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慈恩堂可說是城裡第一大藥鋪,別說是千年靈芝、百年人參,就是再稀奇珍貴的藥材,在慈恩堂能找得到。
堂主白亦凡是百姓口中人人稱讚的大善人,他高超的醫術在城中也是赫赫有名,仁厚的醫德更是深受百姓愛戴。
"如瘳要乖乖聽話,否則月娘就不疼你了。"段玉蓉順了順女兒秀髮,臉上儘是疼愛。
"如瘳乖乖聽話,月娘是不是就會讓姊姊回來陪如瘳?"
"當然!只要如瘳乖乖等到下次月圓,姊姊就會回來和如瘳團聚了。"
比白如瘳年長兩歲的白芸如,自幼體弱多病。從白如瘳出生後不久,白亦凡夫妻便將白芸如送往段玉蓉的娘家調養身子,因此白家兩姊妹總是聚少離多。
今年白亦凡夫婦正打算將大女兒接回家中,讓一家人團聚,好好享受天倫之樂。知道再過不久就能與姊姊見面,白如瘳真的開心極了!
"為什麼要等下次月圓呢?這次月圓不行嗎?"
"如瘳要有耐心,下次月圓很快就到了;到時候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在一起了。"段玉蓉安撫說道。
"是嗎?"一個陌生聲音突然插入。
聞聲段玉蓉倏然回首,只見五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時已來到她們母女倆身旁,她心中突然湧上一陣不安。段玉蓉趕忙將女兒護至身後,雙眼直盯著眼前來意不善的黑衣人。
"夫人,你全家團聚的心願可能無法實現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
"老話一句。只要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或許我會網開一面,放你們母女倆一條生路。"
"我們之前已經說得夠清楚了,這裡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是嗎?即使白亦凡死了也不肯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心中不安逐漸蔓延擴大……
男子不語,只是瘋狂大笑,舉手示意,身後一名男子立即將一個青藍色布包交到他手中。
雖然是夜晚,段玉蓉仍隱約見到布包上沾滿了紅色液體……段玉蓉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血!是血!她身子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白如瘳躲在母親身後緊捉著母親衣角,害怕的望著眼前黑衣男子。
打開布包那一剎那,段玉蓉忍不住痛心吶喊--"不!不會的、不會的!"
她的思緒在那一刻完完全全被抽空。
那正是她這輩子最深愛的男人,她的丈夫--白亦凡的頭顱!
"爹!"年幼的白如瘳無法承受這殘酷的事實,嘶喊一聲後便昏倒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段玉蓉頻頻搖頭,不相信眼前的殘酷事實。兩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突如其來的打擊敲碎了她的心。
"夫人,如果我得到的消息無誤。你的大女兒,今早已經不幸連人帶車跌入山崖。山崖深不見底,若想活命,恐怕機會非常渺茫。"黑衣男子的笑容更加猖狂。
看著黑衣男子臉上可惡的笑容,段玉蓉心中怒氣頓時爆發,她朝著黑衣男子大聲怒吼--"你這卑鄙小人!我白家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哼!要怪只能怪你丈夫!怪他當初太仁慈沒取我性命,怪他不將師父留給他的東西乖乖交出來!如果他早將師父遺留的東西交給我,他就不會身首異處了。夫人,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把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哈哈哈……"
"你要的東西絕不能落入你手!"
"你說什麼?"
"東西早在五年前毀了,這種只會帶來災禍的東西,何不趁早毀了它!"
"夫人,你不為自己想也要替你女兒想想吧!"男子不死心威脅道。
"即使你殺了我們母女!你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可惡!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受死吧!"
黑衣人話一結束,身後四名男子隨即對段玉蓉展開攻擊。
段玉蓉早料到結果,雖然憑她一己之力無法擊退他們,但殺夫弒女之仇豈可不報。抱著必死決心,段玉蓉不顧一切迎向四名高手。但面對四名武功高強的殺手,即使武功再怎麼了得也無法打敗他們。
段玉蓉一時疏忽,閃避不及迎面一擊,想再反擊卻已被敵人反制。
原本昏倒在地的白如瘳慢慢恢復意識,睜開雙眼。"放開我娘!你們這些壞人!"白如瘳撲向眼前捉住母親的惡人,對他們拳打腳踢。
一旁觀戰的黑衣人舉步走向白如瘳,一手抓住她手腕,力量之大痛得她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你這個壞人快放開我娘!"
