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狼狽!長這麼大以來,她從未如此狼狽過,被人責打也就罷了,竟還是當著煜禮的面?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看到這一幕?他又會怎麼想自己、看待自己?想當初她是怎麼用計離開他的,而今讓他知道自己沒死不打緊,還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難堪的樣子,老天爺為何如此捉弄人?
朱黛岫想著,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溢滿眼眶。
她轉出房門,正想回到閣樓時,賈實那壯碩的身影赫然堵住她的去路。「你想去哪裡?」
朱黛岫緊張地連連後退,不知為何,她就是很怕他,不是因為他常責打自己,而是一種沒來由的怕。
她結結巴巴地說:「沒有,我想回房。」
「回房?十二爺還等著你去伺候呢,這時候就想回房?」
朱黛岫瞪大眼睛,連連搖頭,「伺候?大爺,求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別讓我去伺候十二爺。」
賈實冷冷一哼,「不肯?黛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經答應過我什麼?」
朱黛岫臉色頓時刷白,「我沒有忘……」
「當你爹被害死,你和你娘又差點被活活燒死時,是誰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救了你們母女,給你們現在這種安穩舒適的生活?」賈實一步步逼近。
「是大爺。」朱黛岫一步步後退。
「你曾經說過你會報答我的,你難道忘了嗎?」賈實將朱黛岫逼到死角,讓她無處可逃。
「我沒忘。」朱黛岫雙手擋在胸前,下意識地想保護自己。
賈實伸手用力捏住朱黛岫的下巴,將那我見猶憐的美麗小臉轉向自己。「那你說你要怎麼報答我?」
朱黛岫閉起眼睛,「大爺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是嗎?」賈實手一扯,一把扯開朱黛岫的衣衫,露出那鞭痕纍纍,卻依舊完美無瑕的美麗身軀。
賈實推開她胸前的紅色肚兜,毫不客氣地揉捏著她柔嫩圓潤的胸脯。「你本來是我的,若不是為了將來,為了七爺著想,我不會這樣暴殄天物,把你擱在閣樓上碰都不碰。我這麼說,你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朱黛岫渾身一顫,她當然懂得賈實的意思,若不是為了今天,她早像娘一樣被實實糟蹋了,哪能好好的活到現在?
賈實依依不捨地撫弄著那芳香誘人的雙峰,伸嘴在她脖子上一吻。「好好伺候十二爺,如果他說要帶你走,你就跟他走,知道嗎?」
朱黛岫猛抬起頭,「可是娘……」
賈實沉沉一笑,「你娘是我的女人,雖然未明媒正娶,但在賈府上下,誰不喊她一聲夫人?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虧待她的,只要你乖乖聽話,好好伺候十二爺,她就會乎。安無事。去洗洗臉,讓翠兒替你打扮打扮,今晚去陪十二爺,他從京城到安徽,旅途勞頓,就看你如何伺候他了,嗯?」
第二章
二更時分,朱黛岫穿著一件杏黃坎肩,一條荷綠色羽紗裙,梳著如意髻來到煜禮所住的霽青軒。
她伸手敲了敲門,埋頭傳來煜禮那富有磁性的好聽聲音——
「進來!」
朱黛岫深吸口氣,推門跨了進去。
屋子裡燈火有些昏暗,但煜禮那斜躺在床上,只穿著中衣的修長身形還是看得很清楚。
乍見朱黛岫,煜禮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頭枕著雙手,略略偏頭打量著朱黛岫那清麗如仙的嬌怯模樣。
「賈實要你來的?」
朱黛岫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站著,兩手緊張地級著手絹。
煜禮冷冷一笑,直截了當地問:「用自己的妻子、小妾來伺候客人,賈資待人一直都這麼『禮數周到』嗎?」
「禮數周到」四個宇讓朱黛岫難堪的低下頭。
見她無言,不知所措的模樣,煜禮不禁有些心軟,「你想怎麼伺候我?」
「水……已經燒好了,請十二爺勞駕。」她吞吞吐吐地說著,迴避煜禮的凝視。
煜禮一撇嘴,翻身坐了起來,二話不說地跟著朱黛岫來到後面的房間。
只見一個大木桶擺在房間正中央,水氣騰騰而上,朱黛岫走上前,替煜禮解去中衣。
煜禮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都這麼主動幫男人脫衣服嗎?還是你已經讓賈實調教成一接近男人,就得幫他脫衣服?」
這羞辱人的話,聽得朱黛岫渾身發抖,卻依舊咬著唇,勉強說道:「請十二爺沐浴。」
煜禮眼睛一瞇,讓她褪去長褲,跨入木桶裡坐下,朱黛岫隨即拿起一旁的毛巾,在後面替煜禮擦洗背部。
朱黛岫極溫柔、輕巧地替煜禮擦洗著,細心地替他盤好辮子,再從他的頸子,一路往下,滑過寬闊的背,來到結實瘦削的腰間,慢慢地以水搓洗著,心中愛意橫生。
她想過好多次像現在這樣幫他洗背,就像個小妻子一樣,可是以前他總是不准,說她不是丫環,不需要做這種事。現在她終於如願了,但一切卻是人事已非,她不僅是丫環,甚至比丫環還不如。因為丫環至少還不必忍受賈實的侮辱責打,而她卻不行,若不是他們別有目的,只怕她朱黛岫早成了千人騎的娼妓了!
