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凱點點頭,「所以,你不該恨他們的,他們一直在找你。」他試著想開導她。
「那當年帶我走的人是誰?我又為什麼會在孤兒院?」她痛苦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一直認為……」她不停地喃喃自語著。
「不要再想了。」他打斷她,「何必庸人自擾呢?讓一切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你說是不是?」他誠懇的望進她的眼眸。「答應我,不要鑽牛角尖,勇敢的接受一切,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
她像被施了咒般,乖乖的點頭。
「我帶你去郊外散心如何?讓所有的煩惱隨風而逝。」他善解人意的提議道。
「嗯。」她順從的點頭,沒有反抗。
錦薇真的拋開一切,盡情的享受大自然。
***
靖凱將車子開到錦薇家門口停下。
「你今天一定累壞了,好好睡個覺,不要想太多。」他再次叮嚀道。
錦薇點頭,「謝謝你,周大哥。」
「祝你有個好夢。」他輕輕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
「晚安。」她下車,慢慢走進屋裡。
果然,聖傑還在客廳等她。
看到她進門,聖傑立刻跳起身,「你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急死了?」見到她毫髮未傷,他心中的那塊石頭才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和周大哥去兜風。」她往樓上走,並不想多說話。
「等等,小薇,大哥想和你談談。」他急切的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今天不想再談了,有事以後再說吧!」她頭也不回地跑上二樓。
聖傑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歎氣,不知該如何找回錦薇的笑容。
***
看聖傑一籌莫展,巧芸只好自個兒行動了。
她約錦薇到咖啡廳談話。
「嗨!我還真怕你不來。」巧芸看到錦薇出現,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來,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才對。」她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當然明白,只是這次……情況特別。」她試著找適當的措辭。
「你可以開始說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她故作輕鬆。
「我……」看錦薇如此直率,巧芸反倒不知如何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事情的經過,並且請你回去看看媽咪。」
「當年的事,周大哥已經都告訴我了。只是事隔多年,有很多事,一時之間我很難接受。更何況有些想法,早已深植在我腦中,要改過來,實在很難。」她今天的情緒已經平緩多了。也能夠把「它」當成一件事來討論了。
「我知道該給你一段時間,慢慢消化這一切。只是媽咪急著想認你,因為她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
「世事實在很難預料。」錦薇的唇角微微向上拉,「我早已認命的接受這一切,所以才給自己取『甜甜』這個筆名,因為我希望自己能像小甜甜一樣勇敢、堅強。」她輕輕將頭一搖,「然而事實似乎正好相反,我覺得自己膽小、懦弱,遇到事情,我只是逃避,竟不敢面對它,害你們大家為我擔心。」
「不,這不能怪你。」巧芸急著反駁她的說法,「你小小年紀,就得經歷那麼多事,對你而言,是不太公平。」
巧芸握著錦薇的手,「記得嗎?甜甜身邊永遠有位最好的朋友──安妮。」她一語雙關,「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記住我隨時在你身邊。」
錦薇被她誠懇的語氣感動了,眼睛不知不覺已矇矓,淚珠緩緩落在她的雙頰。
「傻女孩。」巧芸輕輕擦拭她的淚水,「有我這樣的姊姊不好嗎?」
「人家又沒這麼說。」
巧芸終於展露歡顏。她的任務完成了。因為錦薇剛剛那句話,表示她已承認這一切了。
***
經過多日的掙扎,錦薇終於打算面對這一切了。
在聖傑和巧芸的陪同下,錦薇再次來到方家。
她怯怯的走入,沒想到大家都在客廳等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重要。
蔓琳一看到她進來,立刻起身,牽她到身邊坐下,「讓我好好看看你。」她激動的用顫抖的手輕撫錦薇的臉頰。
「都是我不好,是媽對不起你,讓你受那麼多委屈。」蔓琳的淚水像氾濫的河流,擋也擋不住。
