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不怎麼熱烈歡迎寶寶的湯奕龍,到醫院去探望何雪翎母子,看見寶寶的長相並沒有像他,不由得皺起眉,更讓他無法完全相信小孩是他的。
「奕龍,你看,寶寶好可愛哦!你為他取個名字吧!」何雪翎欣慰又滿足地。
湯奕龍只是冷冷地望了寶寶一眼,就想趕緊開溜。
「我很累,這兩天店裡很忙,睡眠不足,我回去休息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奕龍……」何雪翎很不諒解地喊。
有人推門而入,何雪翎以為湯奕龍折回,高興地抬頭,笑容卻僵住了。
「怎麼啦?當了母親應該高興才對,怎麼看到我反而愁眉苦臉的?」許心盈不解她露出的表情。
「奕龍剛剛才走!」何雪翎嘟著嘴。
「哦!我懂了,他又惹你生氣啦?」
「何止生氣,他居然不陪我和寶寶,我自有懲罰他的辦法!」
「好啦,他的心理還沒調適過來,你要有耐心等。準備替小孩取什麼名字?」
何雪翎不加思索:「何憶龍,回憶的憶。」
「同音不同字,為什麼歸你的姓?」
「奕龍尚未完全恢復記憶,不願結婚;他不認這小孩,那小孩倒不如跟我姓。現在的父母經常為小孩的監護權與姓氏打官司,鬧得翻臉無情,小孩歸我姓就沒事了。」
「也對,最近為了這樁事,民法已修改了,本來就該保障女權。」許心盈見她發出為人母的慈暉,也沾染了她的喜氣笑道。
何雪翎輕觸安寧酣睡的小寶寶。
「幸好當初墮胎的意念被你阻止,又受老哥和奕龍的刺激,讓我堅定地想生下他,否則我一定會遺憾終身的。」
「唉!湯奕龍真不應該,就算是朋友,也要關懷一下,哪有轉頭就走的道理!」許心盈不禁為何雪翎叫屈。
「咦,你剛才不是才在為他辯護,這會兒怎麼又罵他了!不過,有時看他極力想回憶過去的事便會頭痛,我也實在不忍心再去苛責他對我的不善。」
「你不要急,總有一天,他會全記起來的。」
「不談他了,談你吧,你現在調酒技術不錯了吧!」
許心盈頗自豪地:「不是一流的,也能進階二流嘍!以後我可以去開一家PUB和你打對台了!」
經過九個多月的訓練,協助何雪翎料理各項事務的她早已能獨當一面了。
「哇!那我得趕快重回崗位,免得客人把我忘記,以後生意都被你搶走了。」她打趣地,其實心裡並不畏懼。
「不會啦!好多客人都一直問我,你什麼時候回去,她們說還是你調的酒比較道地哩!」
何雪翎牽起許心盈的手,誠摯地:「心盈,你現在已經很能幹了,為我安排坐月子中心調養,設想真周全,所謂患難見真情,我都在你身上見識到了。你若真的有意開店,我也會衷心祝你成功,有競爭才有進步嘛!」
許心盈感動地握住她的手,好朋友的情分就在詼趣和諧的言語中更深更濃了。
「你和我老哥最近進展如何?」
許心盈不似以前害臊,眉開眼笑的。
「真想學你做個媽媽。」
「我看不是喲!你是想結婚!」
「被你說中了,都有啦!不過,天麒並不想哦!」
許心盈已經要求官天麒搬去與自己同住,因為她想截斷他對何雪翎積存的私慾,官天麒在她利誘之下也答應了。
官天麒這個男人雖不是頂好的,但也不壞,若以自己的姿色和才能配上他,也應該綽綽有餘了。
自從她能獨當一面、對自己愈來愈自信之後,她不信不能收服官天麒的心。
第九章
何雪翎坐完月子,帶著寶寶回店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佈將寶寶交給湯奕龍照顧。
「什麼?你要我當奶爸?」
湯奕龍可震驚了,他怎麼會帶孩子?尤其剛出世的娃娃才一丁點兒大,抱都抱不住!
「有何不可!久了就會熟練的,只要你用心帶就可以。」
何雪翎之所以會這麼做是故意的,既然湯奕龍排拒寶寶,她偏偏要讓他與寶寶多相處、多接觸,以改變他對寶寶的態度。
官天麒以嘲笑的眼光幸災樂禍,他等著看這場好戲上演,準備看湯奕龍出糧。
「不行呀!雪翎,一個大男人哪會帶孩子?」許心盈不贊同地。
「可以的,就當我請一個保母!」她主意已定。
「什麼,我又變保母了,我不帶!」
何雪翎倚向湯奕龍,軟言軟語威逼利誘:「你不帶也得帶,你不要我和別人結婚,又希望每天能看到我,就要帶小龍龍,負責照顧他!」
她心裡暗思,她要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對他若即若離,讓他無法牢牢的抓住她。
湯奕龍見已為人母的何雪翎散發著一股成熟的風韻,身段依然保持窈窕,心底不禁悸動起來。
在何雪翎軟硬兼施的計策下,他妥協了。
「媽咪呀!我要走入水深火熱之中了!」
何雪翎窺笑,不這樣怎麼能讓你親近寶寶!
