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說!奕龍,你對我們的寬懷仁慈,我和軍毅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這時,小蟬「哦、哦」地出聲掙扎,兩隻小腳不停地亂踢著,湯奕龍見狀,點著她的小鼻子。
「怪怪!你不感激我也不要抗議呀,別又撒尿叫我不敢抱你!」
連郁芳哈哈大笑。「來,我幫她檢查看看。」
當她接過小孩,正準備拖進臥室時,適邱軍毅加完夜班回家,走進門,瞥見家裡多了一個高壯的女人,驚愕地:
「郁芳,你請一個超級大保姆啊?」
連郁芳心裡覺得好笑。「你仔細瞧清楚這是誰。」
邱軍毅搔著頭,左看右瞧,瞧不出是何人。
「唉!你笨哪,我是湯奕龍啊!」湯奕龍敲了敲邱軍毅的頭,笑罵道。
「啊!是你,你幹嘛化妝成女人?但是,打扮得惟妙惟肖,就是聲音不行,會穿梆的。」
「誰說的,你聽聽我的聲音迷人嗎?」湯奕龍稍吐氣,便裝腔作勢學起女人的細聲細氣來。
邱軍毅撫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我的媽呀!你讓我渾身不舒服。」
湯奕龍大笑。「哈!可見我已經假扮得天衣無縫,這步棋走對了。」
邱軍毅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到底怎麼回事?看你塗臉抹粉的,又穿得這麼花哨,簡直像在演花旦嘛!」
連郁芳與湯奕龍相視-笑後,抱著孩子往臥室走去!
「奕龍,你自個兒把認吧!我要去給小蟬換尿布了。」
邱軍毅見妻子走進房後,轉瞧湯奕龍,他已把假髮扯了下來,與身上的打扮,形成很不相襯的對比,邱軍毅看了不免大笑不已。
「哈!好端端的男人不幹,硬要把自己變得這樣難看,這是何苦呢?」
「會難看嗎?郁芳說我裝扮起來很有女人味,再加上聲音嗲一點,就找不到破綻了。」
「好,就算你裝扮起來像女人,個頭也太高大了。」
「基因突變嘛!因為你搶走我的女人,我現在沒有妻子又沒有女朋友,所以假扮女身,想感受一下為什麼女人會被男人愛之人骨,卻也恨之人骨呢?」
邱軍毅臉色驟變,心中暗懼,湯奕龍難道出爾反爾?說不怨恨不報復,現在卻又暗示他其實並沒有釋懷。除了裝扮成女人,他會不會又有什麼怪異粗魯的舉動?
「哈!瞧你一臉窮緊張的樣子,難道還怕我這只紙老虎真的大發虎威嗎?」湯奕龍瞧出邱軍毅的擔憂,一語道破他的顧忌。
「我是真怕啊!我們已經開過兩次戰了,不知何時還會宣佈第三次世界大戰?」邱軍毅想起前兩次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硬充勇漢,被猛揍痛打,當時雖拼著命強忍疼痛,事後心裡卻暗暗叫苦連天,心有餘悸哩!
「哈!我嚇唬你的啦!我之所以打扮為女人,是想查出那個密告我、害我入獄的人的下落。」
「你要報復?」
「嗯,此仇不報非君子。」
「你本來就不是君子。」
「你罵我小人?」湯奕龍瞪視邱軍毅。
邱軍毅急辯:「非也,你居在君子與小人間,而我不過是認為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何不以饒過我們的胸襟去寬恕那個密告你坐牢的人?」
「嘿!你倒勸我發慈悲心了!」
「我是擔心你渾厚的聲音變成娘娘腔之後再也變不回來了。」邱軍毅半開玩笑地。
「這點你放心,改妝與裝腔是我在獄中學來的絕技,怎麼可能改不回來!至於不放過那密告者,這以後再談吧!」
湯奕龍復仇的心截至目前為止絲毫未減,說完話,他狂狷地走進房了。
翌晨,官天麒睡夢中被湯奕龍急促的叫門聲給吵醒。
「我要走了。」湯奕龍扛著一個背包,簡潔有力地。
「你從上次抱著女嬰一走,就沒見你人影,到哪裡去了?找到棲身之處啦?」官天麒猛打著哈欠。
「我找了一份工作,回去連郁芳那兒住。」其實他是住PUB裡,偶爾回她那兒,但這可不能讓官天麒知道。
「噢!你和她言歸舊好了?」
湯奕龍敲他頭一下。「清醒點,她女兒現在是我乾女兒,那房子也物歸原主,我當然住回自己的家。」
「那要恭喜你了,有份工作也省得每天閒逛,坐吃山空。」官天麒巴不得他愈早離去愈好。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警告你,倘若有你弟弟的消息,而你卻知情不報,讓我知道了,小心我會痛宰你一頓。」不論如何,他都要討回這筆債。