想到這兒,朱黛岫眼淚不住地滴落在熱水裡,她怕煜禮發現,急忙站起身。「十二爺,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吩咐一聲,黛岫在前面候著。」說罷轉身想退出去。
煜禮卻開口道:「等等,把事情做完再走!」
朱黛岫愣然地站在原地,不知他為何如此說。
煜禮轉過頭,目光森冷地瞪著她,「賈實深夜讓你來,總不會只叫你幫我洗一半的澡吧?過來!要不就把事情做完,要不乾脆什麼都不要做,不要只做一半。」
朱黛岫一咬唇,又跪了下來,重新幫煜禮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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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告訴我,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已經死了?」煜禮又提到他心底最在意的問題。
朱黛岫手上的毛巾猛地落在熱水裡,「十二爺……」
「我以為你死了,每天魂不守舍。白天想的是你,晚上想的是你,睡覺時想的還是你,想你為了我觸犯族規,想你為了我被綁在木樁上活活燒死的慘狀,想你的痛,想你的苦,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快變活殭屍了。若不是五哥和四哥看得緊,只怕我早跟你去了,因為我只要想到你的死,我就自責、懊悔不已,想不到你……你居然沒有死,還變成了賈實的小妾?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到最後,煜禮幾乎是咬牙切齒,雙手在水上一拍,激得水花四濺。
「十二爺。」朱黛岫柔弱的身子不住顫抖著,呼吸也變得又短又急,顯露出她心中的淒楚和悲苦。「你……你是皇阿哥,不會瞭解我們這些平凡人的痛苦的。」
「我說過我根本不在意什麼皇阿哥的身份,那不是我想要,也不是我可以決定的。況且早在我們認識之初我就說過,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
「不,你不瞭解的,這不是你想放棄就可以放棄,也不是我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的,這還牽涉到我的爹娘。」
「你的爹娘?」
「你也知道我祖父是前朝遺臣,受前朝皇帝賜姓,所以祖父在世時就一再交代過,不許朱家子孫入仕,不許朱家子孫與滿人通婚。後來爹爹乃至於我的叔叔、伯伯都是這麼認定,因此當他們知道你是皇阿哥時就逼著我離開你,否則……」
「否則就要燒死你?」
她搖頭,「不,是燒死我爹娘,因為他們教女不嚴,理當受此處罰。我不想爹娘受我牽累,所以只好用計買了一個剛病死的女人身體裝作是我綁在木樁上燒了,好讓你死心。」
「那賈實……」
「大爺有恩於我,他在我和爹娘最困苦的時候伸手幫助我們,所以爹將我許給了他,做他的妾。」說到這兒,朱黛岫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胸口疼得讓她幾乎說不上話。
聽到這兒,煜禮有些明白了,他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這麼說來你是心甘情願跟他了?」
她痛苦地點頭承認,「是!」
煜禮語調輕揚,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打你、罵你,你都甘之如飴?」
她避重就輕地道:「他不會隨便打罵我的。」
煜禮嘴巴一張,差點說不出話,「那他叫你伺候其他人,你也願思?」
「大爺是我的恩人,他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朱黛岫一閉眼睛,眼珠滑落臉龐。
煜禮胸口一悶,一口氣堵在喉頭嚥不下去也上不來。
久久,他重新開口,聲音已不復原有的溫和低沉,而是一種朱黛岫沒聽過的冷漠和疏遠。「既然如此,你想怎麼做?」
朱黛岫沒有回答,眼睛直視著水氣氤氳的木桶。
煜禮再度開口,語氣中帶有譏諷:「你總不會只幫人洗洗澡就算了吧?賈實既然會叫你來伺候我,就代表你做得很好,做得得心應手,做得讓他很放心,否則他怎麼會放心叫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