"小丫頭!既然你父親已經死在我手裡,不妨也讓你瞧瞧你母親是如何死在我手裡。"
語畢,黑衣人拔劍一揮,段玉蓉頸上立時出現一道血痕……直到斷氣,她那雙充滿恨意的雙眼仍睜得如銅鈴一般。
"娘!娘!"看著倒地的母親,白如瘳的心好痛。她轉向捉住自己的黑衣人,小小拳頭不停落在他身上。
"你為什麼殺我娘!把我娘還給我!"
黑衣人從身上拿出一顆藥丸,趁她張開嘴時逼她吞下,一時噎著她咳嗽不止,咳得她雙眼都流出淚來。
"我要讓白亦凡的女兒嘗嘗生不如死、橫死街頭的滋味。這就是他要與我為敵的下場。"
黑衣人將她推倒在地,離走前狠狠的看向她--"小丫頭!你會落到這樣的下場,都是拜你父親和你師公所賜。這全是他們當初把我逐出師門的代價。哈哈哈……"
黑衣人與四名部下在狂笑聲中離開。她轉身趴在母親的屍首上痛哭流涕,卻突然發現口中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啊……啊……"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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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仇雪恨是我存活下來的唯一念頭。我像個乞丐一樣乞討,就是不願自己就這樣死了。
人世間的無情冷暖自小我已嘗盡。漸漸的,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更討厭與人接觸。
師父可憐我,將我帶回收養,在山裡平靜生活了十幾年。沒想到卻被一群搶奪金銀財寶的盜賊破壞。一夕之間,我又是孤獨一人,連唯一同我幸運脫逃出來的於恩也死了。
我已經向他們承諾,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替他們報仇,絕不會讓那些殺人的盜賊逍遙法外,我要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至於那名身上擁有同我相似玉珮的女子,很可能是十五年前沒被仇家害死的姊姊。果真如此,她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很幸福?
她第一次把深藏心底十五年的秘密說出來,說完她才發現臉頰已佈滿了淚水。她心裡的痛十五年來從未減輕,每次一想起就會心痛如絞,她真的很想好好哭一場。
柳逸楓輕輕摟她入懷,先前他就猜想,她或許背負著一段傷心往事;卻沒想到這往事竟是那般痛苦。
心疼她從小就遭受如此殘酷的命運,他更是擁緊了她的身子。
他發誓,只要有他在一天,絕不會再讓她遭受任何委屈痛苦;他要她每天快樂,讓她臉上永遠浮現著幸福的笑容。
在他懷裡,白如瘳毫不保留的宣洩出十五年來內心的痛苦,感覺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背。他的關心讓她好感動,從來沒人像他如此關心自己,無微不至的保護著她。只有他,讓她開始害怕一個人的日子;也只有他,讓她不排斥與人親近,接受別人的關愛,好像只要在他懷裡,就沒有任何事能傷害她。
過了一會,感覺懷裡人兒情緒稍稍緩和,柳逸楓才開口。
"過去的事就別再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過日子。"
不!尋找仇家才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
"以你現在的能力,不管是五毒歐纂或是那群盜賊,想找他們報仇雪恨,根本是自尋死路。"
我不在乎!就算犧牲性命我也不後悔,
"但是我在乎。"
我們非親非故的,為何對我如此關心?
"現在不是,將來一定是。況且,你從我身上偷走了某樣東西,你也該對我負責到底吧!"
我沒有拿走你身上任何東西!
柳逸楓拾起她的手輕放在他胸膛。
"怎麼沒有?我的心老早被你偷走。既然心已經屬於你,我的人只好免費奉送了!"
面對他露骨的表白,白如瘳只能呆愣著望向滿面笑容的他。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嘍!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孤獨一人了。這輩子,你別想甩掉我!"
她仍是一臉錯愕。
"要你放棄尋仇是不可能了,我只希望你能想想我。當你完全不顧後果犧牲性命的時候,也就是我孤獨一生的開始。我這麼愛你,你忍心教我一生孤獨寂寞嗎?"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讓他一席話感動得不住滑落。
她從不知道自己那麼愛哭,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能面對任何事,誰知遇上他之後,一切都亂了。
他總能輕易的讓她生氣、讓她臉紅,現在又讓她落淚……從前那個冷酷無情的白如瘳已漸漸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