「你放心!我一定據實相告的。」官天麒打馬虎眼。
湯奕龍盯著官天麒閃爍的眼神。
「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咱們先君子後小人,我們又是結拜兄弟,你不要耍我,否則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不會啦!就憑那一筆巨款寄放在我這裡,我都分毫未動全數歸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當初就是因為太相信你才會吃了悶虧。」
官天麒鉗口結舌,尷尬地不敢再隨意搪塞了。
湯奕龍見他一臉靦腆,也就不再威脅他了。
「好了,不管怎樣,我還是得感謝你為我保管那些錢!哪,這筆利息錢算是我的心意。」
湯奕龍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為數不少的鈔票交到官天麒手上,便瀟灑地離去了。
第三章
傍晚何雪翎看到賽娘拎著行李,頭上裹著素巾,樸素又煥然一新的衣裙,與昨夜到酒吧的艷麗妝扮截然不同,她不禁脫口而出:「嗨,你真是千面女郎喔!昨晚像個艷婦,今晚卻又樸素得一如村婦。」
賽娘喜孜孜地:「今晚起是來這裡上班,可不是來喝酒,當然要打扮得樸實點嘍!」
何雪翎笑盯著她的臉。「不過,不管你是化了濃妝或淡妝,都無法騙得了人,因為你臉上那道……」
賽娘急忙摀住臉頰,還好,貼染式的紋身沒有脫落,她以為何雪翎看見自己的疤痕哩!
「正字標記,洗不掉了。」他淺笑解釋。
「奇怪,別的女人不是紋眉、紋身,或手臂、腿呀,你怎麼想到要紋在臉上呢?」
賽娘反應靈敏,瞎編道:「還不是被我那老情人騙的!他最喜歡女人紋身,為了叫我證明愛他,硬要我在臉上紋上五個象徵愛他的心形符號,說什麼走到哪裡,別的男人都不敢碰我,我是他專屬的,結果呢,還不是把我甩了!」
賽娘故意略顯傷心地別過頭去,用力擦拭著眼睛,然後沾點口水在眼角旁充當淚跡,猛眨雙眼使白眼球略為發紅,才轉向何雪翎。何雪翎信以為真,好心安慰:「別難過,既然來到了我這'忘情酒吧',就把過去不開心的往事統統拋開。重新開始生活!來!營業時間還早,我帶你去倉庫間,你先騰出一個今晚睡覺的地方,其他不要的物品,你可以利用白天整理。」
倉庫間在廁所旁,賽娘聞到洗手間慣有的阿摩尼亞味道,不禁皺眉,何雪翎見狀,抱歉地:「我知道睡這兒你一定不太習慣,但你說暫時找不到安身之處,所以就……」
「我可以適應的,反正我是清潔工,就是要負責打雜的事以及讓廁所更加芳香,對不對?」他展開笑顏,心裡卻暗罵自己,為了達到目的,只好與廁所為鄰,真是自討苦吃啊!
「對!對!只要你好好做,我不會虧待你的。」
何雪翎打開倉庫的門,賽娘眼睛一瞄,這間斗室塞滿了箱子、空瓶子,還有一些酒罐。
「你隨便整理一下,我先去準備晚餐,十點鐘開始營業了。從今天起廚房的工作就全部交給你了。」
賽娘比個OK的手勢,何雪翎放心地走了出去。
「唉!嶄新的開始,也是疲累的起步!」賽娘獨望斗室內的凌亂,自言自語道。他以快速的動作清理著這間將成為自己閨房的倉庫,不到三十分鐘,一切就緒,該丟的都棄至後門外的垃圾堆裡,該留的,他都置於門邊的角落,能疊能堆的也全部集中一處。他盡量多留些空間給自己,男扮女裝已經夠委屈的了,他可不願把睡覺的天地變得更狹窄窒悶。
騰出來的空間忽然空曠起來,但是好像還缺少了什麼。
「哦,床,沒床我怎麼睡?還要一張小桌子,還有鏡子,不然我怎麼打扮?」賽娘突地想到,心裡一面盤算著。
「叩!叩!」何雪翎敲門叫著:「賽娘,先出來吃麵吧!」
賽娘啟門,何雪翎一瞧,當場露出讚賞的眼光:「哇塞!你的手腳真俐落,三兩下子就清潔溜溜。」
賽娘暗自發笑,這應該歸功於牢獄生活吧!而他嘴裡卻答道:「我人高馬大,手長腳長,所以動作快呀!」
何雪翎爽快地:「好,我馬上叫傢俱行送一張單人床來。」
「還要一張小桌子和鏡子。」
「沒問題。」兩人似乎很投緣,賽娘要求的不多,何雪翎也有求必應,她抬首望著天花板上的小燈。
「我順便幫你換大燈,讓你看書閱報方便些。現在趕快去吃麵,然後準備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