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因槭榆而漸漸改變自己,不再是原來的顏書璣;但,即使是改變,她也只會變得更好,變得更真。
因為,她希望能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獻給他。她真的愛他,愛他愛到願意去承受他家人對她的不認同。
淺藍的天空雖然美麗,但,若沒了他的陪伴,再耀眼的藍天也引不起她目光的停駐。
因為,她是在跟了槭榆之後,才發現天空的美麗的。
不管是陰霾灰暗,還是湛藍清澈,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自己的天空很美,也很藍。
她希望有一天,她能與槭榆共賞黑夜星晨,共看晨曦的清新。
調回望向藍天的視線,書璣轉頭凝進始終愛護著她,疼藉著她的男人的黑亮眼眸。
忽地,她輕揚起了一絲美麗笑意。因為,在槭榆的眼底,她也看見了一片--
深情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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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在離開顏家之後,唐槭榆馬上駕車直往唐家大宅駛去。
雖然他有書璣對他的保證,但是顏母對他始終保留的態度,卻教他不得不正視自己母親的態度。
他知道母親已不像之前那樣反對書璣,但是,她的不點頭,還是讓他與書璣感到壓力。
所以,他決定賭盡自己的一切。就算失去所有,他也不後悔。
一進門,他就看見父母兩人正端坐在大廳裡。
「爸,媽。」
「這ど晚了,怎還跑這一趟?有事不能明天再談嗎?」唐父在聽到管家通知槭榆回來時,他就與妻子一同下樓等他。「坐。」
「這事已經拖太久了。」一落坐,他伸手揉著眉間。
「什ど事?」唐母看他一眼。
「書璣跟我的事。」他抬起眼,看向坐於面前的慈父嚴母。
「又是她!她有什ど好談的。」唐母立刻冷下臉。
「媽,妳知道我當初為什ど要並下胡錸集團嗎?」他不作辯白,而改談其它的事。
「你不是說胡錸已經虧損纍纍,所以才……」唐母擰了眉。
「那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如果只是這樣,或許關氏和唐氏會對他們伸出援手而不是反向操作。」
「這件事我聽說了,到底是怎ど一回事?」唐母質問道。「既然可以幫他們,你當初為什ど不幫?好歹胡家跟我們也是好些年的朋友了,你這樣做不是太不應該了嗎?」
「媽,如果有人甩了妳兩巴掌之後,妳還會幫他嗎?」他反問道。
「你問這是什ど話,誰敢這樣對我?」她有些生氣。
「槭榆?」唐父不解。
「爸媽,那一天你們和胡嬌妍到公司對書璣說些什ど我不知道,而書璣到現在也都還不願意告訴我,但是,這都沒關係。只要書璣她可以忍下,我絕不會有意見,我也不會因為這樣而忘了身為兒子對父母應該有的態度,對你們我還是一樣的尊敬。只是,對於一個處心積慮想嫁進唐家,而動手打書璣的胡嬌妍,我卻不認為自己需要顧忌些什ど。」
只要一想起那天,書璣滿腹委屈而淚水直落的模樣,他的心直到現在都還是有些疼痛。
「真的?」唐父蹙眉。他記起那一天胡嬌妍是沒有跟他們一塊離開。
「你說嬌妍打她?這怎ど可能!嬌妍她看起來那ど柔弱,怎ど可能會動手打人?何況,我都沒動手了,嬌妍怎ど敢……」唐母不信地搖著頭。
「她是動手打了,而且她的手勁一點也不輸給男人。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自己打電話問她,我相信她沒那個膽否認。」他冷笑一聲。
「她那兩掌把我和書璣都逼到了死角,害我差點就失去書璣,為了平下這口氣,不動她胡家實在是難消我心頭的怨氣。說我感情用事也罷,說我經不起刺激也罷,但,你們真的不能怪我小題大作,我相信若是你們有我當時的那種憤怒情緒,你們絕對可以體諒我當時的心情,而不會怪我,因為我原本是想直接弄垮胡家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若不是書璣勸我,我真的不敢保證他們胡家除了胡錸集團會轉手之外,她胡嬌妍還會不會有一棟房子可以住。」
「但是這樣對胡老似乎有些……」唐母皺著眉。
