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不提,將來你一定會生氣。」不說嗎?會不會有危險?
「你現在提,我會更生氣。」他手揚起,作勢要往她臀部打去。
「好,不提。」捂起嘴,她悶悶地對著自己肚子說話:「寶寶乖乖,爸爸現在心情不好,等他心情好的時候,我再跟他談你的事。」
猛地,正要拉起她往前走的法蘭停下腳步,他瞠目結舌地看向安安。「你說什麼寶寶?」
「我、我沒說什麼寶寶,你不要打我。」直覺地,她雙手護住屁股。
「安安乖,我不會打你,你告訴我寶寶的事好嗎?」法蘭軟聲相哄,哄女人是他生平頭一遭,怎麼聽都覺得噁心。
「真不打我?」她的玉臀很嬌嫩的。
「保證不打,而且等我一有空就帶你回台灣,把岳母大人和亞亞帶來法國定居。」他誘以重利。
「真的?好棒哦!寶寶,我們可以跟阿嬤、舅舅一起住了。」
「你肚子裡真的有寶寶了?」他簡直不敢置信。
「真的,你不會懷疑是我賴你的吧?」她眼裡有警戒。
「天啊!太棒了!我要當爸爸了。」抱起安安,他在紅磚道上旋轉。
天開始下雨,細細的雨絲飄上兩個人的臉頰,滋潤了他們的心靈,帶來上蒼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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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是怎麼撞過來的,安安一點也不知道,前一刻,她還和法蘭在街上逛著走著,他們一路說說笑笑,手裡提了大包小包,全是寶寶的東西。
下一刻,一部瘋狂的紅色轎車撞過來,慌亂中,法蘭將她一手推開,保縹自身後接住她……然後呢?對了,車窗搖下來,一把槍對準她,砰砰幾聲,她連躲都沒有躲,當四周再度寂靜下來時,一切都結束了。
保鏢把槍收回槍袋,從車裡拉出手臂受傷的沙蓮娜,她還在那裡狂喊叫囂:「你毀了我的幸福,我也要毀掉你的。」
安安沒去聽她的話,死緊的心催著她撲向倒地的法蘭,他並沒有流血,可是為什麼眼睛閉得那麼緊?他在鬧著她玩兒嗎?
「法蘭你起來,別玩我了,好不好?」搖搖、再搖搖,她推起他的身體。
「法蘭,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不要不理我啊!」捧起他的頭、她的吻落在他眼瞼上。
「我的屁股讓你打好了,只要你別再嚇我……」又掉淚了,她堅強的心在他面前變的軟弱。
「起來、起來,你再嚇我,我就要回台灣去再不理你……」她的悶聲啜氣成了嚎陶大哭,不管路人的眼光,不理旁人的想法,她就是要哭,哭出她好多好多的害怕。
「你不可以死,你才剛剛要開始愛我,我等了幾百年才等到今天,你不能讓我再次空等,說不定再下一次,連我也認不得你了,到時,你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你……我們的愛情找不到開頭……你起來,我命令你起來,我以默尼耶夫人的名義命令你起來。」
「他死了,哈哈,他死了,洛安安你贏不了我,他毀了我的幸福,我也要毀掉他的,我成功了,我沒輸,你也沒贏很公平,這個結局我非常滿意。」沙蓮娜兀自囂張狂呼。
安安管不住自己,輕輕放下法蘭,她往沙蓮娜方向走去,手一甩過,狠狠在她臉上留下鮮紅。
「這一巴掌是為你爸媽打的,他們辛辛苦苦養大一個孩子,不是為了讓她製造社會問題,成為殺人犯,不是要她被關進監獄,讓世人都有權侮辱她、看不起她。」
左手順勢再砸下一巴掌。「這是為了法蘭打的,不管有沒有愛,他花了十年時間對你好,就算不感恩,你也不該傷害他。你浪費了他的情,毀滅了你們甜蜜的過往,謀殺了幸福回憶。」
打順了手,她又揮過一巴掌。「這是為你老師打的,打你不成材,打你浪費她的心血,讓她花了大筆精神卻沒讓你學會——沒有一個人的幸福,能夠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沒有一個人的感情,可以拿來勉強別人的愛情。」
「你不要再打,再打下去她會重殘。」保鏢在安安耳邊輕聲提醒。
「我不。」剛回答著,又是一掌打去。「這次是為社會打你,打你樹立不良典範,打你的偏激,打你做事情不用大腦,打你……」
「不要再打我了。」沙蓮娜尖聲吼。
「我不打醒你,對不起法蘭,對不起你父母、你老師……」
「可是……我不甘心啊……」她痛哭失聲。哭花了精緻的妝扮。
「難道讓法蘭痛恨你、讓你自己到監牢度過餘生,你才會甘心?」
「我……」
「你妨害我的家庭,我不和你計較;你挑釁我,拿我老公的床上功夫跟我炫耀,我不和你計較;你說謊騙我說你有寶寶,害我傷透心,我也不和你計較。你知道我贏你贏在哪裡嗎?我贏在『有容乃大』,要是有記錄法蘭一生愛情的書冊,你就是作家筆下的惡女、永遠的小配角。」
「我真是輸在狹隘?不對,我是輸在他不愛我。」正視他的感情,沙蓮娜突然覺得自己真悲哀。愛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浪費十年青春;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要賭上一生幸福。她到底在做什麼?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去找一個能讓你在感情上當主角的男人,為什麼硬要在別人的愛情裡,當個人人憎惡的醜陋配角?」
「會有這樣一個男人嗎?」她喃喃自問。
「當然有,除非你不認真找,只想從別人身邊挑現成的。」
「認真……可是我還有機會嗎?」沒有了吧!剩餘的日子,她將會在監獄中度過……
「經營愛情本來就要認真。」她夠認真了,從台灣到法國,走了幾千里路,從古代來到現在,經歷過幾萬個日子,可是……愛情又要離開她了嗎?
