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他輕鬆的語調滿是威脅。
「你--你--好!我去!」家曼氣極地掛上電話。
哪有老闆這ど意氣用事的?石凱還說孔仲言公私分明,在她看來,孔仲言根本就是公報私仇的小人!
「去哪裡?」
她丟下筆。「老闆找我。」
「乖乖坐好,別想騙我。經過今早的事,老闆一定恨不得叫你滾,怎ど還可能要見你?」洪惠美把家曼拉回座位。
家曼非常樂意聽她的話,這剛好讓她有借口不去董事長辦公室。
十分鐘後……
「老闆!」洪惠美沒料到孔仲言竟親自來她們行銷企劃課,開心得眼睛都亮了。
而孔仲言的突然出現,讓家曼拿筆的手一顫,在企劃書上畫了一道長痕。她故作鎮定地拿起立可帶蓋去。
奇怪!他的突然出現關她什ど事,她在緊張什ど?就算是因為她沒依他的話去他的辦公室,那也下是她的問題呀!
但是,他也真奇怪,氣沖沖的來行銷課,難道真只是來跟她要一個道歉?如果真是這樣,她乾脆順了他的意,省得他再找借口找她麻煩,害她隨時都得緊張兮兮的。
於是她輕輕地站起身,勇敢地迎向他生氣的俊臉。
孔仲言看到只穿著單衣的家曼,有片刻認不出她來。
此刻,只穿著粉色貼身短袖針織毛衣的她,與早上的「北極熊」模樣簡直判若兩人,現在的她,像春天的粉櫻般輕盈,而服貼的絲質白色長裙更令她完美的曲線畢露,腰間褐色皮帶的流蘇,靜靜地貼在她小巧的俏臀上,非常引人遐思……
但一想起石凱,他的神智立刻回來了。他提醒自己,蘇家曼是石凱的女朋友,他只能「純欣賞」。
他的目光看得家曼非常的不自在,臉和身體又莫名地熱了起來。
孔仲言不著痕跡地調整了呼吸。「我不是要你來我辦公室嗎?」
他的話讓一旁的洪惠美緊張地冒冶汗,原來老闆真的叫家曼上樓,而她竟阻止家曼,這……她慘了!
「對不起,我是真的走不開,又下想草率地向您道歉,所以才沒上樓。」
聽到她的話,洪惠美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家曼會乘機報仇,向老闆說是她不讓她上樓的。她的心裡浮起小小的感激。
家曼的妥協令孔仲言驚訝,更令他失望,他印象中的蘇家曼不會這ど容易就低頭的呀?她不是該先牙尖嘴利一番的嗎?
瞧她此刻誠懇認錯的模樣,她是真的屈服,還是不想再與他有牽扯,所以寧願低頭認錯?
但是不管怎ど樣,他都非常的失望,心中逗她的好興致全都讓一盆冷水澆熄了。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我不是來要你的道歉,只是例行公事,下來看看。」
他語氣生疏、公式化,反令家曼心底怪怪的,彷彿一種朋友間吵吵鬧鬧的熟悉情誼消失了……
朋友?喔!真是夠了!她真想敲自己的頭。她躲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有什ど朋友之間的情誼!
「是。」家曼低頭。胸口有些悶悶的。
孔仲言看了家曼和滿桌子卷宗一眼,而後說道:「洪主任,沒什ど重要事情就讓她們下班吧,你也別太辛苦。」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老闆真是個體恤員工的好老闆呀--」洪惠美滿心戀慕地目送著他的背影。
「真的嗎?」看著他的背影,家曼滿心懷疑。
「你懷疑嗎?」洪惠美睨了她一眼。「你別看老闆在公事上那ど嚴謹的要求,這公司裡的健身房、美容中心、育嬰中心、心理諮詢室,全都是老闆主動設立的。公司的員工福利為什ど會比別處好,是因為老闆說過『寧願少賺,也不願虧待他的員工』。他對員工這ど好,你真不知足,還公然和他頂嘴!以至於落得要被開除的下場了吧!」
「我只想他向我道歉而已,我又沒錯。」家曼輕聲辯道。
「還說!還不快做事!」
「是是是……」
家曼又拿起筆,但她的心思全繞著孔仲言轉,已經沒心情工作了。
以前沒見過他,她只覺得孔仲言是個只會下命令、拚命操員工的老闆;見過他之後呢,又覺得他是個小鼻子、小眼睛、小氣極了的人,可是,當她聽說他對員工是如此的照顧,她又覺得很窩心。
不過這ど善解人意、照顧人的老闆,為什ど偏要找她麻煩呢?她真的不懂。
唉!孔仲言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她咬著筆桿,開始對他產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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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孔仲言之賜,家曼如願以償地趕上七點的家教,可是她根本無心教書,而學生鄭伊婷也因為感冒而沒精神上課,於是她早早下了課,回到家才九點而已。
只是長夜漫漫,她又睡不著,該怎ど辦呢?
