氣好氣,撲上床去狠狠大哭一頓,又把枕頭當成邪犰來捶、戳、捏、踢……臭邪犰!爛邪犰!死邪犰!她什麼時候才可以親手把他剁成肉醬,再燒成灰燼?
***
由於古映薰遠道而來,而且會在紐約待上一段時日,因此,夏奇讓出床位給好友,自己暫時遷離。
此事她之前已知會過兩位室友,不過,尹汐池那陣子正忙著某項Project忙昏了頭,是以聽過就忘,更沒細究。
如今,室友已從昨晚起換人,尹汐池才發現自己竟還不知道──「阿奇搬到哪兒?跟她外面的朋友一起住嗎?」
「你不知道?」趴在床上看雜誌的顆顆驚詫地抬頭,望向床旁的尹汐池。
「阿奇有說過嗎?我沒印象o也!」尹汐池搔搔頭。
「阿奇搬到小邪那邊。」
「小邪?」尹汐池怪叫,「那隻豬不是住飯店嗎?」
她那個不共戴天的世仇,每回心血來潮想戲弄她時,總是像鬼一樣的突然冒出來玩個數天,直到她血管瀕臨爆裂之際,他才得意兼滿意的消失,又不知死到地球的哪個角落去胡作非為了!
「小邪在紐約住了下來,他說這次可能會待滿久的。」顆顆說:「大概是有很重要的任務──」
「任務?他會有什麼屁任務?」尹汐池嗤哼。其實,她心裡最恨的是,仇敵的動向她理應第一個掌握啊!如今竟由第三者口中輾轉才獲知,這未免……她深感受挫,氣不過,遂又開始破口大罵……顆顆微笑搖頭,置若罔聞地繼續看雜誌。小尹提起小邪,若沒有咬牙切齒咒出最惡毒的字眼,那才真是比沙漠下雪還稀奇哩!
罵著罵著,尹汐池突然驚叫,急忙看表,於是慘叫得更淒厲:「我約了Dicky他們!遲到一分鐘罰請一頓啊!我會傾家蕩產……」
她邊嚷邊衝向衣櫥,換下家居T恤短褲,套上運動裝,還紮好馬尾邊把腳塞進球鞋,然後以跑百米之速奔出門。
總共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
這就是小尹!活力充沛又精力無限的急驚風,在她的字典裡永遠找不到「等」、「忍」、「累」這些辭彙!此外,她還有個旁人望塵莫及的特點──速忘!
憶及她昨晚哭喪著臉哀叫自己無性、同性的性向疑雲,顆顆忍不住又想笑。
瞧,這會兒和DiCky那班哥兒們去瘋,周承豪事件馬上便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啦!
說實在的,顆顆真的頗看好周承蒙與尹汐池。昨晚那「一笑一噴」畢竟只是個小意外。小尹男性化慣了,現在突然要她「變回女人」,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當然需要一段調適期。何況,像他們這種日久生情型的,原就如陳年老酒般越久才越出味兒!
來日方長,何需急在一時?
***
「怎麼樣?還習慣這裡吧?」
古映薰點頭。「這幾天逛了好多有名的地方,中央公園、時代廣場、大都會博物館……」
尹汐池聆聽著。相處過數日,她極喜歡這位新室友。開始時,文雅的古映薰顯得非常含蓄、拘謹,但大家逐漸熱絡之後,古映薰也開始活潑健談起來。
不過,尹汐池總覺得,在古映薰的盈盈雙眸中始終閃著某種黯光,連偶爾開懷大笑,亦似含愁帶憂,並非真的開心!為什麼?她有什麼困擾、陰霾走不出來?
是自己多疑吧!尹汐池想想,遂沒再在意這個現象。
「這幾天,都是小邪帶你四處去逛?」話甫衝出口,尹汐池就後悔了。問個什麼廢話!除了那隻豬玀,誰還會閒閒沒事做,整天只顧攜美女遊山玩水?
「是啊!小邪人真好。」古映薰由衷誇讚,對邪犰的欽佩與欣賞表露無遺:「會玩會鬧,有他在的地方永遠充滿驚喜和樂趣!而且,我覺得他好厲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