再奔回法蘭身邊,淚又滴滴答答滾下來。「以後我再不跟你爭、再不跟你辯,你說什麼我統統都聽,只要你睜開眼睛告訴我,你還要健健康康活著愛我。」
昏迷中,法蘭強睜起眼睛,只因他捨不得她傷心。「讓我睡一覺……我才能健康……」他真的好睏,不明原因地。
說完,他再度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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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綠色書房裡,他視線對著牆上畫作,畫裡每一張都是巧笑倩兮的安安,安安……他心中唯一的愛。
有沒有一種思念,會日日夜夜折磨著人心,卻又帶來無限幸福?
有沒有一種思念,擺在心底是苦的,望進眼裡是甜的?
有沒有一種思念,捨不去、放不下,只恨日子太漫長,讓他的相思成疾?
她也在思念他嗎——在另一個幽冥世界。她也相思成愁,萬般無奈,恨只恨日子太長,讓他們聚首之日遙遙無期?她也在一遍遍複習著他說過的故事,等到再見之時,背誦於他?
好多的問句,他只能問天、問星子、問偶爾流浪路經的微風。
風刮起,陣陣玫瑰花香傳送法蘭普瓦提那的鼻子。
皺起眉,搖鈴喚進下人。「我不是說過,把堡裡面所有玫瑰花統統砍掉嗎,為什麼還有玫瑰花?」他的聲音冷峻嚴肅,含冰的眸子一閃,嚇得僕人顫慄不已。
「報告公爵大人,是夫人特別喜歡玫瑰,要園丁新種上去的。」
「除掉,統統給我砍去,要是讓我再看到玫瑰,就叫園丁提頭來見。」命令一下,僕人忙轉身往外跑去執行。
安安不喜歡玫瑰花,那麼他就為她除去;她不愛他的祖母,自他承襲了爵位城堡,就另置屋居送走她;安安討厭肥油姑丈,他無數次拒絕他的拜訪。他親手把所有她不愛的東西全隔絕了,安心等待,她下一次出現。
「你這是什麼意思!?」沙蓮娜怒氣沖沖推開房門,指著他的鼻子問。
歎口氣,只剩沙蓮娜沒有遣走,他沒辦法這麼做,因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安安死後沒多久,沙蓮娜被找回來了,原來她和一個傳衛長私奔,安安並沒有欺騙他。
後來,為了兩家的共同利益,他還是娶沙蓮娜進門,婚後,他們各過各的生活,沒有交集。
日子一久,溫柔的按蓮娜性情大變,她變得跋扈任性,她變得暴躁易怒,她處處挑剔週遭的事物,她日日咆哮身邊的人。法蘭的無心讓她不好過,她也存了心不讓別人好過。
「你說話啊!為什麼把我新種的玫瑰花全除了,你故意要和我唱反調嗎?我喜歡的,你就故意把它除掉。」她忿忿不平地衝到他面前。
法蘭不搭理她,轉頭,凝視牆上的圖畫,他記得,畫這張畫時,他一面說故事一面安撫動個不停的安安。悄悄笑開,他在思念中獲得幸福……
「你這個無能男人,只有吸血鬼才能哄你開心嗎?我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一閃身,她從牆上扯下圖畫,啪地砸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