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後的若緹,完全的愣怔住,酒也頓時醒了!
待她親耳聽見擇梧的這些話後,她就已經知道,她的心已碎得殘破不堪,情傷上的血如她眼中的清淚直流。
頓時,她又想起擇梧以前無情的話。
「拜託,請你們不要那麼雞婆好嗎?誰要娶她呀!她不過是一個沒有身份、地位,又沒有高貴血統的帶劍侍女罷了,你們饒了我好嗎?」
這句話,至今仍如回音般在她的耳邊響起。
擇梧說得沒有錯,她的的確確配不起他,她不但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和高貴的血統,一切都只是她在妄想罷了。
同時哲羅爾也料錯了,擇梧從來不曾注意遇她,也從來不曾喜歡過她。
自從她小時候跟隨著擇梧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討厭她,而她的苦戀也注定是個她永遠輸不起的悲劇。
但她仍然義無反顧的愛,然後將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擇梧看見她那面無表情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珠,就知道他是徹底錯了!他不該說那些話的。
「送她回房去!送她回房去!我不要看見她!」
他不要看見若緹如此痛苦,那只會讓他不斷鞭笞自己,讓他痛苦,因此他大聲的喊道,殊不知若緹在聽到他的話後,整個人已麻木得沒有任何知覺。
是她該走的時候了嗎?
她低垂著頭,打掉身旁侍衛們伸出的同情手臂,抱著自己半跌半撞的身體,離開這一場像是鬧劇般的宴會。
她的心,同時也死在這裡了:永遠無法痊癒。
※※※
翌日,太陽東昇,為精靈大陸帶來朝氣。
但是這一日的開始,有些特別的是像風一樣的流言,迅速的傳向精靈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擇梧同若緹一樣徹夜未眠,早早就起床梳洗,下令整備隊伍回皇都東之殿。
因為他不想讓若緹留在這裡觸景傷情,或許回到東之殿她的心情會好些吧!
因此一名侍衛吃完早餐後,同情的跑去向若緹報告這消息。
待房門打開,見到若緹蒼白的臉上紅腫的藍眼,他就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唉!多情總被無情傷!是若緹愛錯了人,跟錯了主子,要怪誰呢?
那名侍衛匆匆通報後便離開,若緹走出房外,在中庭裡深呼吸了一口氣。
今後,她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擇梧仍然願意留下她,她會留下來,但是應該不會待很久。
經過了昨夜,她想讓自己自由,不管是身體或心理上。再癡戀下去,對她或擇梧都不是什麼好事。
思及此,她慘然的笑了笑。是注定的吧!是她欠他的,就—定會還清。
她在中庭沉思一會兒才回到房內,整理簡單的隨身行李,沒有上膳堂用早飯,就直接策馬來到集合回都的場地等候。
侍衛們的憐惜視線悄悄的送至她身上,不敢再發出閒聊般的話語。
他們以為她沒發覺嗎?她苦笑著想道。昨晚之後,想必她已被貼上悲情者的標籤,而且無翻身之地了。
但是她又能如何呢?現下她不管是身或是心,全都充滿無力感,叫她去向他們說什麼呢?
她什麼也不必說吧!既成的事實,就不需再辯解了,她累了,而且相當疲倦。
不一會兒的時間,擇梧在人猴族族長的相送之下,步出他們休息的住所。
他的目光在告別人猴族族長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投向廣場上,找尋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見到若緹的馬上英姿時,他鬆了一口氣。
天曉得,他昨天晚上有多害怕呀!生平頭一次,他害怕若緹會想離開他的身邊、害怕他會失去她。
雖然他一直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好主子,但是他每一次指派任務都是若緹自願的,因此怎麼能夠責怪他以前沒有好好待她。
回東之殿的途中,擇梧注視著若緹,不斷的找機會和她說話。
若緹當它是無可避免的工作,回答得有禮、簡短,還是同以前一般交談著。
但擇梧知道,若緹不再對他微笑了,也不再偷偷將她戀慕的視線投向他的背影。
他們兩人的位置倒轉了,變成擇梧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若緹的身影。
可是驕傲的擇梧,絕不會為了這件事去向若緹道歉,雖然他很想這麼做,但是他的傲氣就是讓他辦不到。
向來只有別人向他低頭,他絕對不會向別人低頭,現在如此,以後還是如此。
他一直這麼認為,他沒有必要改變,即使他愛上了若緹,他也不認為有此必要。
※※※
回到東之殿後的生活,對若緹而言是種解脫,因為忙碌的工作可以幫她忘掉那日的痛苦和悲傷,避免有多餘的時間為自己哀悼。
但這還不是真正的解脫,真正的解脫是她離開了擇梧、忘了愛他的滋味,那才是真正的解脫。
但這件事對擇梧而言,是一場長期苦戀的開始。
因為事情的最終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緹好像不再對他感興趣了,不再愛他了,這令他心慌意亂。
為此,他無名的恐懼著,脾氣比他去人猴族之前還可怕,幾乎是無時無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火。
一日,東之殿裡的會議廳內,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熱烈的商討著,關於東之國邊境那一條快速道路是否要再次降低收費,以期符合現下精靈們的生活水平。
倏地,會議廳裡的大門一開,擇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內。
這使得廳裡的官員們立刻停上討論,恭迎東王擇梧的到來。
「東王殿下。」
他們禮貌的向擇梧行禮,卻意外的瞥見帶劍侍女若緹跟著走進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前幾日,他們才聽說柬王殿下打算撤換若緹小姐,今日一瞧,卻發現沒這回事?難道東王殿下曾拒絕若緹小姐的示愛只是誤傳?
