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俞奇岳想了幾秒,「啊!我剛看到她下嘴唇又紅又腫,好像咬破流血了。」
「什麼?」姜競謙一愣。該死!這小女人又咬破下唇了!她以為他現在看不到,就可以這麼虐待自己的嘴唇嗎?
一股衝動,令他很想立即去抓回杜若冬,好好把她吻個夠,處罰她再次咬破嘴唇。
「我相信若冬是愛你的。」俞奇岳又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我知道她對我有某種程度的感情,可是……」
「可是你老認為這份感情,是她想為她爸贖罪,而產生出來的?」
姜競謙沒出聲,默認了他的話。
俞奇岳大歎著氣,「你別再用這種想法,去看待若冬好不好?這樣你會快樂嗎?」
「我有真的快樂過嗎?」姜競謙反問了這一句。
這話可問倒了俞奇岳。的確,認識他多年以來,他似乎真的沒見過他真正開心過。
「但是,你真的要放開她嗎?」俞奇岳不太確定地問著,「她可是你惟一真正動心過的女人。」
「惟一真正動心……」姜競謙冷嘲一笑,「但是她現在卻認為她姊姊才是惟一令我動心過的女人了,不是嗎?」
「那是你在對她說謊!」俞奇岳糾正著他,「是你和她姊姊聯手欺騙她的!」
說到這兒,他的語氣激動了起來。
「是,是我說了謊。」姜競謙倒很坦白地承認,「是我和杜若秋串通好,要她去欺騙若冬,說她懷了我的小孩!」他的語氣也不再冷靜,是!他是用錢買通,利用杜若秋仇視妹妹的心態,但那又如何?只要若冬平安,一切都是值得的。而杜若秋只是貪慕錢財的人,她撒了謊,拿了他給的一大筆錢之後,就不知跑到哪裡去逍遙了。
「何苦呢?」俞奇岳歎息著,「你這麼做,只會讓彼此痛苦而已。」
姜競謙沉默了一下,才又很沉重的說,「不這麼做行嗎?我不想見到若冬再有任何的損傷了。」停頓一下,「更何況,我現在算是半個廢人,事事需要別人照顧,根本無法保護得了她。」
「那又如何?」俞奇岳可不以為然,「你以為若冬會在乎你現在這個樣子嗎?。
「我知道她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競謙!」
「我不能再讓她有任何的損傷了。」他再次強調。
俞奇岳再次無奈地歎著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真的很自私。」
「我不管自不自私。」姜競謙是吃了秤坨鐵了心,決不改變初衷,「我只要若冬沒事,其他的事,我不會去考慮。」
俞奇岳見他如此堅決,也無法再說什麼,除了歎息之外,也只有歎息。
*****
「杜姊姊。」姜競翔走進廚房,站在正在忙著清洗碗盤的杜若冬身後,「我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
杜若冬停住動作,回頭看著一臉期盼的姜競翔,「想哥哥了?」
「是啊。」他點點頭,「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
什麼時候回來……杜若冬沉吟下來,沒有給予回答。
「杜姊姊,」姜競翔拉拉她的衣袖,「你怎麼不回答我?」
杜若冬強揚出笑,「你哥哥再過幾天就會回來了。」她隨口回了一個答案。
「還要再過幾天啊?」姜競翔臉部肌肉全扭曲成一團,「你每天都說哥哥過幾天就會回來,但是都沒看到他回來!」他耍賴似地嚷嚷。
「小翔……」
原本俞奇岳是要帶他去醫院找他哥哥,但又怕嚇壞了他,遂作罷,也因此他好久都沒見到姜競謙了。
「我好想哥哥,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嘛!
