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這麼冷,怎沒穿外套?」才站到她面前,雷法斯發現她只穿著白色毛衣。他擰眉,脫下自己身上外套,披到她身上。
「我……」
看著寒冬中似凍紅了的臉龐,雷法斯有些心疼。
「等很久了是不是?看你都凍僵了。」他拾起雙手,捧住她凍紅的臉頰輕輕撫蹭著,想為她添點溫暖。「對不起,下次我會提早出門。」他眼底滿是歉意。
「沒關係。」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眼中水意教她看不清他的臉。
「你怎麼了?」雷法斯感覺她似有些異常。
「沒,只是有點冷,現在好多了。」閉起眼,她輕輕蹭著他的手。
「下次在房裡等就好,不要在這吹風,知不知道?」
「嗯。」她點頭,蹭著他的手。那觸在她冰冷臉頰上的雙手,好溫暖。
「貓女。」她的蹭臉模樣,數雷法斯一笑。
宋衣伶這才發覺自己言行反常。她臉頰紼紅,急低下頭。
「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初見她粉頰羞紅,雷法斯一甩之前陰鬱心情,抬手摟住她的肩一塊走向未熄火的賓士。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
摟上肩的手,似一道堅固防護將她緊鎖在他的世界裡。
「思。」蹭著他胸膛,她唇角淡揚。
沒見到她的笑,雷法斯因再次想起方才發生的事,神情略為凝重。
若不是護士長同他走到側門,發現有人對他不利及時出聲大喊,恐怕他今天就要對她失約了。看著她,他心情有些沉重。
他是幸運躲過剛才那一劫,但他擔心她。幾個禮拜前,數名街頭惡棍圍堵一名夜歸婦女的事,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而現在又有人敢持刀上醫院範圍為非作歹,那放她一人住在外面,而且還是住這種小旅館,他……
「有件事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他的聲音裡少了溫度,卻多了沉重。他拉開車門,讓她坐進。
「什麼事?」她拉過安全帶想繫上,但卻在抬頭看見他的霎時頓而呆住。
「你……你怎麼了?」俊美迷人的右頰上,多了一張近五公分長的膚色貼布。
見她愣住,雷法斯擰眉抬手搗住自己的右頰。
「剛才看你沒反應,我還以為你不在意。」他苦笑著,「真的很難看嗎?」
看他一臉的苦惱樣,不經意的,她輕笑出聲。
「又不是女人,你還怕難看呀?」她糗著他。
「你……」瞧見她揚上唇角的淡笑,雷法斯驚奇地直瞪看著她。
她終於對他笑了。雖然那笑淺淺的、淡淡的,但,她就是對他笑了。
「我怎麼了?」他的反應讓她不自覺地伸手撫上臉。她的臉髒了嗎?
「你笑了。」掩不住心底的歡欣,雷法斯滿心歡喜橫過手為她扣上安全帶。
「我……我又不是木頭人,當然會笑。」紅著臉,她瞅瞪著他。
「但我很少看你這樣對我笑。」他笑凝著她的眼。「你的笑很美。」
「你、你何時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還不快上車!」她羞紅臉頰,急急出手推開他,自行關上車門。
她知道他已經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但她就是不轉頭看他,執意看著窗外的一切。只是,她柔潤紅唇卻一再向上悄揚起美麗弧度。
「真的很難看。」他的聲音有著挫敗感。
呃?現又說她難看了?才轉過頭,宋夾伶就發現他說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側過臉龐,雷法斯盯看著後視鏡裡被傷到的右側臉頰。
雖然傷在臉上有些顯目,但已經及時處理的傷口,只要過一陣子就會痊癒,傷痕也會慢慢淡去。
而且他也該慶幸不是傷到手,否則……他無法想像萬一受傷的是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會。」她看著他。
「真的嗎?你不怕現在跟我出去,大家都會對我們行注目禮?」他看她。
「我們哪次出去,沒讓人當動物看的?」
她早已經習慣外人對她外在的注意,而在認識他之後,多了俊美的他在身邊,更是眾人的注目焦點,對外人的好奇與注視,她已經麻木。
「說得也是。」想了下,他笑點頭。
發動車子,雷法斯將賓士駛上馬路,加入車陣之中。
「怎麼受傷的?傷口深嗎?」隔著貼布,她看不出他傷口的嚴重與否。
「不小心傷到的,沒事。」他眼神一閃,隨口帶過。
「那小心點。」見他眼神閃爍,她輕蹙柳眉。她看得出他沒說實話。
「我知道。」轉過頭,他給她一個安撫笑容,即又看向前方道路。「對了,剛才我要離開醫院時,看到又有人被搶,還受傷進醫院。」
聽到醫院二字,她明顯擰緊雙眉。
