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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袁圓

  黎琪是"七聖"中"玉衡"拓跋剛的新婚妻子,也是他們的弟妹,本職是專門偷拍他人隱私照片的"狗仔隊",拓跋剛怕她闖禍鬧事,故出資幫她開了家"黎清雜誌社",不過她辦的仍是"那種勾當"的雜誌。

  "什麼?"可憐他一下好了,時焱施捨地問。

  "還問我什麼?徘聞呀!就是這張照片上面所顯示的東西嘛。"王佑鑫舉著照片捶胸捶肺,儼若包青天堂下喊冤的受虐婦。"我剛剛拿給你看了那麼久,又說了這麼久,你全當我是放屁?"

  "對。"時焱老實地點頭。而且是超級連環屁,何況他只聽過瘧蚊和三斑家蚊,又沒聽過"匪蚊",再說他對自然科學也沒研究,問他這玩意兒有啥用?

  "哇——"王佑鑫仰天長嘯。喔,他得再忍耐,誰叫他運氣不好抽到鬼簽,所以被眾人授權為代表來求證事實。"沒關係,我這人的優點就是有耐心,我再重說一遍好了。"

  不會吧,他聽得耳朵都已生繭了,王先生還有力氣再重說一遍?時焱長吁。順從一下嘍,或許能因此獲得安息。"好啦!哪張?"

  "哪張?哪張?"王佑鑫不覺又提高音量,跟時焱說話必要有過人的耐力,不然真會被這顆臭石頭的漫不經心氣斃。

  罷了、罷了,石興搬到北京還是石頭。他歎口氣,把一直執在手中的照片放在時焱的眼前。"就是這張,黎琪的手下偷拍到這張照片,他還繪聲繪影地寫了一大篇情色專欄,黎琪看完之後覺得不可思議,也不敢相信,但有照片為憑,於是就立刻拿給我們看……"

  "我們?"時焱懶懶的用鼻音插話。慘了,這下那個"我們"——也就是"七聖"裡面所有的人,鐵定都曉得這樁他從頭至尾都沒聽,卻似乎是轟動武林的大事。真搞不懂,就是一隻蚊子嘛,他們為何這麼大驚小怪?

  八成是那個愛摘八卦的黎八婆……看來他最近是不能回總部,否則每個人都來"關心"一下,那他的生活還有寧靜可言嗎?

  "唉!"起頭錯,步步錯。從他不小心誤會聞曉虹要自殺而出手起,日子似乎就開始很難過。

  "你先別唉,也先別管他們啦!你只要告訴我,這照片中和你抱在一起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是我最崇拜的那位氣質好、面貌佳、談吐優、外形艷麗、身材火辣、有波又有霸的聞曉虹?"王佑鑫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問。

  "和我?"拜託,哪來那麼多形容詞,真受不了他。時焱迫於無奈睜開一眼瞄了一下。

  照片裡是個披頭散髮、戴墨鏡的男人坐在導演椅中,一女子僕在男人的胸前,女人的臉則被一頭波浪長髮遮住,但自哪個角度,仍看得出兩人好似要接吻。

  「是不是?是不是?你非說清楚不可,要不我會三天睡不著覺。"王佑鑫急巴巴地挨過來。這"明查暗訪"的任務若是沒達成,回去罵定被他們損上三天。

  "嗯。"三天睡不著算什麼?他在趕稿時有過一星期沒睡的紀錄咧,再者照片拍得那麼差,一望便知是用長鏡頭偷攝的,他眼力哪有這麼好?

  "嗯什麼?別賣關子了。"王佑鑫追問。

  "眼熟。"時焱用有點煩的懶音回應。彷彿即將關閉所有的電源。

  "這麼說你真的親到聞曉虹嘍?她的技巧怎樣?感覺如何?你是不是渾身顫動、飄飄欲仙?"因為他睡覺從不穿上衣,王佑鑫只得扼腕地揪住他的肩膀。"媽的,你這悶石頭為何這麼狗屎運,我真希望照片上的男人是我。"

  "他。"跟聞曉虹有什麼千系?拍掉王佑鑫的手,時焱搖搖頭,指著照片中的男人。

  "廢話!"王佑鑫撫住心臟。和時焱處久了,他早已練就由精簡的單字去抓其話意。"那人你當然眼熟,'他'就是你!"

  "哦?"時焱這會兒終於睜開雙眼仔細瞧照片,再捎回去。"喔!"