「小翔乖。」杜若冬試圖安撫著姜競翔的情緒,但是自己的心卻也低落了下來。
「杜姊姊,我想哥哥,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姜競翔扯著她的衣袖,哀哀地祈求。
杜若冬不語。她和俞奇岳有相同的心態,所以她也不打算告訴他他哥出車禍的消息,更別說帶他去醫院看姜競謙,免得給姜競謙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翔,」正當杜若冬在想理由要安撫姜競翔的時候,一陣門鈴聲打斷了她,「有人按門鈴,我去看看是誰來了。」趁此機會結束話題,她小快步地離開廚房。
一打開大門,門外站著的是俞奇岳。
「奇岳?」杜若冬有些訝異他這時的到訪,「你怎麼會來了?」
「有事要找你。」
「找我?」杜若冬眉頭輕輕一蹙,看他一臉凝重,直覺給了她不安,「是不是競謙出了什麼事?」這是她第一個衝進腦門裡的猜測。
「不是。」俞奇岳邊說邊走進屋內,「競謙好得很。」
杜若冬關好了大門,跟著進了大廳,對著才坐下的俞奇岳追問:「那——」
「俞哥哥!」杜若冬的話才要出口,姜競翔便蹦蹦跳跳地從廚房跑了過來。
「競翔。」俞奇岳露出笑容,向姜競翔打著招呼,「吃飽了沒?」
「吃飽了!」姜競翔用力地點著頭。
「小翔乖。」杜若冬走到姜競翔的身邊,哄著他說:「你先去洗澡好不好?姊姊有事要和俞哥哥說。」
「我不要!我也要聽。」姜競翔拒絕著,「我要聽你們要說什麼!」
「小翔別不聽話。」對於姜競翔此時拗起的性子,杜若冬感到十分的無奈,「這樣你哥哥知道你不聽話,他會生氣的。」
一聽她搬出哥哥來威脅,姜競翔的脾氣,立即消退了不少,「可是人家真的想聽嘛!」神情也換上了委屈。
「小翔要聽話。」這時,俞奇岳也插嘴進來,幫杜若冬哄著他,「做個聽話的乖孩子,嗯?」
姜競翔不依地噘起嘴,遲疑了好一下子,才乖乖聽話去洗澡。
他離去後,杜若冬緩步走到俞奇岳的面前坐下,「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在說話的同時,也不斷給自己心理準備。
俞奇岳沉吟了好一會,才將自己手上一直拿著的牛皮紙袋,遞放在桌上,「給你的。」
「什麼東西?」杜若冬眼睛直盯著牛皮紙袋,卻沒有接過來打開看。
「你看了就會知道。」他帶著沉重的語氣說。
她盯著牛皮紙袋,遲疑了好一會兒,深吸著氣,才伸手拿起它,打開來看。
牛皮紙袋內,是一疊密密麻麻文字的契約文件。而其中的一份,是離婚協議書。
這份文件,犀利地刺痛她的心。
「競謙想和我離婚?」壓抑內心掀翻起的波濤,杜若冬盡量使自己情緒平穩地問著。
俞奇岳重歎著氣,「我勸了他幾次,可是,他卻堅持要這麼做。」
「是嗎?」她揚起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苦笑,「是為了我姊姊,他才這麼堅持的?」她心痛如絞,卻無人知曉。
他這會兒可是有話不能說,心裡也挺痛苦的,「你別這麼想,其實,事實並不是你所想的這樣。」
「事實不是這樣?」薄薄的淚水鋪上雙眼,杜若冬的苦笑加深,「不要我這麼想,那還要我如何去想?」
「競謙有他的苦衷。」
「有他的苦衷?」杜若冬吸著鼻,強忍著淚水不使其落下,「他的苦哀就是愛上了我姊姊,而且我姊姊還有了他的孩子?」
俞奇岳的眉頭緊皺,心底不知歎了幾回的氣,「若冬,相信我,競謙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的。他只是……」
「他只是愛我姊姊,多了我許多,是吧?」打斷他的話,杜若冬替他接下去。
「若冬——」
「你別再為他說話了。」杜若冬放下手中的牛皮紙袋,「我不會令他為難的。
離婚協議書籤好後,我會給他的。」
俞奇岳點了一下頭,「好吧。我不多打擾你了。」說著,他站了起身,「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事實,並不是你所看到、聽到的,相信我,競謙真的是愛你的。」
說完,人便邁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
窒悶的空間裡,瀰漫著要人命的低氣壓,令人呼吸感到困難。
黎偉芹望著坐在沙發上,已經整整一個多小時沒吭半個字、半點聲音的杜若冬。
她知道杜若冬心情煩,她知道好友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但是,她實在快受不了這種靜默沉寂的氣氛了!
「若冬。」她吐了一大口的氣,「我拜託你,可不可以請你開個金口,說說話啊?」再這樣安安靜靜下去,她準要瘋了。
杜若冬沒有立即出聲,好一會兒她才抬起眼,「我不知道要說什麼。」聲音是有氣無力的。
「隨便你說什麼都好!」黎偉芹身子往後一癱,「只要不要再悶不吭聲就好了。」
杜若冬幽幽歎著氣,「我現在心裡亂成一團,根本沒法子靜下來。」
「你還亂?」黎偉芹翻了一個大白眼,「你已經靜了一個多小時了耶!」
「今天換作你是我,你的心會不亂嗎?」杜若冬反問回去。
黎偉芹啞口無言。
是啊。她若有若冬這般遭遇,老公和自己的姊姊暗渡陳倉,現在還珠胎暗結,她似乎也不可能冷靜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