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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胡娟娟

  「我的車子有點問題,前陣子他們沒把車修好。」康維忠隨口說了個謊,免得說實話,可能維雄和維平一樣,死都不會借的,「所以我剛要人拖去再修了,現在沒車開。」

  「這樣啊……」

  看到他眼中仍有猶豫,康維忠又繼續說下去,「跟你借一下車子,我送灝捷回去。」

  「送她?」康維雄瞄了一眼連灝捷,送她回去似乎有點不太妥當,大堂哥每次和她在一起總是會發生問題,難保這次不會,而且自己的車子說不定也會遭殃。

  「很快就會回來。」知道他猶豫的原因是什麼,康維忠下著保證,「如果我把你的車損壞,我一定會全數賠償的。」

  得到大堂哥這樣的保證,似乎不借有點那麼不近情理。

  「好吧。」答允的話出了口,康維雄勉為其難地將自己的車鑰匙遞到康維忠面前,「要小心一點啊。」雖然大堂哥保證車子若有損壞,他會全權負責賠償,也相信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但是再怎麼說車子如有什麼損傷,自己還是會心疼的嘛!

  「謝謝。」***

  車子在車陣中穩穩卻快速地穿逡著,而車內密閉的空間裡,也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悶氣氛。

  康維忠忍不住轉頭看了一下始終皺眉的連灝捷,開口打破這沉悶的空氣,「別一直繃著個臉,我已經很努力想把你早點送回警局了。」停頓一下,他故意歎口大氣,繼續說:「只是我不敢開太快,免得被曾是交通警察的你罵。」

  撇撇嘴,連灝捷斜睨了他一眼,「你會怕我罵?」她沒有提高音量,也沒有任何火藥味,只是以很平靜的口氣回了他的話。

  「我一個大男人當然不會怕這些。」康維忠嘴角逸著笑,半似玩笑地說:「我只怕會弄壞維雄的車,所以要小心地慢慢開。」

  「是嗎?」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一提到借車之事,她就有一肚子的悶氣,做什麼啊?看康家的人似乎看到自己像是看到毒蛇猛獸一樣,一個個聽到康維忠是借車要送自己回去上班,就猶豫不敢借,尤其是那個康維平,一副打死不借的態度,真的是氣人。

  要不是自己真的需要一部車下山,要委曲求全一點,她當時一定會破口大罵,和他們理論、大吵一頓。

  「別太去計較維平和維雄的態度了。」康維忠看出也感覺得出她此刻生的悶氣究竟所為何事,遂開口為小妹和二堂弟說著好話,他們一向很寶貝他們的車子,幾乎是不借車給別人的。

  「是嗎?」她沒好氣地掀掀白眼,「但我怎麼覺得他們是因為我,而不太願意借車給你?」她直言不諱地想戳破他的謊言。

  康維忠只是淡淡露出笑意,對於她這種急性子、直腸子,似乎也沒有必要對她說謊,說謊不一定會讓她火氣消失,以她機靈聰慧的腦子,她不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說謊。

  「他們的確也可能是因為你才不太肯借車給我的,畢竟我和你在一起似乎都會出車禍、出意外的。」他很直接地坦白說出來,「但這只是其一的原因,而他們寶貝自己的車子,不喜歡借車給人,倒也是真的。」

  聽著他很和悅且坦白地說出原因,連灝捷的脾氣頓時消失了,「我真的這麼令人感到可怕嗎?」她突然問出冒出在腦子裡的疑問。

  「你並不可怕。」康維忠否認了她這樣的說法。

  「那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怕我?」連灝捷不明白地問,「從以前唸書,到後來工作,我的同學、我的同事,他們對我真的好像很怕似的。」說到最後,她聲音帶著些許的感傷,自己從小到大,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和自己談心的知己好友。

  將車子穩穩停置在連灝捷工作的警局門口,康維忠轉頭凝視著她顯得有些落寞的側臉,輕歎口氣,「因為你個性太衝動、太直率了,所以你常得罪人而不自知,試問今天換作是你,你會和一個脾氣暴躁,曾得罪你的人做真心的朋友嗎?」

  她沉吟了一下,以搖頭來回答他的話。

  「這就對了。」康維忠溫和地揚著他善意的微笑,「你都會這樣了,更何況是別人?」

  「可是……」連灝捷不大認同他的話,「我本來的個性就是如此啊!而且,難道說話直率也錯了嗎?一定要說假話、一堆阿諛奉承的噁心馬屁話,裝出虛偽的表情態度才不得罪人嗎?這種事情,我做不到。」她語氣堅定地說。