「你一定會是個好保母、好奶爸。」她為他打氣。
天曉得,湯奕龍可是叫苦連天喲!
半夜,他已經被小龍龍哭得人仰馬翻,不知所措了。
「天啊!你的肺活量怎麼這麼好,哭不累,足足哭三分鐘了!」
他盯著手錶計時,喃喃地咒罵著何雪翎替他安排這等好差事!
「這可惡的女人,竟然叫我破天荒做這從沒經驗過的蠢事!」
「你在嘮叨什麼?」
背後何雪翎的聲音響起,他不禁發起牢騷:「不公平嘛!你睡你的大頭黨,一我卻要承受這種噪音!」
「寶寶的聲音怎麼會是噪音!這是小孩必經的過程,每個小嬰兒夜裡都會哭的嘛!」
「你什麼都懂,那你自己來帶!」他對她瞪眼,再好的脾氣也被這哭聲磨得不耐煩了。
何雪翎嬉皮笑臉的:「我什麼都不懂,只是在坐月子中心聽那些婦人的經驗之談。」
「我拜託你,雪翎,請你另請高明;第一晚我就被折騰得不成人形了,再下去,我看我會瘦成皮包骨!」
「不會那麼嚴重啦!一回生二回熟,你看看寶寶是不是尿濕了,也許換過尿布他就乖了,吃奶時間你照我說的去沖泡就可以了。」她天真地。
「哼!說得倒容易,剛才第一次沖牛奶,都害我燙到手了!」
何雪翎噗哧地笑出來。
「還笑!都是你教我要用手腕試牛奶溫度,我沒抓准就……」
「有沒有怎麼樣,我瞧瞧。」她拉他的手看,卻被他抓人懷中。
「你故意整我的對不對?」
在他懷中,她好想和他說幾句貼心話,但她不能,必須讓他完全接納寶寶才行。
輕輕推離他,她故作正色:「我才沒有,你別誤會!如果沒別的事,我回房去了。」
「等等!」
何雪翎一分鐘也不肯多逗留,令湯奕龍訝異不已。
「為什麼她回來後,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難道是因為我去看她時,對寶寶愛理不理的態度讓她不高興?難道她是以牙還牙?」
望著哭得乏力的寶寶,他生氣地:「她居然不進來安慰一下寶寶,狠著心生下就不管,一古腦兒丟給我,叫我自己解決!」
手忙腳亂地替寶寶換下濕的尿布,他掩鼻:「熏死人了,童尿怎麼這麼難聞!」
抽出一塊乾爽紙尿布,拍打著寶寶的小屁股。
「都是你這小不點兒,害我和你媽媽之間有隔閡了。」
草草率率要裹上尿布時,他的背後又響起警示:「沒撲爽身粉,小寶寶的屁股會發紅。」
湯奕龍氣得將尿布一甩。「總在背後窺伺監督,發號施令,動口不動手,我不做了。」
「你幹什麼?」
「我走!免得老是受人擺佈、動輒得咎!我發覺你愈來愈不可愛了,好像母老虎!」
她一怔,沒來得及叫住他,他已迅速離去了。
踏出酒吧的門,迎著涼颼颼的夜風,湯奕龍不禁打個寒顫,其實他心裡更寒。原來信誓旦旦說不離開她,現在怪她為了寶寶,表現得冷淡無情,叫他無法忍受,他是賭氣走給她看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出來了,哪還有回頭的道理!眼前可以暫時安棲之處只有連郁芳那兒了。
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已經皺巴巴的紙條,叫部計程車直驅連郁芳的家。
當他按著門鈴時,才想到此刻是凌晨四點,想掉頭離去,鐵門已然打開,連郁芳的丈夫前來應門。
「對不起,一早便來叨擾。」
「是你,奕龍!快進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喜歡一大清早便來吵人!不過,失去記憶後的你可變得彬彬有禮多了。」
「能進屋再說嗎?」他現在實在很睏,只要有個床,他可以馬上去夢周公。
「郁芳!郁芳!起來,你看誰來了!」邱軍毅扯開喉嚨大叫。
連郁芳聞聲從臥室出來。「耳朵都快被你震破了。」
看見湯奕龍,她自己也大叫出來--
「嗨!你仍不改本性,喜歡凌晨來擾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