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找臣弟來,就是要問這事兒?」
「不是朕找你,是她找你。」懷裡的人兒悠悠轉醒,展偉低著頭小聲的問:「睡得好嗎?」
這幾日她的身體狀況正在慢慢復原當中,相對的,睡眠也正常了許多,展偉緊繃的心終於得以放鬆下來。
「嗯。」她慵懶的輕應一聲,仍未察覺房中還有第三人。
「你要見的人來了。」展偉扶著她,一手擱在她的腰上,態度親密。
「咳!咳!」展襲禮貌性地別開跟,還怪怪的咳了兩聲。
小星順著聲音的來源望見了展襲——
有人!她忙不迭推開展偉,慌慌張張地想要站起身子。
「甭了,襲弟不是外人,大家坐著說話即可。」再次看向她,小星的面頰上已是紅潮暗湧。
「小星參見平南王爺。」
「都是『一家人』,小星姑娘不必見外。」展偉待她之親不輸給他這個胞弟,展襲忍不住戲謔的調侃她。
眼神莊而不媚,談吐溫婉而得宜,初睡醒的小星有種出塵脫俗的美感,這等氣質別緻得不若常人。
展偉就是愛她這點吧?
「啊?王爺取笑了。」
「有嗎?我說的是實話啊!」
「好啦,沒有人的臉皮厚得過你,襲弟,你再多說,小星恐怕要找個洞鑽下去了。」展偉出面替小星解圍。「小星是古凡霆、周通他們找來替朕醫病的大夫,你少作弄人家。」
「哦……」醫病醫到病人枕邊去了,嘖嘖,他皇兄還真不忘苦中作樂。
「小星姑娘,你找本王有何貴事呢?本王可沒有生病。」
「是這樣子的……」將她的推測從頭到尾仔細說一遍,只見展襲的笑容漸斂,臉色益發深沉。
「皇兄,你也認為有這個可能?」假若小星的推測無誤,那麼下毒加害展偉的人就有可能是……天啊,他不敢想下去了!
「讓她試試不就明白了嗎?」表面上展偉是一副泰若自如的模樣,可他其實也有他的憂慮。
「臣弟……曉得了。」攤開手放在桌面,展襲屏息以待著小星替他把脈診療的結果。
良久,室內一片靜悄悄。
「行了?」
「是的,王爺。」小星踱步至一旁放置藥箱的位置,從裡頭掏出一張紙交予展襲,語氣有絲混亂:「很抱歉,王爺,你體內亦有毒素存在,這是藥方,你必須按時服藥,不然病情遲早會擴大。」
她的推測……成真了!
「怎麼可能?」展襲不信,他略帶激動的質問小星:「為可皇兄早在兩年前就已病發,而本王卻至今仍無所覺呢?你會不會搞錯了?」
「王爺並非若無所覺。」她斬釘截鐵地說:「這一兩年內,王爺必定有過心口悶脹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出現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對吧?」
展襲愣了一下,「你如何得知?」
「當時那杯符水,你只喝上一兩口,毒素累積不深,再加上王爺身強體壯,長年奔馳於外,很容易忽略了這種小毛病。」氣氛非常凝重,展偉尤其沉默。
「皇兄……這……」展襲依然不願意相信。
事情隔了這麼久,很難說他們的病是來自於那杯……展鄔請他們喝下的符水吧?他不相信!
「小星,你先下去休息吧,朕和襲弟還有事商討。」該來的總是逃不了,展偉只能冷靜面對。
「是。」找出病源固然是好消息,但是對他們兄弟倆來說,或許,找不出來也好呵!
接下來,他們要承受的風波可不只是身體上的痛而已了。
☆ ☆ ☆ ☆ ☆ ☆ ☆ ☆ ☆ ☆ ☆ ☆ ☆ ☆
傍晚的夕陽餘暉穿過窗欞,灑落在太醫館裡,屬於小星的小小房間。
經過好些天的調養,她已大抵康復,如今要忙的,就是找出有關那杯讓展偉、展襲染上毒素的符水究竟有些什麼成分。
她利用閒暇的時間到藏書閣找到一些西疆民族的資料,再從御醫那邊取來好幾大本的醫藥用書,打算好好琢磨一番。
然而,困擾小星的還是她失去的記憶。
她可以做的更好,如果記憶恢復的話,她的能力絕不僅止於此才對。
「小星。」門被人由外推開了。
「展偉?」她瞧見他一臉黯然地走進來。「王爺走了?」
「嗯。」他從背後環住她,雙手交疊在她平坦的小腹前。
「你不開心?」明知道要疏遠他,可是在他這麼脆弱的時候,小星怎麼忍心?
