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下班。」其實他是想等藍玉緹回來,向她說一聲再走,一整天沒看見她的人,他還真是想她。
「你身為會計師,又不用打卡,為什麼要等下班?」
「我……」
「走啦。」范蓮撒嬌地拉著他。
才要出去,藍玉緹就剛好走進來,任立璿立刻把范蓮的手拿下來,他不希望她誤會。
「藍組長!」
藍玉緹沒想到自己會看見任立璿和一個女人挽得如此親密,因此忽然竄出的醋意讓她來不及掩飾。
精明的范蓮將藍玉緹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神霎時充滿敵意,但表情卻是十分的客氣。「立璿,你不替我們介紹一下。」
「藍組長,這位是總公司的范蓮小姐。」
「原來是范小姐,久仰,我是藍玉緹。」藍玉緹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語氣簡直苦澀得可以。
因為范蓮不但是董事長的女兒,而且還美麗聰明又能幹,她怎麼能和范蓮相比呢?相信任立璿再怎麼笨,也不會捨范蓮而看上不起眼的她。
看來全是她誤會了,其實任立璿對她根本沒有半點意思,而她還像個白癡似的,一整天都在矛盾兩難中取捨著,結果到頭來,全是她自作多情!
真可惡!為什麼男人的一個曖昧不明的舉動,往往會讓女人受傷呢?
「藍小姐你真不簡單,我雖然人在總公司,但是早就聽聞你極強的工作能力了。對了,你今年的會計師特考準備得如何了?如果有不懂的可以盡量問我。」原來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就是連續槓龜三年的藍玉緹呀,范蓮當下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樣。
藍玉緹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挖苦。
「不用了,我今年一定會考上的。」
「藍小姐,如果你今年考上,我一定會讓我父親把你調到高雄分公司,據我所知,你老家好像在高雄,是不是?」她絕不允許任何貌美的女人待在任立璿身邊,她一定要把藍玉緹調得遠遠的。
任立璿不解地看著范蓮,怎麼她對藍玉緹這麼瞭解?
「范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暫時還沒有回高雄的打算。」
「這樣呀,那我也不勉強你。」現在范蓮打算將藍玉緹調到外島的分公司,如果藍玉緹不去,就逼她自動請辭。
兩個女人之間表面上客客氣氣,暗地裡卻暗潮洶湧。
「藍組長,我有些事情得先和范小姐離開,如果有事找我,就打我手機。」
快滾吧!想蹺班去約會就明說,不用找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明明就很想罵人,但藍玉緹仍逼自己順從地點點頭。
任立璿察覺到藍玉緹的不開心了,他想問,但范蓮又急著要走,因此,他只好明天來再問了。
藍玉緹看著任立璿真的和范蓮雙雙地走出去,心裡簡直是酸醋直冒。
這個可惡的男人,可惡!可惡!可惡!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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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立璿放下手上的報表,皺著眉頭看著藍玉緹。
自從那天他和范蓮提早下班之後,藍玉緹就對他愛理不理的,就算工作上遇到爭論的地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地堅持己見,完全由他去,連他自作主張地將她手上的工作分攤出去,她也沒有抗議。
「你不舒服嗎?」
藍玉緹淡淡地瞥他一眼,不太想搭理他。
這幾天他的眼神、他的言語還是曖昧不明的,幸好她已經為自己打了超強劑量的預防針,只要他的目光閃著溫柔、或是做了教人感動的事,她就逼自己視而不見,但視而不見反而痛苦,因為整天面對著他,卻又要忽略他的一舉一動,真的很難。
「是不是感冒了?」
藍玉緹還是沒理他,打算讓他一個人唱雙簧。
「小緹……」任立璿親暱地喚著她,希望得到她的注意力。
「這裡是公司,請叫我藍組長。」藍玉緹義正詞嚴地糾正他。
老實說,任立璿溫柔低沉的嗓音叫起她的名字特別好聽,要是幾天前,她肯定感動得眼眶發紅,可是自從設下心防後,她硬逼著自己學會右耳進左耳出,可雖是如此,他的叫喚還是令她的心收縮了一下。
「小緹,你能不能——」任立璿再也受不了她的冷淡了。
「小緹呀,公司沒什麼事吧?」璩惠文突然出現,打斷他們的談話。
「你終於知道要回來了呀?!」藍玉緹沒好氣地抱怨著。要不是璩惠文不見人影這麼多天,她也不用天天獨自面對任立璿。