擇梧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揮了下手。「坐下吧!」
他討厭若緹不對他笑、不注意他,即使她有一點生他的氣,也不該忽略他這麼久。
奈何她現在全變了個樣,這樣的若緹他不但不習慣,而且還相當不自在。
「開始吧!」擇梧還是不耐煩,如同他的急性子,和那改不了的傲氣。
擇梧命令一下,圍坐在長型會議桌的一名官員,便起身報告。
那個人抓著手上的紙張辟哩啪啦的說了一堆,令擇梧受不了的打起哈欠來了。
他從來就不喜歡開冗長的會議,只因這是父王生前遺留下來的制度,他和所有接管王位的手足們都必須遵守,不得有異議。
而這,為什麼他必須每一個月都必須來會議廳一次,接受這無聊轟炸的原因。
他仍然很有耐心的把它聽完,因此這次報告的內容,有關他們東之國的收入,他向來認為金錢是很重要的。
擇梧沉吟了一下,突地瞄了身後的若緹一眼。
「若緹,你認為這一次的收費該怎麼定才合理?」
他故意問她話,逼她多開口對他說幾句話,因為這些天來,早就受不了若緹老是回答他:是的,東王殿下!好的!東王殿下!他恨透了這兩句話。
若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問他,因此怔了一下。
她以為擇梧是永遠不需要問人家意見,因為當年他接下東之國,就獨排眾議建了快速道路,根本就用不到他人的意見。
她說:「東王殿下的任何決定,若緹都贊成。」
這不是擇梧要的答案,他開始討厭這個唯唯諾諾的若緹,並思念起從前那個敢跟他做對的若緹。
※※※
這樣的僵局又維持了一個多月,擇梧再度受不了若緹對他冷漠的態度,丟下她去別的地方冒險了。
泰半的原因不外是擇梧的驕傲仍然不容許他對若緹低頭,若緹則是漸漸的能夠以平常心來面對改變,畢竟她對這段感情已經累了。
若緹難得悠閒的躺在東之殿後的草地上,望著藍天中的白雲,嘲諷的想道:是啊!相信再過不久,她一定可以完全忘卻這段感情,無論如何,她都會努力的做到。
若緹慢慢的閉上眼睛,享受微風徐徐的清涼午後,奈何方才想歸想,擇梧的身影還是在她的心裡晃動個不停。
最後,她放棄似的歎了口氣,打算起身去找一點工作來做,卻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張放大的笑臉。
「嗨!」
那張臉笑得不可一世,除了那個天生樂觀的傢伙,還有誰會用這種方式登場嚇人?
若緹沒有被他驚嚇到,平靜的挑了挑月眉。
「哲羅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些日子她隨擇梧自人猴族回東之殿後,哲羅爾便被派去出任務,因此若緹一直到現在才有和他交談的機會。
哲羅爾笑笑的退了兩步,看著若緹自草地上站起來,拍拍衣上沾著的青草屑。
「剛剛才回來。」
其實,他老早就在外頭聽說若緹在人猴族發生的事情,一方面是他覺得愧咎,一方面他絞盡腦汁在想解決的方法。
若緹馬上看穿了哲羅爾笑容裡的抱歉,因此瀟灑的說道:「那不是你的錯,哲羅爾,因為就算不是如此,我也可能有離開他的一天。」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