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勝原一口飯含在嘴裡,「這……只怪這個房子……太小了。」偷覷了一眼陸夫人,他也很困擾呀!
一個時辰後。
歡兒在桌上打算盤,喜兒在旁邊寫字,陸夫人心不在焉地縫著針線。
在另外一個房間裡,吉兒擲筆一歎,「見鬼的八股文,真是難寫。」
慶兒道:「你不寫八股文,要去投筆從戎嗎?」
「我想叫姊夫教我武功,我要當個『草上飛』,不然『水中龍』也可以。」
「哇!你名字都想好了。」慶兒繼續搖筆桿,「不過練武摔得全身瘀青,我才不幹呢!我要考狀元,當個執行正義的陸青天。」
「好吧!我也考個榜眼好了,以後白天當官,晚上出來當草上飛。」吉兒又撿起筆,「畢竟念了這些書,不考可惜。可是姊夫今天出這種練習題目,『食、色,性也』,怎麼寫啊?」
慶兒歪著頭,「真的很難寫,可你寫不好,姊夫明天又引經據典,說古論今,把你的文章從頭改到尾,多沒面子呀!」
「慶兒,你不覺得奇怪嗎?姊夫那麼會寫八股文,又老說他天天挑燈夜戰,說不定他就是趁大姊睡了,躲在房裡唸書,打算明年跟我們一起赴京趕考。」
「那怎麼可以?他來,狀元就是他的了。如果皇上賜婚,讓他當駙馬爺,大姊豈不可憐?」
「不行,我們得去看看,揭發姊夫的真面目!」
於是,兄弟倆推開房門,繞到屋外的窗邊窺探。
小夫妻的房間裡,棉被下面躲著兩具赤裸的身體。
「雲中飛……」盈兒在江離亭身上劃著。
「雲中飛死掉了。」
「不要嘛!你今天晚上是雲中飛,我要雲中飛。」
「雲中飛可是很熱情喔!他不像江離亭那麼溫柔,你可千萬不要亂叫,以免驚動大家。」
江離亭突然跳起身,迅速穿好衣褲,將薄被一卷,把盈兒包裹住,縱身一躍,推開屋頂上的天窗,走過屋脊,飛身沒入幽暗隱密的樹林之中。
「哇!」盈兒驚呼著,當初江離亭要打天窗,說是可以夏夜觀星,沒想到此時竟成了飛身逃脫的捷徑。「好可怕,你飛得好快!」
「在雲裡飛,能不快嗎?」
共伴雲中飛,不就是她的夢想嗎?如今,夢想實現了,盈兒開心地貼緊他的胸膛,伸出雪白的手臂,勾上他的脖子,「你答應我,現在你已有家室,不要再出去冒險,我會擔心。」
「我不讓你擔心。」江離亭低頭一吻,「飛來飛去十年,我也累了,卷鳥早已歸巢。」
「只可惜了你一身功夫,你捨得嗎?」
「雲中飛只不過是個遊戲人間的神秘俠客,浪游十年,已經不枉此生。」
他把她放到柔軟的草地上,低頭撫著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我生性浪蕩,偏被巨浪幫的枷鎖困著,做些違心之事,所以我化身為雲中飛,做我想做的事。
「如今終於和心愛的人長相廝守,過著神仙般的日子,過去那些七少爺的身份、梨香院的財富、雲中飛的傳奇,全都消失了。現在,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陸盈兒的丈夫——江離亭。」
望看他專注沉穩的眼神,盈兒心頭熱熱的,眼角溢出幸福的淚水。江離亭為她吻去淚水,在她耳邊柔聲道:「這麼快就感動了,你真好騙。」
「江離亭!」一拳捶上他的胸膛,不料薄被落下,露出她白皙動人的胴體,嚇得她立即縮身到他的懷抱中。
「別怕,這裡沒人。」江離亭抱緊了盈兒。
「可是……可是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我。」
「咕!嚕!咕!嚕!」對面樹上傳來叫聲,抬頭一看,正是一隻圓睜大眼的貓頭鷹。
「離亭哥哥,我不要啦!牠在看我!」她把頭埋進他的衣襟裡。
真是好事多磨!江離亭往樹上的大眼睛一瞪,裹起了盈兒,又是飛身而起。
「你又要去哪裡啊?」
「去生小豬羅!」
爽朗的笑聲迴響在夜裡,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