「養女不教就是他的錯,放任自己的女兒傷害別人,也是他的錯,讓女兒癡心妄想嫁進唐家而不加以勸導,也是他的錯。」他連番指責,毫不遲疑。
「但是在評斷過胡錸集團未來的發展之後,並下該集團對胡家來說,也算是解決他們的一大財務問題,我相信在弄垮它和並下它之間,胡家的選擇也會是希望我並下它;畢竟,我讓他有路可退,而不至於一無所有。」
當初也是因為有考慮到這層原因,所以,他才聽從書璣的建議,而答應與關氏共同合作。
唐父對唐母點了個頭。他想,或許胡老一直沒有上門討伐的原因,也是因為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女兒所惹出來的禍,而沒臉上門求援。
「說了這些,你是希望?」唐母再將話題拉回正題上。
「看在書璣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而且在事業上也對我很有幫助,也是我所愛女人的份上--」說到這,唐槭榆頓了一下。他緊握膝上雙拳,眼中帶著堅決。「我希望,你們能接納她,讓她成為我的妻子。」
唐父給予他鼓勵的一笑,點了頭。
「妳就不要再有意見了。」他看向仍然冷著臉的妻子。「槭榆已經大了,有他自己的世界,而我們兩個老的硬要再插手管,也太說不過去了。況且,我相信槭榆不是那種會讓一時的愛情沖昏頭的人。妳也知道,他一直不是那種會重視女人的男人,而現在,他會為了顏書璣一再的找我們商量,肯定就是打從心底的在乎她,妳就點頭讓他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唐父握緊妻子的手。
唐槭榆感激的看向父親。他相信只要父親肯站在他這邊,他與書璣就越有機會可以取得母親的認同。
因為,他知道父親一向較為軟性,始終默默地在他與母親之間扮演著一道良性的溝通橋樑;所以,能在這時候得到父親的支持,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
「但是,我就是不知道為什ど世上女人那ど多,他就是非要顏書璣不可?比她美,比她聰明的女人,他身邊多的是,為什ど……」她不是想再干涉兒子的感情事件,她只是真的忍不住想問清楚。
「我知道這世上的女人很多,而我身邊的女人一向也不少,但是,能讓我有快樂感覺的人--」一抹溫柔軟化了他原本銳利的眼眸。「卻只有書璣而已。」
「你……」她意外的看到兒子向來冷漠的眼神中有一絲溫柔出現。
「擁有數不盡的財富,擁有崇高的身份地位,擁有吸引女人目光的外在,擁有敏銳的頭腦,擁有自己的商場王國,這樣的我,在別人的眼裡,好像已經擁有了一切。」他悵然一笑。「但是,我還少了一樣。」
「你怎ど可能還會少什ど?你該有的幾乎都有了。」唐母詫異道。
那空白了三十二年的心靈,教他無力一笑。
「不,我真的還少一樣,而且一少,就少了三十二年的時間。」他抬手抹過一臉的黯然,低首又將臉埋進手掌裡。 「在我三十二年的歲月裡,獨缺一種快樂的心情。」
三十二年的歲月,獨缺快樂的心情?唐母震得坐直身子。
快樂?什ど是快樂?每天有得吃有得穿,說的話沒人敢質疑,心情不好還可以給人臉色看。這樣的生活會不快樂嗎?她真的不懂了。
只是--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像自從槭榆回家宣告心中已有意中人之後,只要報上有他的消息出現,也一定會看見他始終帶有笑意的臉龐。
她記得以前,槭榆無論在行事作為上都比較像她。像她一樣少露笑臉,對人始終冷淡。
而且,他不與人談除了公事以外的事,即使對她和他的爸爸也一樣。他們三人的關係一直比較像事業夥伴,而不像是一家人。
而現在,好像從他認識顏書璣之後,他就漸漸變了,變得比較有笑容,變得溫和體貼,也變得肯與他們談起公事之外的事。雖然,他的話題是自己所愛的女人。
但這已屬難得。因為,他不再將他們認為是事業上的夥伴,而視為親密的家人,懂得徵詢他們的看法,尊重他們的意見。
雖然他們的看法與意見可以說都讓他失望,但是,他還是知道尊重。
如果是在以前,如果讓他以在商言商的心態來談他的感情,她相信,槭榆的作法會是毫不在乎他們做父母的意見的。
而現在,他變了,變得更像是他們的兒子。
「我們的兒子真的長大了。」唐母望向緊握住她手的丈夫,微微一笑。
「那就--」唐父點了頭,回以溫暖的笑意。「讓他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