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沒……沒有啊。」舞婕慌張地道:「我哪有在想誰,表哥你別亂猜了。」
「真的沒有嗎?」段士勳饒富興味地盯著臉頰發燙的舞婕,揉揉她的頭髮道:「說吧,我知道你一定有事,不然你才不會這麼好心地找表哥出來吃飯。」
「真的沒有嘛……」舞婕瞪著段士勳胸有成竹的笑容,嘟起嘴,「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媽向你說了什麼?」
「姨媽沒跟我說什麼。你啊,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我隨便看一眼就知道了。你別忘了表哥我最懂女人心耶。」段士勳寵溺地攬過舞婕的肩:「說吧,你知道我一向最疼你,誰敢欺負我段士勳的表妹,我鐵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段士勳寵愛的語氣令舞婕差點掉下淚來,回台灣後她一直苦苦地壓抑自己的情緒,絕口不提喬飛,也不准任何人問起她和喬飛的事。但她壓抑得好苦!她苦澀地承認她好想他!她想他!她更想找個人好好談談。
她仰起頭,不讓眼中打轉的淚珠奪眶而出……回過神時,發現段士勳已把車停在海邊。
「說吧。」他的眼中沒有戲謔與玩笑,只有濃濃地關懷之情,體貼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想找個人談談,說吧,誰那麼大膽把我的小表妹弄得魂不守舍?」
舞婕呆呆地望著他,在最信任的表哥面前,她不自覺地開了口,把她和喬飛之間的事娓娓說了一遍。
「就這樣?你連問也不問,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就狠心地甩了他,直接跑回台灣?!」段士勳聽完後皺起眉頭:「舞婕,不是我替男人說話,我覺得你對喬飛很不公平。」
「我哪裡不公平?是他騙我,又不是我騙他。」舞婕乏力地靠著椅背。
「舞婕,你有沒有想過:他一開始不敢告訴你他的家世是怕失去你,因為他太在乎你所以不敢冒險說出來。」段士勳冷靜地為她分析。「你捫心自問——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丹麥王子,你還願意和他交往嗎?」
舞婕怔住了……的確,如果她早知喬飛的身份,她一定會避他避得遠遠的!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相反的,他的皇族身份有時候是一種阻力。
「被我說中了吧?」段士勳盯著舞婕緩緩地道:「我想,喬飛他一定相當瞭解你,相當清楚你的倔強脾氣,所以,他越不敢向你承認他的皇族身份。」見舞婕沉默不語,段士勳繼續道:「除了他的皇族身份,舞婕,我覺得你對他最不公平的一點就是——你對他為何有那種先入為主的成見?不能因為他外表太帥,你就一口斷定他是花心大少,舞婕,男人不能看外表的。不是長得帥的男人都該和風流、花心劃上等號;相反的,一個外表忠厚老實的男人,也不代表他是好丈夫的最佳人選,不代表他就不會出軌、玩花樣。」
段士勳身邊就有很多這種例子——看起來像花花公子的男人,反而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怕老婆怕得要死。而外表忠厚的男人因為天生帶有保護色,女人不會防他,其實這種人反而更會玩名堂。
「可是……」舞婕低聲地道:「他的女朋友那麼多,在我剛認識他時,我記得他幾乎每天都帶不一樣的美女出遊。你要我怎麼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
「小傻瓜,你啊,想法真是太單純了。」段士勳笑道:「你有沒有想過——那也許是喬飛與那些女郎之間的遊戲規則,她們根本不是要和喬飛談什麼天長地久的感情,也許她們一開始就是看上他的權勢財富、他的出色外表,甚至,只打算和他來個一夜情……既然她們不是真心交往,為何喬飛必須獨自承擔分手的罪名?而且,當他真正喜歡的女孩出現時,他為什麼不能認真地追求?
「舞婕,相信表哥的話,我也是男人,我知道只有當男人十分在乎這個女孩時,他才會心甘情願地為她做這麼多的事。」段士勳直視舞婕的眼睛,輕拍她的小臉道:「你啊,真是個又想愛又怕受傷害的小傻瓜,明明早就愛上喬飛,一顆心全被他偷去了,卻死鴨子嘴硬地不敢放膽去愛。只好匆匆逃回台灣,折磨自己也折磨倒霉的喬飛。」
「表哥!你亂說……」舞婕喃喃地反駁,但她心底清清楚楚地知道,段士勳說得沒有錯……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直直打入她最隱密的心湖深處!
