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租房子、登廣告--
「你心裡有一堆情緒垃圾未吐,不妨找我清理,還可以幫你看相解厄,當你的垃圾知音。絕對守密,絕非仙人跳,也不會惡意敲詐,更非陪酒、陪舞、賣春,只要你付得起交際鐘點費。相信你自己的選擇就等於相信我,請電洽×××-××××。」
這則廣告一登,好多商界老闆趨之若驚!為了安全起見,她一一在電話中過濾對象,傳真彼此的長相,做為相見的依據,井與對方相約在人潮較多的大飯店或高級西餐廳,為自己做了一層無形的保護膜。
也有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為她矯揉做作,她也都巧妙地篩除或見過面之後便剔除了這筆生意。她很清楚地向客戶表示自己的三不陪原則,同時建立彼此的信任,以延續下一次的生意機會。
兩年半來,她在溫柔婉約、亮麗迷人、機智靈敏之外,還帶一份神秘感,成為想傾吐垃圾情緒的男人心目中的偶像。因此,她的「忘情檔案」已經直升到NO.250了;也就是說,她的客戶已有25O十人,且不定期約她聊天算命,但絕對不超過三次,所以她的客戶常保持著新鮮感且數目在不斷遞增。
她的鐘點以三個小時計費,除了免費飽餐一頓之外,尚有一筆可觀的收入,所以,她的開業美夢便順利成真了。除了夜晚經營「忘情小酒吧」,這伴遊的工作仍繼續不斷。店裡深夜三點打烊,她就睡到早上十點起床,若有伴遊生意則打扮出門,若無生意,她就去游泳健身;一般在下午伴遊完畢,她又回家睡回籠覺,以便蓄積體力。
這樣的日子她過得挺愜意的,像一隻快樂的小鳥自由飛翔著,無拘無束,又能自力更生,羨煞了不少以前的同班同學!現在店裡僱用的許心盈,便是班上本來最害羞又自卑的女孩,瘦瘦弱弱像竹竿似的,家境也不好,她在同情之餘扶許心盈一把,經她調教之後,許心盈已經不怯生,還能主動和顧客搭訕、拉攏生意了。
計程車在夜市前停車,她付了車資便前往命相之家。
下午,夜市裡的店家尚未營業,顯得冷冷清清,不時還有一股臭氣熏來,那是賣小吃的攤販長期所遺留的氣味,已經根深抵固地和地面結合一起了。
而她,愈來愈不適應這走過十年的歲月痕跡!踏進家的那一刻,她不覺深皺起眉宇,連吸了十年的霉味似乎也變得教人排斥作惡了。
官天麒對這氣味早習以為常了!從算命桌抬起頭,見到姿容艷冠群芳的義妹在合身的風衣裡顯得格外優雅逸韻,不禁讚歎:「嘿,雪翎,兩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看來你走出這屋子可走對了!不僅精神飽滿、容光煥發,還美得令人心動,看你春風得意的模樣,快告訴我,這兩年來你到底在做什麼生意?」
何雪翎賠笑著顧左右而言他:「仙風道長,先說說你在電話中急著叫我回來是為了何事?」
自從她踏出這命相之家,立志要以自己的方式闖出一片天地後,她就未再回來過,平常只以電話與義見聯絡;然而她的電話號碼已換了第三次,難怪義兄搞不清她究竟在做些什麼生意!
「這屋子太小了,隔壁賣衣服的搬走了,房子空了出來;我和房東商量過,有意把它租下來。」官天麒道出找她的原因。
「好啊,我贊成!這房子當初不知怎麼蓋的,像夾心餅乾窄得令人窒息。你若搬到隔壁,就把裡面弄清爽明亮一點,現代人算命不像義父那時代,烏漆抹黑的,會讓人裹足不前。」
「哦,難怪我近來生意大不如前,沒有你指點,我若是繼續照義父的模式依樣畫葫蘆,可能到最後連房租都付不起唆!」官天麒苦笑,故意迎合。
「老哥,虧你還替人算命,我看你哪,是井底之蛙。」
「唉!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官天麒不以為然。
「啐!這句話落伍啦!你呀,現代人,卻像個老古董!算命的冬烘先生!」
「嘿,口來就取笑我,看我如何修理你,過來!」官天麒半帶威脅口吻。
何雪翎才不畏懼呢!她笑在心裡,老哥這一招小時候經常耍,對她而言簡直是老套了,只不過一回家就給義見下不了台階,既然他想威風一下,就成全他吧!
她乖乖地走到他身旁,趴在他大腿上。
「好了,你打吧!」
「打你調皮不聽話!打你愛頂嘴!」
官天麒像往昔打著小時候不乖的她,在屁股上拍了兩下,倏地,他卻發覺不對勁了。記得她小時候平平的屁股,怎麼一晃眼兩年半,變得又圓又大又有彈性了?