「因為平西王爺和此事有關連?」
她不笨,展偉和展襲反應會這麼大,全都是因為展鄔。
他們會到西疆去,是展鄔的要求;他們會喝下那杯符水,是展鄔的邀請……若說展鄔完全不知情,委實也太牽強了些。
「你說朕該怎麼做?」早在小星翻閱本策以前,展偉就已經略有耳聞展鄔在西疆大肆招兵買馬、勵精圖治,大有直指北國京都而來的架式,因此他才讓古凡霆等人暗中去調查展鄔。
豈知,調查報告還沒出爐,他們便先行得到負面的消息了。
「……」小星深知他極為重視手足之情,展鄔又是他唯一一個同父同母的胞弟,一時之間,她也不敢胡亂提供意見。
自古以來,皇室手足相殘的事件屢見不鮮,可是北國國風儒雅,人人敦親敬長,皇帝的動亂開國至今從未出現。
如果展鄔真的就是對展偉、展襲下毒手的元兇,那他很可能成為北國歷史上第一個謀反的皇室成員。
「唉!不該!」他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不該」,心底似乎已有了初步的計劃。「不說這個了,你怎麼又把自個兒關在房裡,不出去透透氣?」
她的病剛痊癒,小幅度的走動對她大有好處。
「喏。」她指了指滿桌的書籍,說:「想要解毒,就得先瞭解西疆民族的特性,以及他們的醫學、巫術。」
「放下吧!朕暫時不想管這些!」
「展偉……不如你在這裡歇會兒?」他總是意氣風發、笑容滿面,小星未曾見過這麼沮喪的他。
「也好。」他讓小星疊好枕頭,鋪好被褥,就要摟著她一起躺上床鋪——
「我不睏,我只在房裡看書好嗎?」她沒看他,視線落在被褥上繡的一對戲水鴛鴦。
「別走,嗯?」展偉沒有反對,這才鬆開她。
小星替他蓋上毯子,又回到書案前,隔著一小段距離凝視著他。
展偉到底是個有情人,否則他不會為展鄔涉及此事鬱鬱寡歡,他……唉呀……專心看她的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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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展偉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光與暮色交半,房內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小星?」他喚,無人回應。
不知怎地,他竟有些發急了。匆匆套上靴子,他大力拉開房門,想往外頭尋她去——
呼……原來她怕吵醒他,跑到隔壁房間磨藥了。
展偉站在門口默不出聲,靜靜看著她姣好的身影,心裡有股暖流汩汩而流,幾乎要淹沒了他。
「你醒了?餓嗎?該用晚膳了。」她回身,兩條長長的髮辮在空中畫了個美麗的弧形。
「朕還不想吃。」走進這間房,撲鼻而來的淨是濃稠的藥草香,從四周都放著合人身高的高腳櫃來看,此地八成是專供搗藥的吧!
「藥很嗆人,你先出去等會兒。」小星不讓他靠近,一逕地推他出去。
她渾身都沾上綠色的汁液,既髒污又刺鼻,展偉走得太近,高貴的龍袍總會給她弄髒的。
「不礙事,朕想看你。」方便她搗藥的櫃子,高度差不多與她的胸線齊平,可展偉往前一站,櫃子高度霎時矮化到了他的腰際,很明顯比較出他倆身形的懸殊。
哪有人這麼說話來著?他大刺刺的盯著她看,叫她怎麼做事啊?
小星深吸幾口氣,企圖漠視因他存在而帶來的影響,不過她愈是想忽略他,他男性的熱力愈是輕易地干擾到她。
「你去坐那裡!」趕不走他,至少也離得遠些。
展偉哂然一笑,愛極了她微惱微羞的俏顏。
他像根柱子杵著不動,小星叉起腰狠狠的瞪他,覺得這傢伙睡飽了可又有精神找她麻煩了。
「去啊!」
「朕要站在這裡看你,不成嗎?」他一伸手就可以將她抱個滿懷,他當然喜歡這種距離。
「……」小星為之氣結!她有什麼好看的呀?看她還不如到外頭走走,隨便撿個宮女都強過她百倍。
不知不覺,她搗藥搗得愈來愈用力,整個高腳櫃都咚咚咚地跟著她的手勁跳動,她還持續加重力道,好似把藥杵下的草藥當成展偉。
他的嘴角上揚,心情瞬間大好。「小星,藥都快爛了。」
「什麼啦?」她沒好氣的問,連轉頭看他都不願意。
展偉又上前一步,壯碩的軀幹自後頭緊緊貼住她柔軟香馥的女體,稍有挑逗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