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上他歉然的眼眸,淚水不能遏止的奔流。
「我不奢望你會馬上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誠摯的請求。
「什麼機會?」她的眼眸盈滿淚水,暗痖的開口。
「我希望在我戒酒成功後,我們能重新生活,讓我盡為人父親的義務,好好照顧你。」
她掩住唇,泣不成聲。
「我知道現在這一切在你看來可能是一場空談,但我一定會把酒戒掉,你願意再和我一起生活嗎?」他小心翼翼的瞅著她。
她點著頭,被他的一番話感動得不知所措,「願……意。」
「那你也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他因她的一句話而大感欣喜。
「我願意接受你的道歉,只是距離原諒你可能還有一段時間,不過……我並不恨你,從來沒恨過。」她胡亂的抹著淌下的淚,誠摯傾訴心裡的感受。
「謝謝。你這句話對我意義重大,起碼我不會被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他往前跨一步,想攬住她的身軀,她的雙腿卻像有自我意識般的往後退開。
看見他受傷的神情,她支支吾吾的開口,「對……不起,我……」
「沒關係,能得到你的諒解我已經很高興了。」他由口袋裡掏出鑰匙,「這是房子的鑰匙,你可以搬回家住,不用再借宿同學家了。」
「好。」她接過鑰匙,溫馴的點頭。
「還有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注意門窗,我換了新鎖,家裡也稍作整修,然後這是生活費,金額不多,但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他從寬大的西裝外套中掏出一隻信封遞給她。
他叮嚀的話語像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坎,讓她感覺到自己不再孤單,不再是被遺棄的小孩……
「好。」她收下信封,對著他微笑,「希望你能趕快治好病,到時,我們再一塊兒生活,也許那時候換我照顧你。」
「互相照顧。」他的眼角淌下感動的淚水,「你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夏定旭。」
「替我謝謝他。若沒有他的那一席話,我永遠不會走出背叛的陰霾,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無知犯了多大的過錯。」
「好。」
他依依不捨的凝望了她一眼!「那我先走了。」
她蓄滿淚水的眸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終於伸出雙手圈在唇邊,嘲他喊道:「爸,要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會等你回來。」
宮立強感動萬千的回過頭,怔怔的望著她,緊繃的臉龐終於浮現笑臉,一句爸讓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頓時冰釋。
「我會的。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他朝她揮揮手,腳步不若之前的沉重!朝前方邁進,消失在馬路的另一端。
寒冬裡的夕陽穿透過雲層,迤邐出一片黃色的燦爛,讓人感覺特別的溫暖……
第七章
她重回校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抹長影佇立在燈下,她快步的朝他邁進,衝進他的懷裡,險些將他撞倒在地。
「怎麼了?」他擔憂的盯著埋在胸前的頭顱。
第一次她無懼眾人投來的艷羨目光,緊緊擁住他溫暖的身軀,隔著厚重的毛外套,他依然能夠感受到她的心正狂亂跳動著。
「謝謝你。」她的聲音迴盪在他的胸臆間、在他的耳畔。
「謝什麼?」他一臉莫名,寵溺地撫著她的烏絲。
「謝謝上天讓我遇見了你,謝謝你勇敢的愛上我,謝謝你堅持介入我的生活,謝謝你為我付出那麼多……」她抬起頭,淚水又再度迷濛了雙眼。
「為什麼?」
「若是沒遇見你,我永遠只是躲在角落憤世嫉俗、自怨自艾的宮雲笙,一味地怨慰命運的不公平,不會有勇氣走出自我的悲傷。」
他反而露出難得一見的靦腆,古銅色肌膚微微泛紅,「我沒有你說得這麼好。」
「你給了我勇氣走出陰霾,也給了我愛人的勇氣……」她真誠的告白不只感動了自己,也煨燙了他的心。
「雲笙……」他拭著她的淚水。
「你的出現不只改變了我,也改變了我的家庭,甚至是我的父親,讓我知道我不是被遺棄在角落的孤兒。」
