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還好不是。
「你看不出來嗎?」他好似有點惋惜,嘴裂得更開:「這是美國制的。」
綰書更是吃驚。「美國制的?你認識製造潛水艇的美國人?」
被她的表情逗得樂不可支,湯瑪士終於哈哈大笑起來,換得綰書一記狠瞪。
「好吧,好吧!」湯瑪土總算收斂點,透露道:「這是美國人在南極做實驗用的雙人小艇,本來不是我的,是一位朋友在金融風暴的時候,因為他損失慘重,我給他金錢上的幫助,結果他就把這艘潛水艇送給我。」
「金融風暴?亞洲?」
「嗯!」
紹書覺得好熟悉。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事件似的,尤其他的姓氏,史特拉漢斯基……啊!研翡好像提過!
「綰書?」湯瑪士輕拍她的肩。「你在想什麼?」
「啊!」她匆匆地掩飾道:「你的朋友是什麼人啊?居然有潛水艇這種東西!」而他又是什麼身份?交上這般豪富人士。
「一個出色的企業家。」他一言帶過。「雖然他把潛水艇送我,但是我隱居古堡,不見生人,自然用不上它。但又不知該送給誰,又不忍見它閒置,只好鑿了這地道,平時用它來做交通工具。大材小用了,我明白。」
聽出他語裡的落寞,綰書笑著攬住他。
「我不這麼覺得。」她輕快地告訴他:「如果你沒留下這玩意,今天我哪能親眼目睹?哇!我從沒想過我能見到一艘貨真價實的潛水艇!」
湯瑪士低頭看她,湛藍如海的眸子,閃動感激的光芒,他沙啞地開口:
「見到還不夠,坐上去那才刺激。」他彎身擺出恭迎的手勢。「歡迎登上伯斯坦號。」
她摟著「哥哥「,以最優雅的姿態登上潛艇,在狹小的座位上坐定,扭頭驚訝地看到湯瑪土把遙控器插入特製的鑰匙孔,她輕起眉頭。
「遙控器也是潛水艇的鑰匙?」
「嗯。」他發動潛艇,邊道:「本來當然不是,但我不喜歡鑰匙,就把遙控器加上能開潛艇的功能。」
「哦。」綰書聽得心裡一震。遙控器能打開堡內三道最重要的門,而他卻毫不考慮給了自己。
小艇以極快又平穩的速度前進,不到三分鐘便抵達目的。
難怪他會說是大材小用,綰書心道。
等升起來,走出狹小的船艙,她卻忍不住皺眉。
「怎麼搞的?我們就是從一個海裡的山洞換到另一個嘛!」如果沒有剛剛的三分鐘,綰書會以為他們還在原地,因為這個山洞和之前那一個幾乎一模一樣。
「別急。」湯瑪士安撫她。「從剛剛到這裡都還是日光室的甬道,你很快會看到真正的日光室。」
「是嗎?」她懷疑地偏著頭。這麼長的甬道?
「不用懷疑,我們馬上到了。」他拉她走上階梯,另一手取出墨鏡戴上。
綰書發現這回是往上走,隱隱似乎還傳來人車聲,她好奇愈盛,沉默直往前走。到底了,湯瑪士停下來,伸手往上推,綰書訝然發現,這就像在地窖裡嘛!
板子推開,湯瑪士先爬上去。
「來吧。」然後把綰書拉上來,「哥哥」也振翅飛起。
綰書跨上堅實的地面,這才發覺原來處身之所是一幢房子,看出去竟就是攀牙灣岸城鎮的街道,而且由窗戶往外看,就可以看到她先前投宿的那家旅館!