「剛才我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現在社會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單獨住外面總是不太好。」
「那你的意思是?」
「我那還有空房間,你就搬來跟我一塊住。」她問,他就答。
「這……」她猶豫。「我可以保護自己。」
「我知道,但我還是會擔心。」沒有初次見面即邀她同住的戲笑態度,他神情顯得相當凝重。
「為什麼你會擔心我?」她好奇。
頓時,車內寂靜無聲。
「因為……」他喉結微動。「下班前有同事說了一些我這陣子的異常情況,還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他突然轉開話題。
她大眼圓睜。
「我告訴她,如果她說的那些狀況就是戀愛徵兆的話,那就是了。」帶著笑意,他簡單轉述護士長提起的狀況。就是因為戀愛了,有感情了,所以他會擔心她。
意外的答案,突然的震驚,教宋衣伶心跳加速,臉頰泛染紅暈,就連她的心也微微泛有甜蜜。只是……她臉色頓然蒼白。
一個紅燈,攔下他們的車。雷法斯轉過身,正視著她。
「我的回答如何?」他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她急轉過頭,避開他的眼。
「我的回答對不對?」他堅持要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她心慌地無處可躲。
「對還是不對?」
「這……」她想點頭、想說對,但,她可以點頭說對嗎?她可以嗎?
萬一他知道了她的過去,那他會怎樣看她?他還能接受這樣的她嗎?
緊咬著唇,宋衣伶的心一再掙扎著。
「衣伶,我說錯話了嗎?」
無法回答他的詢問,宋衣伶緊絞膝上十指。看向窗外路口的交通號志,她的心越來越慌。為什麼綠燈還不亮?
「衣伶?」
每聽他一句詢問,她就更咬緊唇。
「我這是在逼你嗎?」問了多次,雷法斯的心情終究是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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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她的回應,雷法斯知道自己是不該再問了。
「讓你心煩了,是嗎?」
原以為他與她的感情已經有所進展,但是現在她似乎並不認同他的想法。
因為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單方面想法,衣伶並沒有和她一樣的心情。坐正身子,雷法斯見到前方綠燈亮起,即打檔踩下油門。
見他沉默下來,宋衣伶有些煩、有些躁,她希望能有點聲音來引開她對法斯的注意。太過沉寂的車廂,靜得教她的心感覺好亂好亂。
久久之後--
「對不起,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她愣回頭。
「要去哪吃飯?」看著前方道路,他笑著,就像平常一樣。他知道她在看他。
「你……」他是在笑,但宋衣伶注意到他笑得勉強。
剛才他是認真和她說那些話的,她瞭解。她也想給他一個答覆,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過去,她……
她知道自己不想看他失望的容顏,也不想看見他眼底勉強的笑,但她……能嗎?
沒再聽到她接續的話,他轉過頭。
「想吃什麼?中餐?西餐?還是日式?歐式自助?」他又笑著問。
該堅持的時候他會堅持,但他知道剛才那一段話已經給了她無形的壓力。
而他並不想給她壓力,他希望她與他在一起,是愉快而自然的。
對著她,他又笑了。
「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我笑?你不覺得你笑得很勉強嗎?」她不懂。「你為什麼不生氣?你應該生氣的。」
他應該要對她的閃避態度生氣,他應該不能再對著她笑,甚至他還可以找理由趕她下車,取消今天的晚餐之約,但……他沒有。
他依然對著她笑,依然體貼的問她想吃什麼……
面對她的閃避態度,他為什麼不生氣?她不懂,真的不懂。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雷法斯看見前方一個醒目的招牌。「下車。」
轉動方向盤,他將車駛向路邊。
「你!」宋衣伶驚眼望他。
他終究還是對她失去信心?還是決定放棄她了!?宋衣伶無法相信他真的這樣對她,但他沒錯,她沒權利怪他。
抿緊唇,宋衣伶解下安全帶,轉身推開車門。眼眶霎時泛熱,她強睜大眼,不許自己落淚。她不知道自己竟這樣在乎著他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