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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雲兒

  為甚麼會這樣呢?怎麼可能?他百思不解,但心湖卻不停的激起漣漪,強烈、狂暴,可也溫馨……

  幾經翻騰,一向遇事穩定的他,再也無法用理智去看待和他只有一面之緣的花車舞孃。

  剛和她分手的他,想見她的慾望是如此強烈。不行,他一定要去找她。佈雷終於下定決心了。他才不管現在已是深夜兩點。

  這是個略帶涼意的夏夜,從大樓出來,他不想開車,好久不曾踏著夜色散步,佈雷決定去找小雲。

  走在路上,他不停的問自己,她睡了嗎?

  如果睡了,她的夢中有他嗎?

  也許她還沒睡,如果她醒著,她會想念他嗎?她在乎他嗎?或者……她根本不在意他?

  他像個熱戀的青年一樣,胡思亂想,給自己許多肯定之後,又給自己很多悲觀的想法。

  天啊!他瘋了嗎?他不禁為自己失控的舉動而笑了起來。他已經不年輕了。

  他一再提醒自己--別做夢了,老兄!

  站在街道上,望著天空,佈雷變得有點多愁善感,他幾乎不認識自己了。他真的要去找她嗎?再轉個街口就是小雲的住處,他卻遲疑了起來。

  這時候安全島對面的一輛車子裡的人看到他,回轉過來--

  "佈雷,果然是你。"搖下車窗的是一位短髮的女人,她臉上戴了一付深度眼鏡。

  "芭碧,你怎麼還沒回家。"芭碧是他從小的玩伴,她現在是從事醫學病理研究工作。

  芭碧的父親和佈雷的父親都是醫生,兩個人從大學時代就是好朋友,佈雷的父親很看中芭碧。他極力在湊合佈雷和芭碧,只是這兩個年輕人,好像一點都不來電。

  "我剛從實驗室回來。"芭碧是個工作狂,也是個很有理想的女人。"你去哪?那麼晚了。"

  "散步。"

  "那我不打擾你了。"芭碧在發動車子前,突然想到甚麼的問:"最近有沒有看見布森?"

  布森是佈雷的弟弟。他住在家裡,佈雷早就搬出來住,兩個兄弟偶爾會碰面,但這陣子布森好像失蹤了。

  "沒有,他沒去找你嗎?"

  "上半個月碰了一次面,然後就不見人了。"她有點悵然若失。

  對於兩個兄弟,她看佈雷就像平常朋友,可是對待布森,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像朋友又像情人。

  "我會轉達他,你在找他。"佈雷說。

  "Thanks!"

  "Bye"佈雷準備離去。

  "等一下!"芭碧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還有事?"

  "下星期伯父替我辦的生日會,我不想參加,你能不能替我找個藉口擋掉?"芭碧口中的伯父,指的是佈雷的父親。

  下週三是芭碧的生日,佈雷的父親和芭碧的父母早已準備要替她舉行個party,其實舉行Party只是個藉口,他們真正的用意,是想多製造芭碧和佈雷在一起的機會。

  父母親的愛心造成了孩子的困擾,這幾天佈雷也正為這件事煩惱。

  "我瞭解你的立場。"

  "擋得掉嗎?"她的臉上透露出煩憂。

  佈雷苦笑,"看來我和老爹又要有一場戰爭了。"他聳聳肩。

  "真的很抱歉,害你們父子又要吵架。"芭碧帶著歉意說。

  她偶爾會從布森口中得知佈雷常為了她的事和老爹爭吵--有大部分的爭吵,是因為她要佈雷替她擋掉父母為他倆安排好的約會。

  就像這次的生日會,她有點過意不去,但又無可奈何。

  "反正我也看慣了他那張包公臉,只能自求多福了。"

  "那就麻煩你了。"芭碧笑了一下,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目視著芭碧的車子開遠,佈雷穿過馬路,慢慢地小跑步起來……

  **********

  電話鈴響,小雲拿起聽筒--

  "還記得我嗎?"

  一聽是佈雷的聲音,小雲以為自己在夢中。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有點痛,那是真實的嘍!

  "你是那位能夠和貓咪溝通的心理醫師。"

  佈雷笑了起來。"那麼晚了還沒睡?"

  "我睡不著。"

  "我們兩個同時失眠了,我是因為想念你,你呢?"佈雷問得很直接。

  在喜歡的女人面前,他不想躲藏。

  小雲的心顫了一下--

  "在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裡,有我嗎?"

  "嗯……"

  無法說no又不想說yes,只好一聲"嗯"。

  "有?"他把那一聲"嗯"解讀成有。

  小雲心緒紊亂,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大半夜來電話,為了只是問她想不想他?有是有,可是總不能說出來吧。

  如果說有……會不會讓他以為她太容易上勾?還是口是心非一下。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吐出:"沒有。"兩個字。

  "你太殘忍了!"佈雷彷彿和她已經熟得像是她的愛人般道:"我想你想得瘋狂,你應該給我一絲兒的回應啊?"