  難怪。不過怨不得他嘛,他又不是他們,成日自戀地猛照鏡子,哪曉得自己乍看起來是那模樣?嗯,不能再懶了,頭髮真要找一天請"天璣"水柔幫他剪。

  "噯,算了,你不像我天生英俊滿灑、鳳流惆儻,天天被女人追著跑,我就把她讓給你好了。"王佑鑫安慰地拍拍時焱。

  其實時焱是他們"七聖"中長得最俊美的。他俊得叫女人瘋狂,美得叫男人嫉妒,但也冷得叫人不敢褻瀆。"臭石頭"就是兄弟們幫他取的綽號,因為他和石頭一樣,又硬又冰,即便是酷老大"天樞"邵伊恩做人都比他有彈性。

  "你不要傷心,沒有女人愛你不打緊,我依舊會疼你如昔。"王佑鑫驀地抱住他。

  "神經!"肉麻當有趣。他大腳一伸,又把王佑鑫踢到地毯上去。

  "臭石頭。"王佑鑫索性癱在原地,表情相當認真。"你是不是真喜歡她?"

  時焱倏地抽走王佑鑫手中的照片,然後循著一個方向撕成兩半。他受夠了,這人在他耳邊念了一堆,如今又冒出這麼秀逗的話,當他時間多嗎?

  "喂,你幹麼?"王佑鑫想挽救,但手腳還是慢了一步。

  "送你。"他將撕下來的部分丟給王佑鑫,接著翻過身,擺出"你再說什麼,老子我也不會理"的睡姿。

  王佑鑫撿起那一半,上面是聞曉虹的背影。

  時焱把她從照片上撕給他了。

  時焱蹺著二郎腿,躺在綠油油的草坪上,恣情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只有微風吹過和樹蔭輕搖的聲音,以及…

  "喂!人家不是跟你說要六點來,你怎麼九點才到?"聞曉虹責怪。那天生低到些微沙啞,卻出奇地充滿磁性的嗓音,為大自然的詩情畫意帶來了"生氣"。

  噯!時焱暗歎。現實便是如此,太稱心時總是會遭天嫉。

  "你說話呀!"聞曉虹艷光四射的妍容讓太陽失了顏色。"你遲到不僅沒有悔意,結果進屋晃了一圈,也沒來向我報告一聲,人又翹班幾小時不見蹤影,沒想到你是躲在這兒偷懶。"

  要不是阿妹告訴她,她現在可能還在房裡生悶氣呢。"別以為我傍晚才有通告,你早上就可摸魚。"

  "啊——"他的哈欠聲點燃她另一波怒火。

  其實他消失的那幾小時是在她家中到處看看,一方面是檢查,一方面是熟稔細部環境,畢竟拿人錢財嘛,多少要盡點義務嘍,順便還可從她的品位去評鑒,她夠不夠格讓他執筆。

  "我是你的僱主耶!你看到我應該要立刻站起來,而不是癱在那兒不動。"她輕輕甩著亮麗的秀髮,萬種的風情隨著髮香傳出,標緻的五官艷中帶嗔。

  "嗯。"時焱銜著青草,不避諱地盯著她。

  也難怪她敢如此自謝,嬌嗲的女人他是看多啦,但似她這般渾然天成,不會令人感到做作反胃的,她倒是第一位;只可惜美中不足,她被人寵壞了。

  "你連著幾天都是遲到又早退,打電話去你公司也找不到人,人家我當初請的是二十四小時的保安人員耶。"她抬頭挺胸,大方地接受他的審視。

  "好。"時焱腰一挺,整個人便彈跳地站起來。

  "好……什麼?"聞曉虹納悶。他的隨和,不一定代表好事,這是她和他相處幾次得來的認知。她曉得他不是那種滿嘴忠孝仁義的偽善者,會盡力對她曲意逢迎,討她的歡心,只是倘若他的孤傲不要那麼嚴重,他會是個一百分的美男子。

  不亦是這份不愛搭理人的冷僻氣質,讓他更具神秘的殺傷力。任何女人看到他都會忘記矜持,忍不住倒追他吧?

  "換人。"時焱說著便往他的車子走去。他對她的容忍已經超乎他的想像,此非他期望發生的,再這麼下去,他擔心他會……啊!擔心?怎麼可能……他在想什麼?他在怕什麼?他又期望會發生什麼?

  "換人?等一下,換什麼人?"想了想,她驚呼。"莫非你是要叫別人來替代你的保鏢工作?"

  他沒有否認,僅是冷眼睨她。他居然在逃避呀……若是讓王佑鑫他們知道了,大概又要再從椅上摔下來一次吧!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她急促地拉住他,換人跟裝警報器有何差別,這個笨男人,她努力對他放了那麼多電,他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

  冷石頭,呆、蠢、拙!

  呃?她那句話怎會讓他覺得有點飄飄然?天哪,他今天到底怎麼啦?竟會對她有著驛動的心情……這是不應該的啊!他得保持原來的淡漠心腸。

  "嗟!"時焱甩開她拉著不放的手。女人就是這麼麻煩,一下要、一下又不要,上帝給她們腦子時難不成是在睡覺?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歡陌生人來保護我,熟人陪我我才有安全感。"剛剛的話似乎有點曖昧,她畫蛇添足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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