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聽到這裡,再見她不時去摸的大肚子,接待人員和附近看熱鬧的人也猜出了大概。只是,這麼醜的醜八怪……諸葛靖當初是摸黑找的嗎?
「同樣都是女人……」莊曉筱同舟共濟地拉著她們的手,哽咽著問:「請你們告訴我,我們母子倆以後要怎麼辦呀?」
「這個……」接待人員面面相觀,各人心事不同,可每個人一幻想到能擁有總裁諸葛先生的孩子,臉龐皆不禁泛紅。
那不就是她們想盡辦法擠進「羅曼蒂克」的目的嗎?還不是期盼有朝一日能被總裁看上,而一舉飛上天空做鳳凰。
「我不要活了啊……」眼見警衛已聞風奔來,莊曉筱知道戲差不多該收場了,又趴回櫃檯聲嘶力竭地亂拍。
「小姐……你不能……」接待人員忙從遐思醒來。
「小姐,請你安靜地離開。」警衛們此刻已團團將她圍住。
外環好奇的人潮越來越多,幾個嗅覺靈敏的記者甚至混在其中「卡喳卡喳」地猛按相機快門。
「諸、葛、靖!」盡量照,照多一點,嘿嘿!莊曉筱仰頸對著挑高的天花板叫魂似地喧嚷。「你這沒良心的負心漢!你下來呀……下來……」
辦公大樓的門面最重要,警衛哪可能任她繼續破壞公司的形象?他們再度發言警告,並開始縮小圈子,準備把她趕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諸葛靖沉穩自若地兩手插著褲袋,單是一句話,就輕輕鬆鬆控制住整個現場。
「喝!」他……他……他不是……出國了嗎?!莊曉筱宛然老鼠遇上貓,立即畏首畏尾地想乘亂逃逸。
「等一等。」諸葛靖氣定神閒地輕喚,卻隱含著令人不敢不從的嚴厲。
莊曉筱只不過是駭然愣了愣,就馬上被警衛架住。
「放開我!」她掙扎胡踢,最後得勞動四個大男人才把她制伏。
這聲音不就是……清俊的軒眉幾不可辨地挑了挑,諸葛靖心裡已然有了底。
他微笑環視圍觀的人群,看似和藹的雙眸竟毫無笑意,讓人甫接觸到就不由自主打著寒顫,所以當他一圈巡邏完,大伙早就做鳥獸散。
他滿意地勾起嘴角命令。「帶走!」
「放手……救命呀……殺人啦……」驚神泣鬼的呼嘯在遼闊的大廳裡迴盪,直至電梯門關住了莊曉筱的一切希望。
真虧她想得到啊!
展翰翔努力憋著笑,但一瞄到莊曉筱的狼狽模樣!便又立即功虧一簣,緊接著他就遭到四道戾光賜死。
「嗯?!」諸葛靖和莊曉筱大概第一次這麼有默契。
「對不起,對不起!」展翰翔舉手投降。「我走。」
但忖及適才的全武行場面,他又不安心放長官一個人留在辦公室,畢竟人家聘用他的工作中,可不包括收屍、和打電話到美國向伯父伯母報死訊呀。
「你確定要我……」又是兩道冷光,展翰翔識趣地摸摸鼻子。「我馬上消失。」
諸葛靖待他走後,才幸災樂禍地笑著。「想不到我臨時決定晚兩天出國,居然能目睹到那麼精彩的戲。」打開酒櫃,他問:「渴了吧?你想繼續冷靜,還是想喝些什麼?」
「我想喝你的血!」莊曉筱殺氣騰騰,悶悶不樂地抱著雙臂。
經過十分鐘前的頑抗,她喉嚨啞了,假髮歪了,眼鏡掉了,暫充大肚子的枕頭也跑到旁邊去了,足下的鞋子有一隻更是不曉得飛到哪兒了。
「是嗎?」諸葛靖不以為忤。
他替自己斟了一杯伏特加以示慶祝,又幫她倒了一杯水,然後閒閒涼涼地坐進她的對面。
「你玉體微恙還大老遠地跑來娛樂我,真是辛苦啦!」明知她夠嘔了,他仍不忘多捅她兩刀。
「哪裡。」莊曉筱說得齜牙咧嘴。
「我剛剛好像是這麼聽說的——」諸葛靖啜了一口伏特加,饒富興味地瞅著她變形的肚子。「你……懷了我的孩子?」
不曉得為什麼,他並不排斥讓它真的變大起來的這個念頭。
「你聽錯了吧。」莊曉筱遷怒地把假髮扯掉!它箍得她頭又癢又痛,反正把戲已被拆穿,她再裝下去也沒必要。「哦?要不要我重播監控錄影帶,好喚起你的記憶呢?!」用指尖撫著杯口邊緣畫圈圈,諸葛靖壞壞地笑著。
「你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偷雞不著蝕把米,莊曉筱被逮得好不甘心啊!