錦薇被週遭的氣氛所感動,眼淚也隨之落下,「媽!」她終於叫出口了,她緊緊抱著蔓琳,痛哭一場。
原來親情流露,是這麼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一點也不像她先前想的那麼困難。
「傻孩子,別哭了,今天應該是個歡樂的日子。」方維清嘴上雖是這麼說,但自己卻也不停的擦著眼角的淚水。
「爸!」錦薇轉過身來,撲進方維清懷裡,任淚水直流而下。
巧芸受了感染,眼眶的淚珠不停的打轉。聖傑靠過來,緊緊的擁住她,在她耳畔低語著:「你別湊熱鬧,否則等會兒可會鬧水災喔!」他故意緩和這哀傷的氣氛。
「來來來,大家快把眼淚擦擦,來嘗嘗我的手藝,我今天可是專程為錦薇做的喔!」雅萱適時的打破這令人感傷的氣氛。
錦薇離開方維清的懷抱,用手背揩掉淚珠「謝謝您,周媽媽。」
「別謝了,快來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雅萱這輩子最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場面,偏偏卻也遇得最多。
大家終於停止哭泣,上了餐桌,開始天南地北閒聊起來。
***
用餐完畢,巧芸把錦薇帶到她房裡。因為兩姊妹想要私下聊聊。
「還習慣嗎?」巧芸關心的問。
錦薇點頭,「比我想像中的容易多了。」
「你想搬回來住嗎?」巧芸提出最重要的問題。
「老實說,我還沒想那麼多。不過,暫時應該不會吧。」她偏著頭邊想邊說道。
「一方面是我已習慣目前的生活,另一方面是我若離開,崔家會太冷清。」錦薇突然望著巧芸,露出賊賊的笑,「不過,如果你嫁進崔家,或者添個小貝比後,我就得重新考慮了。」
「好啊!你這小鬼,就會開我玩笑。」巧芸抓起枕頭,朝她丟過去。
姊妹倆便在床上展開一場枕頭大戰。
突然──巧芸看到錦薇頸上的項煉,而停止了嬉鬧。
巧芸把自己身上的玉珮項煉也拿了出來,然後將兩塊玉並在一塊兒,合成一顆完整的心。
「兩半分散多年的心,終於團聚了。」巧芸擁住錦薇,喃喃低語著。
兩人都感受到了,那顆心,正代表著──父母公平的愛。
第八章
方家終於雨過天青。不但找回了女兒,方氏企業也穩定了下來,而巧芸的佳期也近了,難怪方維清總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但是人算總是不如天算。沒想到巧芸和聖傑的感情卻面臨了巨大的考驗。
巧芸像往常一樣,進入辦公室後,便先查看桌上有沒有等待她批閱的公文。
眼角不經意捕捉到一封平躺在她桌上的信。
信中訂了一個神秘之約。裡面只寫了時間、地點,並沒有署名,還強調不要讓聖傑知道,否則她會後悔。因為要談的是私人事情。
巧芸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何秘密不能讓聖傑知道,更猜不透究竟何人如此無聊,玩這種遊戲。她很想不予理會,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還是如期赴約了。否則她怕自己一輩子都睡不好覺,腦中一直在想這件事。
莊培弘看見巧芸從遠處走過來,便立刻跑過去抱住她,並熱情的親吻她,「巧芸,我好想你喔!」
巧芸閃躲不及,被這突發事件弄得不知所措。
她用力推開莊培弘,「你在幹什麼?是你找我嗎?」她已經一臉怒容。
莊培弘被這個問句問倒了,一臉困惑,「不是你找我來的嗎?你說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巧芸,你不用不好意思。」他猜是女孩子的矜持,使巧芸不好意思承認。
巧芸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誰會無聊得開這種玩笑,但她立刻果決的說:「我什麼也沒做,更沒必要承認。至於我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難道你沒聽說我快和聖傑結婚了嗎?」她肯定的表情,令他相信,一切絕非她所為。
莊培弘臉上的表情一垮,「你好殘忍,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又狠心的將它澆熄?」他一臉痛苦,「你把我捧到天上,卻又重重的將我往下推。你不知道那有多痛苦嗎?」他覺得他的心被輾碎了。
巧芸也不願這樣傷他,他一直很照顧自己,可是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她也是迫於無奈。
「對你,我只能說抱歉。希望你能諒解,感情這東西是強求不來的。」巧芸一臉愧疚。
「但是,今天的事絕不是我安排的,我和你一樣,也是被戲弄的對象。」她再次聲明。
「到底是誰想整我們呢?」他百思不解。
「我正想問你呢!」巧芸也想不透。「既然沒事,那我該走了。」她轉過身。
「巧芸。」莊培弘急急的喊住她。「你愛他嗎?」他想確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