只是,她還能怎麼辦?她真的好害怕,她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啊。
段士勳帶舞婕去好好地吃一餐,說了一個晚上的笑話逗她開心後,才送舞婕回去。
「我送你進去。」段士勳對正要下車的舞婕道。
「不用了,大樓門口有守衛伯伯,很安全的,表哥,謝謝你。」舞婕真誠地道,他這個花蝴蝶表哥還是挺關心她這小表妹的。
「不用謝了,」段士勳揉揉她的頭髮,故作哀怨道:「唉!枉我段士勳這麼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一天到晚為別人拉紅線、積陰德,自己卻這麼慘,沒人疼、沒人愛,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不用哀嚎了,」舞婕笑道:「表哥,你也該有個『修養期』了,你不覺得你的『行程』排得太緊密?一個接一個,都沒有喘口氣的機會嗎?」舞婕對他擺擺手,靈巧地下車。
「對了,小婕,等一下。」段士勳突然喚住她:「紋紋下個禮拜結婚,你答應要當她伴娘?」
紋紋是段士勳的妹妹,也是和舞婕一起長大的表姐妹。
舞婕點頭:「當然嘍,我早就答應她了。」她和紋紋的感情一向很好。
段士勳由後座拿出一本書:「紋紋叫我拿給你看的,差點忘了。是伴娘禮服的型錄,她叫你快挑一件你喜歡的。」
「哦?」舞婕挨在車窗口,探頭進去和段士勳一起翻閱,邊看邊笑:「都很漂亮耶,哎呀,你叫紋紋幫我挑一件就行了。那天她是主角嘛,她高興我穿什麼我就穿什麼。」
舞婕親密地挨著車邊,整個上半身全探進去了。兩人興致勃勃地討論,渾然不覺騎樓的陰影下,隱著一雙怒火沸騰的雙眸……該死的!這該槍斃十萬遍的男人竟敢當街吻她?竟敢吻她的舞婕?
他像頭發怒的狂獅般直衝過來。
「啊——」舞婕只覺有人突然拉開她。緊接著一個人影發狂地拉開車門,把段士勳揪出來,狠狠地就給他一拳。
「碰!」措手不及的段士勳直接摔到地上。
「你!」舞婕驚喊,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剽悍暴怒的男人,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喬飛!
「該死的!你敢再碰她一下你試試看!」鷙猛懾人的喬飛嘶吼著,緊揪起段士勳的衣領:「你敢再碰她一根手指頭,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去你媽的——」莫名挨揍的段士勳破口大罵。你這欠扁的死阿豆仔!事情還沒搞清楚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段士勳的拳頭也狠狠地揚起,兩個火爆的男人怒目相對,頗有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等等!」舞婕慌亂地衝入兩人中間,先拉開段士勳,小聲地哀求:「表哥,對不起!這全是我的錯。但我相信喬飛他一定是誤會了,請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他起衝突好嗎?對不起。」
「這欠扁的王八羔子就是喬飛?」段士勳狠狠地拭去嘴角的血跡:「媽的!沒搞清楚我的身份就亂打人,舞婕你讓開,我非好好地教訓這狂妄的小子不可。」
「表哥,不要。」舞婕拚命搖頭:「拜託啦,看在你疼我的份上,先不要和喬飛計較好不好?我會向他解釋清楚,改天一定要他登門向你賠罪。」
「賠罪?免了!你沒看這死小子的表情似乎恨不得一刀宰了我。」段士勳很不爽地拉拉衣領。「算了,我懶得管你和這死小子的事,你自己擺平。」
他怒火沖沖地瞪了另一邊的喬飛一眼後,轉身上車。
「表哥,對不起……」
「舞婕,你過來!」喬飛臉色鐵青地衝過來,抓起她的手,火爆地逼問:「那個男人是誰?和你是什麼關係?今天我一定要弄清楚。」
「你小聲一點,」舞婕低喊,不安地左右張望,幸好!並沒有人注意他們,她抓著喬飛的手,直將他拉入大樓前面的小花園後才道:「你……你怎麼會來台灣?」舞婕驚愕地望著他,逃跑時,她曾經想過喬飛會去逼問寧寧她的下落,甚至會去學校調查,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喬飛竟會追到台灣來。
她一直不敢去深思的問題——難道,自己對喬飛真的那麼重要?
「那你呢?」喬飛蠻橫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深藍眸底聚滿風暴,一字一句地問:「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趁我回哥本哈根時匆促地離開?為什麼不肯等我回古堡?為什麼不准川原寧寧透露你的下落?為什麼突然轉學轉到新加坡分校?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