  這種腥腥作態的虛偽,打死自己都做不出來,寧可一輩子處處得罪人,沒有任何朋友,也不要做一個說謊的人。

  瞧她有些激動,康維忠更是笑開了嘴,「沒人教你去做一個虛偽的人,我只是說做人要圓滑一點,太有稜有角,不但會撞傷人,也會傷害自己,這種兩敗俱傷的事,何必要做呢?凡事讓一步,大家日後也好相見。」軟著語氣,他對她勸說著。

  「你這些話,我大哥他們也曾對我說過。」減小了音量,連灝捷咕噥著說。

  「可是你卻都只是聽聽,從未去改過。」

  她低頭不語,一副默認了他話的模樣。

  伸手拍拍連灝捷,康維忠帶著安慰鼓勵的語氣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其實你真的不會令人害怕的,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

  「真的?」連灝捷猛一抬頭,接觸到他那雙溫柔帶笑的眼,心跳莫名漏跳了好幾拍。

  「真的。」為了要強調自己所說並非是假話,他還點了點頭加強話語的真實性,「至少你曾在我面前有表露過,其實你也有柔弱無助的時候。」他腦海裡浮現起那日她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痛得窩在自己懷裡又哭又叫,像個孩子一般,不容置否,她那時候可能是她最可愛的時候了。

  「你是指上次我受傷,痛得在你面前又哭又叫的丟臉事情?」想到那次,連灝捷就覺得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自己是很怕痛沒錯,可是那天真的也出乎她的意外,怕痛得似乎過頭了。

  「難道你不覺得你那時對人比較和顏悅色,不會全身上下像個火山,對人大呼小叫、又凶又罵的嗎?」康維忠反問了回去。

  想想那時,她受了傷,雖對自己又打又叫的,但是那種受到的待遇及感覺,和平時絕對是不一樣的。

  「什麼和顏悅色?」連灝捷不滿他的說法,「難道我哭得一塌糊塗才叫和顏悅色?」什麼話嘛!亂用成語,沒讀過書嗎?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那時才能讓人感受到你真實的一面,」他不慍不火地反駁回去,「也才有給人一種你可愛的感覺。」

  連灝捷本想反擊回去,但是又一想,算了,懶得和他吵了,再怎麼說是自己挑起的話題,就算火大也是自找的。

  但是他也真夠壞、真夠可惡了,居然說她在哭的時候很可愛,這不是擺明在恥笑她嗎?

  真是一隻大男人主義的豬,喜歡女人柔弱,好似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是大男人一樣。

  注視著她,康維忠知道她其實很氣自己最後說的那些話,因為他相信她是個非常支持男女平等,一個身體力行大女人主義的女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是他第一次給她生悶氣的樣子,瞧她氣鼓了腮幫子,紅通通的,倒也挺逗人的。

  一股衝動,想也沒想到後果,康維忠不禁湊過身,在她氣嘟的嘴唇上印下自己的吻。

  連灝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反射動作地往後一靠,但卻力勁過大,頭狠狠地撞上車窗,痛得她哀叫一聲。

  「你——」她氣得想伸手摑他一巴掌,以報復他剛才對自己做出的舉止。

  然而,她的手丈高舉要揮下之時,康維忠早已料到她會來這招,動作快速地抓住她的手。

  「康維忠!」連灝捷氣得哇哇大叫,隨即另一隻手也不甘心地也要高舉揮過去,但卻又被他及時抓住。

  「你這個王八蛋!康維忠,我非宰了……」

  就在她哇哇大叫時,康維忠帶著力勁地將連灝捷的雙手反扣在她背後,讓她貼近自己,再一次俯下頭,吻上她叫個不停的嘴。

  連灝捷不停地用力掙扎,只可惜他的力道比她大了許多,任憑她怎麼使勁都是徒勞無功,而且她使得勁愈來愈弱,怎麼連四肢都癱軟無力了?

  康維忠能感受到面前的連灝捷不再掙扎了,她由起初的反抗,慢慢地接受,也慢慢地融化在他的吻裡,甚至也開始回應他的吻了。

  好久,康維忠才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細細凝視著她,她的雙頰從剛才氣憤的漲紅,轉變到嬌羞的酡紅,從她還兀自沉醉的迷濛星眸,相信她剛才也是很喜歡那個吻的。

  其實剛才他吻她,也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念頭,但沒想到吻她的感覺真是該死的棒。

  連灝捷緩緩調低了自己的視線,一時之間還沒從剛才熱吻中拉回意識,直到眼角餘光瞄到車窗外,有個人直直佇在不遠處,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警局裡的男同事站在車子前,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直望著自己,她這才完全從迷醉中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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