他撫著雖隔著衣層,卻結實、有彈性的臀部,不禁心思蕩漾起來了,「雪翎,我多久沒打你了?」
何雪翎卻毫無心機,也無邪念。「嗯,大概有五六年了吧!」
「啊,有那麼久?我怎麼都不覺得!我只曉得你長大。變漂亮了,卻不曉得你的身子也發育得這麼好!」
他的手悄悄移到她的胸部,何雪翎敏感地驚跳起來,他趕忙解釋:「我只想碰觸一下,就像小時候我抱著你、摸著你的頭,你才能入睡的感覺。」
何雪翎臉上飛過一抹紅霞,「不行呀!我已經二十二歲,長大成熟了;而你,二十五歲,也不小了。」
「是嗎?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你時,你矮我半個頭,現在你竟然高出我半個頭!現在的我看起來弱不禁風,不比你豐腴,瞧我屁股又軟又扁……」官天麒站起來和義妹比高比胖。
「你呀,當完兵後成天窩在這屋裡,不見陽光,不呼吸新鮮空氣,不但成了干扁四季豆,還一臉濕氣、污氣。陰氣哩!」何雪翎調侃他,而她最不喜歡義兄一股陰沉之氣,是因為那種感覺讓人發冷顫。
「我有這麼糟嗎?」官天麒摸摸臉頰。
何雪翎看著義兄清秀端正的臉頰凹削了,搖頭地歎氣,把他推到牆上掛的鏡子前。
「你瞧自己的臉色,額頭到太陽穴沉黯不明!老是替別人算,怎麼不替自己算一算?」
「所以我才要搬到隔壁重新開張,並且找你回來幫忙。」
「我有什麼忙好幫的?就這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一些舊書,拉里拉雜的東西!」
「我想你這兩年半在外頭混得不錯,想請你回來投資,和我一起算命。」
「哇塞!老哥,你氣色暗得迷糊了,我生意剛做得這麼興隆,你就要我收攤,跟你賺這死氣沉沉的錢,我才不幹哩!」
「聽你的語氣,你的生意很賺錢嘍,告訴我你到底做什麼行業?利潤那麼好?」
「唉!每個人的賺錢方式不同,你就不要問了!你要我投資,我看那是好聽話,其實是因為要擴充門面,沒有資本,對不對?」她可不是省油的燈,跟義兄生活了十年,怎麼會摸不清楚他的底細,倒是義兄對她的瞭解有如霧裡看花。
「哈,碰到你這鬼精靈,我真是沒轍!若不是算命的收入微薄,我也不會開口向你要!」官天麒還是有點自尊的。
「老哥,跟我還分什麼彼此,我故意說說的嘛!你是小仙,別人是大仙,當然錢賺得少,只好認命嘍!你先在隔壁做做看,如果收入還是差,我再幫你另想辦法!」
「雪翎,你真夠情義!」官天麒可感動得很!
「唉,誰叫我們是義結金蘭的兄妹呢!」
「不止呀,義父還要我們結為夫婦哩!」官天麒瞧著眼前美麗飄逸的義妹;他一向本著她會克別的男人不容易嫁出去的信念,也就不太會去思念著兒女私情,專心從事算命。兩年半不見義妹,沒想到她出落得愈發標緻迷人,他不但動心,卻也暗暗擔心起來。他曾蓄意避開的危機,似乎即將又要面臨了。那個八字與義妹相合的湯奕龍快出獄了,而已婚的湯奕龍對他卻仍具有無形的威脅。
「呸,你夢想喲!看你個頭比我矮,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站在我這健美女郎的身邊,你不覺得矮了一截?」她自視甚高,況且世面見多了,怎會看得上義兄!
「那又有什麼用?終究你會克男人哪!而且見面不出三次……只有我不怕你克。」他表明自己會耐心等待。
「哼!我就偏不信邪,偏要另外找一個不怕克的男人,如果是我喜歡的男人,即使會克他,我也要把他愛到死。」何雪翎一副想陶醉在愛情中的表情。
「嘿!你的心腸真狠!最毒婦人心,別的女人愛男人是愛得欲其生,你是愛得欲其死,誰敢愛你呀,怕不趕快逃才怪!」
「如果他真是愛我,就不怕被我克,就像王子親了白雪公主後,魔咒就解除了,我也希望愛我的人不會被我剋死,而能和我白頭偕老。」
「你以為自己是童話故事的女主角呀!別做美夢了,事實終歸是事實,再怎樣你也不能改變你天生剋人的天賦!」官天麒藉機潑她冷水、消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