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沒聽到他的催促聲,雷法厲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沉睡的白鈴藍身上。他伸手覆上她光潔的額頭。知道她燒已退,他安心不少。
「她……她沒事了吧?」看著她蒼白睡顏,雷法厲問得小心翼翼。
他伸出手拉整了她身上的被子。怕吵醒她,他動作十分小心輕柔。
「打了針,吃了藥,應該沒事了。」注意到他小小舉動,雷法斯不動聲色。
「思。」緊抿的唇際,似揚起一絲淡淡笑意。
「你不去應酬了嗎?」法斯問道。
「這……」他在猶豫。
「前些天電話裡,你不是說末先生還一直叮囑你今晚一定要到場嗎?你們交情那麼好,不去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吧?」他提醒道。
「但是她--」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拿出身上手機,他看到來電顯示是林秘書的專線號碼。
「什麼事?」他走到窗邊,聲音也特地放輕。
「……」
見法厲擰眉,視線也一再飄往病床,雷法斯一等他講完手機,即自沙發站起。
「是對方秘書打電話追問林秘書你要不要去?」他猜測。
雷法厲點了頭,走回病床邊,
「那就去吧,這裡交給看護就行了。」法斯來到他身邊。
「可是她……」法厲伸出手觸碰她仍顯蒼白的臉頰。
「她現在睡著,你在這陪她也沒用,不是嗎?」
「陪她?」雷法厲有些驚訝法斯出口的話。
他想在這陪她嗎?他有嗎?他只是不放心她一人在醫院裡,所以才想、才想在這裡陪她……
正視自己因她而擔憂的心情,雷法厲緊擰雙層。
「我想不管她再差、再不好、再惹你生氣,你再怎麼不喜歡她,都相處這麼久了,多少也看到她的優點,那會想在這裡陪她也是很正常的。」
「她哪有什麼優點,她就只有缺點。」雷法厲強言道。
「你看她身子骨這麼瘦弱,臉色這麼蒼白,嫁進我們雷家一直是唯唯諾諾的沒性子,天氣冷也不知道要多加件衣服;現在可好了,不僅感冒,還發高燒!」對她,他有很多的不滿。
「發高燒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懂生病要看醫生?」他怒火上揚。「還有你看看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胃疼,就弄得像什麼大病似的,笨成這樣,你說她哪有什麼優點了?」雷法厲連番數落,也越說越氣,最後他乾脆下了斷語--
「她能長到這大,算她運氣好!」
雷法斯一臉笑意直看著他。兄弟多年,他就從沒見過法厲有這麼關心注意過他們這些兄弟,就連他們唯一的妹妹,也沒這等好命能接受他這麼特別的關愛。
不過現在,他還是得為鈐藍說點話--
「鈐藍會這麼瘦弱,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做丈夫的,沒把人家照顧好。」
「你說什麼!」雷法厲聞言轉頭怒瞪著他。
「而且她會感冒發燒,還是因為你惡整她的後遺症,沒去看醫生,說不定還是被你嚇的;而會對你唯唯諾諾的,不就是不想跟你吵,也希望你別找她麻煩,讓她日子好過一點嗎?哥,你倒說說看,你剛提的那些缺點,是誰硬加到她身上的?」
「我剛有告訴你這麼多嗎?」他狠眼道。早知道剛才他就不該告訴法斯太多的家務事。
「這還要你說嗎?」雷法斯笑看著他。「李管家他們是人好也老實,所以才能讓你瞞了這麼久;但我們可是親兄弟,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雷法厲氣得抬手耙梳過一頭亂髮。因為他無法反駁法斯的話。
「哥,妻子是娶來疼,不是娶來虐待的,你就不要再整她了。再說女人也很好哄的,不是嗎?只要對她好一點,她就會銘記在心,那你又何必要讓自己難過日子,還花腦筋去想要怎麼找她麻煩呢?」雷法斯說著自己的經驗談。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勸說成功,也不知道鈐藍到底能不能真心接受這樣的婚姻,但就他這為人兄弟的,總是希望兩人的感情能平穩點。
「哥,我想不管怎樣,時間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你就不要再整鈐藍了。」伸手搭上他的肩,雷法斯正顏道。
雷法厲擰眉不語,調栘視線俯視床上的她。
其實,他早巳收手了,不是嗎?他早巳不再以整她為樂,他只是任她依平常的過日子,不整她,但也不在乎她。
只是,他真的不在乎她嗎?縈繞心頭的疑問,敦雷法厲感覺十分心煩。
因為若不在乎,那之前他何必管她半夜的咳嗽,又何必每天出門前,就給李管家臉色看,怪他沒叮囑她上醫院看病的事?