「別這樣嘛,我也是粉忙地∼∼」璩惠文習慣性地拍拍藍玉緹的頭。
整天就只知道忙著約會!藍玉緹在心裡咕噥著。
「咦?任立璿你終於來了呀!」璩惠文看到任立璿,立刻熟稔地和他握手。她以前還在總公司上班時,曾經和他一起合作過案子。
任立璿點點頭,笑容有些牽強。這全都是因為藍玉緹不理他,害他沒了心情。
「你來了就好,以後我就不用兼顧小緹這組的帳務了,等小緹一考上會計師,你就不用這麼累,我還有事,先走了,拜!」說完她又一陣風似地離開,真是標準的急驚風,藍玉緹想叫住她都來不及。
頓時,辦公室又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任立璿想再問方纔的問題。
「小緹……」
藍玉緹不耐煩地再次強調:「都說了別——」
「剛剛璩小姐也是這麼叫你的。」任立璿打斷她的話。
「我和她是從國中到現在的死黨,而你我認識不到一個月,這是有差別的。」
「你又把我列為『半生不熟』的人了。」他失望得心有些發疼。這些日子的努力,她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
「小緹,為什麼這幾天你都不太理我?」他看著她,然後大膽地假設道:「是因為范蓮嗎?」
「關她什麼事!」藍玉緹反射性地反駁道。
瞧藍玉緹這麼直接的反應,肯定是對他有所誤會,難怪這幾天她都不理他。
他的心頓時又喜又憂,喜的是,她會為了他吃醋,憂的是,他真怕她一輩子都不理他。
「我和范蓮只是同事而已。」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不必告訴我。」雖然終於得到任立璿的解釋了,但她仍告訴自己,這只是男人一貫的借口。
「小緹……」任立璿無奈地喚著她,真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
「你不是要回總公司嗎?還不快去。」藍玉緹避開他受傷的眼神。
任立璿還想再解釋,但看著藍玉緹避開的雙眼,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尤其像藍玉緹這麼自我保護的女人,更不可能輕易相信他,所以他只好繼續以行動證明,他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明白他的心意的。
「算了,我不想再解釋了,對你如何,相信你以後會明白的。」
明白個大頭鬼啦!你不說,我怎麼明白?藍玉緹瞪著他,在心裡氣嚷著。
他放棄解釋令她感到難過,其實只要他再多解釋一點來安她的心,她就相信了嘛,為什麼他就不多說一些話來哄她呢?
「對了,晚一點會有人送魚來,能不能請你幫我等?」
「好,反正我今天要加班。」她沒好氣地答道。
「謝謝你,我走了,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如果加班太晚就打電話給我,別自己一個人回家。」任立璿叮嚀完了,還不捨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看著他落寞蹣跚的背影,反倒令藍玉緹認為是自己對不起他的,內心忽然感到一股歉意。
她心情沉悶地坐回辦公桌前,努力地將心思拉到密密麻麻的數字世界中,直到煩人的數字成功地佔據了她所有思緒,任立璿的身影才悄悄地退藏到心的最深處。
大約七點多,有人送來了一、二十條的小鰻魚,她看了那些全擠在角落的鰻魚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報表上,直到將報表上有問題的帳全都抓出來後,才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她起身想為自己倒一杯茶,卻被滿地又溜又竄的鰻魚,嚇得失聲尖叫。
「啊——」
她嚇得頭皮發麻、臉色發白,倏地,如靈猴般地跳上桌子,然後想也不想地連忙撥電話找人求救。
「任立璿,救命呀!」
「怎麼了?你在哪裡?」電話那頭的任立璿頓時被她嚇出一身冷汗。
「辦……辦公室……快來啦!」藍玉緹對著話筒又哭又叫的。
「你別怕,我馬上趕回去。」
半個小時後,任立璿趕回公司,只見藍玉緹一臉淚水,站在桌上一動也不敢動,而地上全是滑溜的小鰻魚。
「任立璿……救我……」見到救星,藍玉緹害怕的淚水又滾了下來。
「別怕,有我。」他拿起掃把和畚箕,將一條條滑溜的鰻魚掃起來,放進水族箱裡。
「鰻魚怎麼會跑出來?」
「不知道,我轉過頭去,就看見它們全在地上了。」藍玉緹仍止不住害怕地微微發抖著。
任立璿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送魚來的人把水加得太滿,而鰻魚有洞就鑽的習性,讓它們一下子全從餵飼料的洞口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