諸葛靖誠實地搖搖頭。「原先我接獲樓下通報該事,本想置之不理。」
豈料打開監視器一看,便察覺公司的基層人員對突發狀況的應變能力委實有待加強,然而真正吸引他出面解決的,卻是他孩子的「媽」。
他一沒見過她;二沒碰過她;三是就算碰了她,他也絕不會留下任何種;四是他有絕對的自信,不會讓女人鬧到公司來,不過,也沒人有這個膽,所以他非常非常地好奇。
「但是為人父親者,總能和妻兒連心嘛。」諸葛靖朝她擠眉弄眼。
「你去死啦!」莊曉筱抽出綁在肚子上的枕頭砸過去。
「哎呀,小心哪——」諸葛靖嘻皮笑臉,接個正著,他抱嬰兒般地抱著枕頭挖苦著。「這可是我未來的繼承人啊!」「要殺要剮,隨便你!」虎落平陽,莊曉筱氣得險些腦溢血,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仇家在她傷口上撒鹽。
「我是文明人,那般殘暴的事我可做不來唷。」諸葛靖撣著手指。「這樣吧,瞧你為我徹底犧牲色相,又花了不少功夫……」
他慢慢抬眸盯著她。「只要你道歉認輸,我就當作啥事也沒發生過。」
「你做夢!」要她道歉認輸,簡直比殺她剮她更殘暴。
哼!與其任此敗筆和恥辱一輩子跟著,她不如現在咬舌自盡算了;可在咬舌之前,總得讓它再多做一些運動。「你真的很奇怪,我跟你又不熟,你幹麼老是尋我穢氣?」
「我說莊小姐啊,這回是誰尋誰的穢氣來著呀?難不成是我『做夢』時托夢給你的嗎?」諸葛靖蹺起二郎腿,沒事還得意地抖兩下。
「呃那……那是我在幫你耶。」洶洶氣勢刷地被削減了一半,莊曉筱唯唯諾諾了半晌,接著又恢復了強詞奪理。「你想想,像你這種愛走夜路的人,早晚有一天會遇到鬼,但是經過我此番的訓練,你下次就曉得該怎麼應付啦。」
「如此說來,剛剛在大廳裡之事,莫非是全屬誤會嘍?」再度領教她的前倨後恭,諸葛靖差點笑場。
「你果然英明。」莊曉筱一副好兄弟似地豎出大拇指,然後拉拉不合身的大肚裝,起身告辭。「既然誤會都解釋清楚,這兒想必也沒我的事啦,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
由於她站得太急,導致心臟來不及將血液送至腦部,故而話聲未休,她遽覺兩腿發軟,面前跟著便是一暗——
地震!
莊曉筱猛地睜開眼,卻驚見自己讓諸葛靖打橫抱著,她駭恐萬狀,連忙蹬著腳掙扎。「放……放我下來!」
「別動,你剛剛昏倒了。」諸葛靖把她安置在沙發上。「你躺一會兒,我打個電話叫醫生。」
「不用啦,我歇歇就沒事的。」原來是誤會他了,莊曉筱拉住他。「我暈多久了?」
「不到一分鐘。」諸葛靖心疼地觸了觸她冰冷蒼白的小臉,好在他及時接住她。「你常這樣嗎?」聽說女人都比較容易貧血。
「還好,可能是沒睡好的關係。」頭好痛喲。莊曉筱有氣無力地埋怨。「你也曉得,幹我們這一行的,就寢時腦筋仍常不停地動,所以睡眠品質一向很糟;再加上畫稿時,每每坐在那裡一窩就是幾小時,經久積勞下來,有腰酸背痛和偏頭疼的職業病是滿正常。」
「不過你太瘦了。」諸葛靖忍不住挑剔。
「你管我!」莊曉筱最討厭人家說她瘦,她吃不胖又不是她的錯。「你少以為我在你面前昏倒,你就很了不起。」「我可沒那麼說喔。」她的脾氣也未免太喜怒無常了吧,而且誰會把「昏倒」和「了不起」扯在一起?
「你的態度就有!」神經猝地一抽,莊曉筱的眉心立刻綁了三個蝴蝶結。「噢——都是你害我的啦,我一喊頭就更暈。」
「我又沒請你喊。」諸葛靖感到好冤枉。
「我也沒請你來接近我呀,可你總是糾纏不清,害我天天被記者們不分晝夜的打擾,完全沒辦法好好睡覺。」莊曉筱嘮叨。
「我糾纏不清?你說我糾、纏、不、清?!」諸葛靖說到後面幾乎是用吼的。他的行情幾時跌到這麼差?
「就是啊,我昨兒個又因今天的計劃而興奮得整夜未合眼,所以今天才會體力不支嘛。」莊曉筱捂著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終於把昏倒的原由交代清楚。
「反正講來講去,都是我惹的禍?」諸葛靖扭曲著泛青的臉。
「好啦、好啦。」莊曉筱耐性全失地擺擺手。「一個堂堂大男人,老跟個小孩子似地,盡為了一些小事和我鬥氣,也不想想有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