「哥,你想想,如果之前你都拒絕老四的提議,不准我們動她絲毫,現在又這樣擔心她;再整她,你不是連自己也一塊整了嗎?多想想你剛才對鈐藍的擔心,還
有心疼吧。」
雷法厲頓悟了。沒錯,就像法斯所說的,整她整成這樣,他非但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甚至還讓自己為她莫名擔憂:既然這樣,他又何必呢?
「哥,我想--」
抬手抹過一臉的複雜情緒,雷法厲搖頭制止法斯再談下去。
「我知道你還想說什麼,但就先這樣了,什麼都不要再說……」看著沉睡中的蒼白睡顏,雷法厲知道現在自己已無多餘心思,再多想其他了。
☆ ☆ ☆ ☆ ☆ ☆ ☆ ☆ ☆ ☆ ☆ ☆ ☆ ☆
一覺醒來,鈴藍感覺精神已好多了。她想回家。
「我想回家。」面對直站在她病床前,面無表情的雷法厲,白鈐藍無措低下頭。她懷疑之前心急送她到醫院的法厲,只是她病痛之時的幻想。
「等林醫師的診斷出來,我們再回去。」不再焦急的他,又是冷顏以對。
「那你……」才開口說了兩個字,白鈴藍即因他瞟過來的冷冷眸光而止住話。
「說,什麼事?」他擺出架子。
「沒,沒什麼事,我只是想,現在已經八點了,你會不會餓?要不要先出去吃個晚餐?」
雷法厲聯想到宋氏週年慶酒會的事。
「你餓了?」他拿出身上手機,「想吃什麼?我找人去幫你買。」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餓。」白鈴藍急搖頭。
雷法厲看了她一眼,即按下一組電話。
鈐藍以為他是要找人買晚餐給她,才急身坐起想出聲阻止,就聽到他喊對方為末先生。抿了唇,她安靜靠回床頭。
她真是痛糊塗了,居然以為他會找人買東西給她吃。白鈴藍對自己苦笑搖頭。
他能親自送她來醫院,就已經很教她意外了,現在她竟然還希望他會……
突然,鈐藍為他與對方的談話內容所吸引--
「嗯,她剛身體很不舒服,所以我就先送她來醫院。」
「……」
「別這麼說,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原本答應你晚上要帶她去參加酒會,但現在卻食言,還希望你以後別拿這事來欺壓我。」雷法厲神情輕鬆笑說著。
「……」
「奸好好,下次我一定安排時間,正式介紹她和你們夫妻倆認識。」
「……」
「會的,我會轉達你的意思,那我今晚就不過去了。」
「……」
「嗯,就這樣了,我們下次見。」一切斷通話,雷法厲就順口說道:「宋先生要我代他向你問好。」
「喔,他是我一個朋友……」才將手機放回口袋,法厲一抬頭,就看見鈴藍一臉的驚訝。他揚眉問道:「怎麼了?」
「你晚上原來有應酬?」他為了她不參加應酬?為了她?
忽然問,白鈐藍覺得自己心口躍動急速。
「嗯,是他公司集團的三十週年慶酒會,本來答應他要帶你去的,不過現在既然你身體不舒服,那就算了。」
「你想帶我去參加酒會?」他的說明,更教鈐藍震愕。他願意讓她踏進他的生活圈?
「有問題嗎?」他冷著聲:「如果你是不願意認識我的朋友,那就算了,下次我可以--」
「不!我願意!」白鈐藍衝口道。只是她發現自己說太快了。「我……我是說只要有需要,我可以參加。」她臉色微泛紅暈。
她的解釋,讓雷法厲臉上有了笑意。
「嗯,但那下次再說了:你在這休息,我出去一下。」
看著他昂挺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外,白鈐藍幾乎要軟下了身子。他的改變,教白鈐藍感覺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她是不是痛過了頭,所以才出現幻象,誤以為法厲突然變好、變溫柔?
望著早已空無人影的門口,過於混亂的思緒,一再進駐她的腦海。
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個夢?而就算不是夢,那他現在的溫柔,會不會也只是他對她的--
惡整!?頓地,她神情空然,臉色慘白。
☆ ☆ ☆ ☆ ☆ ☆ ☆ ☆ ☆ ☆ ☆ ☆ ☆ ☆
當雷法厲再度進到病房,一碗熱騰騰的粥也送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