這一連串的震驚與巧合,讓綰書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咕!」看到窗外繁華景象,沉默許久的「哥哥」拍動翅膀,興奮地繞室振飛。
湯瑪士把地這回復原狀。「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嗯。」綰書把「哥哥」招回身上,隨他走上街。「這就是日光室?」她懷疑地問。
他回頭笑道:「不像嗎?」
綰書瞄瞄頭頂的艷陽「是啦!日光,可是你怎麼將大街說成室呢?」
「地球都能稱為『村』了,街為何不能成『市』。你要知道這個『市』字,是市鎮的市,不是室內的室。」
「哦,日光市。」非常奇怪!他們竟把整個攀牙灣岸稱為日光市。「你多久會來一次?」
「一年不超過四次。」
她張開嘴,一時無言,心裡卻掠過一抹愁緒。
他有俊俏的外表、幽默的言辭,又擁有潛水艇這類高科技的產品,想來也很富有;像他這樣的年輕公子哥,應該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寵,交遊滿天下,過著富裕而優閒的生活才是,可他卻避居古堡,與世隔絕,把自己弄得陰陽怪氣。
唉!都是那身超能力,她到底應該怎麼做呢……
綰書鬱悶地抬頭看他,卻驚艷得愣住了。
湯瑪士發現她停下腳步,疑惑地又走回來。
「怎麼?看到什麼喜歡的嗎?」
「哇!」她讚歎:「老兄,你有沒有仔細看清自己過?」
湯瑪士遲疑了一下。「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她誇張地叫:「你有足以當世界名模的外貌你知道嗎?看看你自己,豐厚性感的唇,高挺的鷹勾鼻——」她伸手摘下他的墨鏡。
「濃密的眉,深邃如夜的雙眼。」事實上,眼眸的顏色過深了,以近墨藍色。她更湊上前看他。「你還有長得連女人都嫉妒的睫毛,和精緻的肌膚。」她哼聲,不滿地推開他,順勢轉了個身。「上帝真是不公平,男人居然長得比女人好看!」
失去墨鏡的庇護,湯瑪士不安地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路上行人匆匆的腳步,注意到他的並不多。也許以往是他自己太小題大作了,他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你在嫉妒我?」他由後頭俯身在她耳邊問。
綰書嘟高嘴,「不行嗎?」
湯瑪土完爾一笑,攬著她的腰繼續往前走。
「其實,我的外貌是承襲我母親的。」
「你媽媽?」
「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她。她是個很美、很溫柔的女人,教養也很好。」
「像個淑女?」
「嗯。」湯瑪士含笑頷首。
「照你這麼說……」她沉吟地問:「你母親出身不凡嘍?」
「她姓洛維爾,那是英國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他們是驍勇善戰的一支戰土,據說從不錯過任何一場戰役,」說起他的母親,湯瑪土沒有壓力,滔滔不絕:「他們也是令人稱羨的家族,男的是英勇善戰的勇士,女的是高貴美麗的淑女。」
「上天實在厚此薄彼。」她嘀咕,然後問;「那你也是英國人嘍?」
「嗯,我有四分之三的英國血統。」
「我可以理解。」她點頭。
「什麼意思?」理解?
「英國人都是有禮的紳士。」她睨他一眼。「你知道我們初見面時,你有多狂妄自大嗎?那一定是進化未完全的結果。」
「進化未完全?」湯瑪士啼笑皆非。他還沒隱居前,是上流社會的豪門巨富,出身世家,家世顯赫,走到哪兒都有人必恭必敬,而這小妮子……
「你在損我!」
「誰教你長這麼好看,我心理不平衡嘛!」她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對。
「你喔!」湯瑪士愛憐地搖頭,伸手輕擰她的鼻尖。
他們談笑閒聊,邊流覽大街風景,不意有人叫住他們。
「喂喂,那個帶鸚鵡的小妞,等一等!」
綰書蹩眉回頭,看到一個老伯急速向他們走來。
「你認識他嗎?」綰書問湯瑪土。
湯瑪土瞄瞄她肩上的「哥哥」。
「他是在叫我?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他不回話,警戒地望著走到他們面前的老人。
「小姐,請問你一下,你是觀光客嗎?」他用帶腔的中文問,邊往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是。老伯你有什麼事嗎?」
他不答,先將掏出的照片和她比對。
「哎,真是你!」他端詳後叫出聲來:「小妞,你叫祈綰書對不對?」
「你認識我?」綰書吃驚得和湯瑪士對看一眼。
「應該說認識你的朋友。這張照片你看一下。」
綰書接過來,隨即訝然道:
「這是我和研翡出遊的照片,只剩一張被她收在皮夾裡。你認識研翡?」
老人驕傲地呼出一口煙。「俺還當過她們兩姐妹的老師呢!」
「老師?」綰書不明所以。「怎麼回事?」
「兩位——」湯瑪士出聲打斷。「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吧。」
「當初兩姐妹以為你失蹤,她們把目標放在私人島上,可是沒人肯載她們上島,她們就想自己學駕蓬船,不過誰願意把吃飯的傢伙借人呢?她們一籌莫展,在岸邊徘徊,就剛好碰到俺了」俺?不知是哪兒的口音。「你有蓬船借她們?」
「俺沒有。」他喝口茶,慢理斯條地說:「但我有獨木舟。」
「獨木舟?」綰書驚呼一聲。「可是她們也不會駕獨木舟呀!所以請你當老師教她們,對不對?」她心急口快地說完。
「對。」他點頭。「小姐,不是你啊、我的亂叫,學學你的朋友,叫俺一聲爺爺。」
我是孤兒!綰書想這麼說,思緒轉瞬間卻突然想到研翡說過的話:嘴巴甜一點,你做起事來就更順利!她急於知道研輔研翡的行蹤,心想吃虧一點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