  "Youarecrazy!"小雲笑罵。

  罵歸罵,但她的心裡好甜蜜。

  "我是瘋了我知道,但你知道誰是罪魁禍首嗎?"

  佈雷該不會是在說她吧?

  小雲的心湖泛起了一絲絲小漣漪,壓抑著快要忍不住狂亂的情思,故意裝作一副迷糊的樣子,很假仙的問他:"我怎麼會知道呢?"

  真的有這麼遲鈍的女人嗎?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傻呼呼的?既然這樣,那就直說了。

  "兇手就是你!是你讓我痛得四處哀號……"佈雷借用從電影上學來的句子。

  "太誇張了吧!會讓人痛得四處哀號的女人,不是女魔就是巫婆。我可一點也不想當女魔或巫婆。"

  "那你當我的女人好了。"

  "你說笑?"小雲看見了天使在向她招手。

  照這樣推斷,佈雷是真的對她動心了,如果真是這樣,她可以在很短的時間擄獲他的心。

  希望一切真能心想事成。

  "那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女人?"雖是透過電話線傳遞彼此的情思,但小雲卻感受到了對方的呼吸。

  彷彿他就在眼前。

  "我……"

  "願意嗎?"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但總不能一下子就把心事讓他看光光吧!

  "我……"

  "願意。"佈雷幫她接下去。

  "你好霸!"

  "那要看對誰?"佈雷強調。"我從來沒有那麼瘋狂、認真過,只有這一次,第一次我想為了一個女人安定下來。"

  電話中,約有十秒鐘的空白,佈雷的話擾亂了小雲的心,她把視線投向窗外的那片夜空,喃喃的低語:"我也是……"

  "你下來好嗎?"那聲音是如此充滿著誘惑。"我在你家樓下。"

  "騙人!"小雲不相信。

  "我等你,一直等到你下來。"線上佈雷的聲音消失了。

  他都是這樣逼人就範的嗎?小雲抓起了一件薄外套,帶著兩分的無奈,三分的興奮,還有五分的狂喜,連電梯都不想等,從十樓直奔一樓。

  黑夜裡,藍色的街燈下--

  "我好想你。"

  一句我想你,伴隨著彼此親暱的呼喚,他們的身體因熱吻而通體火燙……

  "嫁給我吧,嫁給我吧!"他真的得熱病了。

  小雲張口發怔,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腦袋瓜又恍如在夢中般的昏眩。

  看著她臉頰脹得通紅,彷彿很害羞的模樣兒,他忍不住的發噱,老實說,他也被自己的衝動給嚇住。

  然而--

  這念頭才閃過一秒鐘,他就確定這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他迫切的想要和這個令他發狂的花車舞孃在一起。

  他想要接近她,瞭解她的愛好,想要知道她喜歡聽甚麼歌、吃甚麼東西、看甚麼樣的電影,她的日子快不快樂,她是不是能接納他的愛……

  說他是瘋了,說他是得熱病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感覺到冥冥中有一縷無形的絲線;將他們的生命給纏繞在一起。

  他要她,他只要她。

  一時的意動,他縱容自己緊緊地把她抱住,急喘的鼻息吹動著她耳畔的髮絲。

  小雲冒險的抬起頭來迎向他,心跳陡然加快。

  眼前的佈雷看起來好焦急,尤其是那雙載滿了癡情的眼,燦亮亮的,仿若透視鏡般,直直地瞧進了她的心靈深處。

  她愛他的癡、他的瘋、他的狂,但卻也害怕他的不顧一切。他根本不瞭解她的生活、她的過去、她的一切一切,為甚麼會想要娶她呢?

  "我……我們才只見過一次面,對彼此還……不瞭解……"她舌頭打結了。

  "瞭解不在時間的長短,有多少在一起幾十年的夫妻,他們就一定彼此瞭解嗎?"他把她困在兩臂之間。"你不覺得,我們雖然才第一次見面,可是卻好像在一起很久了嗎?"

  是的,小雲和他的感覺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小雲不是第一次和他見面,而是在更早前,她就認識他,甚至偷偷地愛戀上他了。

  只是,她還是覺得佈雷對她感情的進展太快了,她害怕那只是佈雷一時的衝動,等衝動過後,他會後悔……

  "你會後悔的。"

  "後悔?為甚麼我要後悔?除非你不喜歡我。"他在她耳邊說話,那帶著淡淡的男人體味,充盈著她的呼吸吐納間。"你不喜歡嗎?還是你根本不在乎我?如果是這樣,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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