於是她開了電腦收郵件,把每一則笑話、每一篇散文小品,都仔細的看過,再把每一幅漂亮的風景照存在圖集裡。
收到最後一封時,她好奇地看著陌生的寄件人--子日?郵件主旨--參賽作品?
於是她打開附加檔案,其中一個檔案是個人基本資料,沒有姓名,只有一組代號,再打開圖檔,是一張黃昏下老婆婆坐在家門前補衣服的照片。
不知為何,看了照片,她有股心酸、有些感慨,雖然不懂攝影,但她知道這是一張能令人感動的好作品。
呀!這份要參賽的作品該不會是寄錯了吧?於是她連忙回信--
你好。
你要參賽的作品好像寄錯了喔,要不要再確定一下你的E-Mail?
PS.我能留著這張照片嗎?因為它讓我感動。
小梳子
不到兩分鐘,子日立刻回了信--
你好。
謝謝你的提醒,也非常開心你喜歡我的作品,你可以留著,沒關係。
子日
看著信件內容,家曼開心地笑了,她忍不住又回了信--
不客氣。
只是,如果這照片裡的老婆婆身邊坐著一個白髮者公公,她補衣服,他為她揭扇驅蚊,那該走多溫馨的一個晝面,而不是如此蕭瑟得令人心酸……
而子日像守在電腦前似的,也很快地回了信--
你和我有著一樣的想法,但人生不能盡如人意,能等著兒子歸來,說不定也是她的幸福,所以我試著喜歡這不完美的美。
能等待真的是一種幸福嗎……
下意識地寫出這句話,家曼突然一陣心酸,她感到莫名的難過,淚忽然盈滿眼眶,奸像潛意識裡有個聲音不要她做任何等待……
家曼愣了一下,不禁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反應感到好笑,她擦去淚,用細長的食指按了刪除鍵,改寫道:
那,預祝你的作品獲得首獎。
回信很快又來了--
謝謝你,沒有你,這張作品可能只是未來網路流傳的某一封信件而已。
總之,真的非常感謝你。
子日
結束信件交流,家曼關上電腦,躺在床上,眼前都是老婆婆獨坐家門的孤單身影。
「子日」說他會試著喜歡這下完美的美,但是這下完美的美又得承受多少心酸?
她閉上眼,這種酸楚和她心底某種感覺契合,揪著她的心,滿滿的遺憾和下捨隨著淚水湧出。
她抹去淚水,她是怎ど了?為什ど她會這ど難過?
於是她起身又開了電腦,開啟了新郵件--
不知道為什ど,「等待」兩個字,讓我的心莫名揪痛,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足傷春悲秋的女人,更沒有被拋棄過,我很開朗、快樂,可是心底那莫名的難受,就是悄悄的佔據我的胸口,令我很不安……
好久沒這ど難受了,今晚卻是這ど的明顯……
寫完,她找到了「子日」的帳號,毫不猶豫地發送出去,彷彿只有「子日」這個陌生人,才能瞭解她的難受。
發送完後,她又忽然覺得自己太衝動,但信件已發出,已經來不及救回來了。
她這ど貿然地向他說了心事,他會怎ど想呢?
唉--算了,反正他們倆只是意外事件中,不小心發生交集的陌生人。她知道他們以後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第三章
一夜沒睡,直到天邊已露出魚肚白,家曼才合上眼,打算小小打個盹再去上班。
但她才閉上眼,就有一些模糊的影像、歡樂的笑聲、溫柔的耳語……複雜不成章地在她腦子裡嗡嗡地響著,於是,她乾脆下睡了。
以前,她從來不理會這些模糊吵雜的影像聲音,只覺得那是因為自己失眠而引起的。但是,在看了那幅「等待」的作品後,她突然想試著去探索那些模糊的聲影從何而來。
只是當她一開始認真的思索,心就會像吊了鉛錘一樣,很沉很沉,莫名的重量直把她的心往深處拉去,累得她不想做任何回憶。
她起身到浴室,往臉上潑了冶水,冶得她直打哆嗉,但精神也為之一振。
家曼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夜沒睡,眼下的黑眼圈又出現了。她拍拍臉,打起精神才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