「也許我們是一個同心圓。」他有感而發。
「同心圓?」濡濕的美眸漾滿疑惑。
「有人說,人生下來就是一個殘缺的圓,它要經歷許多傷害、挫折、失敗、痛苦、成長……最後在對的時間裡遇見適當的人,用愛把那份殘缺彌補起來,成為一個真正的圓。」他溫柔的在她耳畔低喃。
他擁著她一起在石階坐下,傾聽她的心情,微寒的十二月天裡,情意將兩人全身供得暖洋洋的,相扣十指,傳遞著彼此的體溫,讓甜蜜的幸福瀰漫在每個角落。
她點著頭,因他的一番話心中酸起了蜜,甜上眉梢。「這幾年來,我不斷質疑自己的存在,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是不幸的,但我的自尊不容許我暴露自己的不幸。我自卑的用冷漠偽裝起自己,高傲的外表讓所有的人都孤立我,可是我不在乎!與其讓他們同情,我情願讓他們討厭我。」
他心疼的用手磨蹭著她那凍得微紅的雙頰,更動容於她能敞開心胸全心全意接納他,與他分享不完美的過去,和不確定的未來。
「長久以來,我在群體生活裡一直是孤單的,我不懂什麼是關懷、不懂什麼是友情、更不懂什麼是愛,我封閉自己的心靈,為的是害怕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我……」此時的她哽咽得無法說話。
「原本的你打算就這樣一輩於渾渾噩噩的過,當成是噩夢一場。」他接下她的話。
「嗯。」她點著頭,將頭倚在他的大腿上,繼續道:「為了掩藏自己的不幸,為了逃避眾人的同情,我麻痺自己的感覺,將所有的心思投注在書本上,因為我知道書本不會背叛我,只要我將內容記熟變成知識,它一輩子都是我的。」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匯聚在他的衣衫,他默默的傾聽,靜靜的給予撫慰。
「然而這種平靜的生活卻讓我打亂了,我強悍的介入讓你不知所措……」夏定旭接口道。
不知不覺中,太陽馱著一身燦爛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東方的夜空冉冉升起一輪銀白色的玉盤,街燈也披上嶄新的新裳,迎接黑夜的來訪。
「當時的我不只是不知所措,簡直快被你逼瘋了,我不善於對付像你這麼難纏的角色。」她坦承內心的恐懼。
他溫柔的俯下身,吻去停留在她眼睫上晶瑩的淚光,軟語呢喃,「當時的我讓你討厭?」
她用兩指輕拉他垂落在額前的髮絲,「何止是討厭,根本就是雞婆!」
「我這個全校女生愛慕的白馬王子,在你眼中竟然變成雞婆!該罰!」他輕捏著她翹挺的鼻尖以示抗議,試著將悲傷的氣氛驅離。
「罰什麼?」
他的鼻尖抵著她的,彼此間的具息互相騷動著,「罰你當我的新娘。」
「那我不是虧大了!」
「為什麼?」
「因為你經歷過許多女生,我連手指都只被你一個人碰過,這樣很不公平耶!」她坐直身軀,不滿的嘟囔著。
「什麼叫我經歷過許多女生?」冤枉啊!他打球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到處留情?
「別急著否認,我不信你跟陸佾軒那種處處留情的傢伙在一起會純情到哪去?」
「拜託!你不要把我跟那種混世淫魔相提並論好嗎?」他舉手抗議。
「你們不是死黨嗎?」混世淫魔?好霹靂的形容詞喲!她忍住笑意。
「光聽他的名字就會污染我呼吸的空氣、玷污我完美的氣質。」嗤!就是有那個爛人,他的雲笙才質疑他的忠貞。
「有那麼嚴重嗎?」她的嬌眸漾出疑惑,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他那個人生性犯賤,本性淫蕩,無花不採,無妞不抱,腦容量過小,下半身又過於發達……」
他不雅的用詞讓她羞紅了臉,失笑的偎在他懷裡。
「你的朋友都這麼糟了,那你也純潔不到哪去吧!」她反將他一軍。
「呿!我跟辣手摧花的人算不上是朋友,硬要攀關係的話,也只是隊友,認識他是我的不幸。」他極力撇清兩人的私交。
「是嗎?」她狐疑的挑高眉,他們彼此間深厚的友情可讓她欣羨不已。
「花前月下只適合用來談情說愛,不適合來討論那只淫獸,連提到他的名字都會污染周圍的空氣,我們別提他了。」
「好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刻。
「這麼聽話?」她的溫馴讓他訝然。
她回以微笑,轉開話題,「我們不聊他,那要聊什麼?」
「聊你什麼時候可以嫁給我……」他趁她無防備時,傾身偷索了一記吻。
她撫著緋紅的頰畔瞅著他,嬌嗔道:「你憑什麼要我嫁給你?」
「憑我是第一個牽你手的人,憑我是第一個吻你的人;憑我是全世界愛你最多的人……」他仰望闌黑的穹蒼,孩子氣的訴說屬於自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