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踢得太大力了!」
在眾人還則不及反應前,只見一顆色彩斑斕的波羅球勁射過來,不偏不倚正中色布都肥胖的脊背,力道之大,撞得色布都整個身軀往前傾倒,杯盤摔了一地。
眾人嚇了一跳,都為眼前的事情驚呆了。
「是誰在胡鬧!」水頤立時尖聲叫道,美麗的臉龐佈滿殺氣。
「熱手巾——」邢天放立即恢復鎮定,低聲吩咐一旁小廝,然而鷹眸卻倏地瞇起,犀利地射向闖禍的一干人等。
只見不遠處的三個人呆立不動,其中兩人臉上帶著大禍臨頭的表情。只有不解世事的梅歆,還開心地笑著。
色布都整個胖臉還埋在羹湯之中,邢天放見狀,只得先壓下滿腔怒氣,趕緊將他扶起來。
望著色布都油膩膩濕淋淋的胖臉,邢天放怒從心起。色布都是他非常重要的商業夥伴,行商多年,兩人一直合作愉快。
可瞧瞧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怎麼辦?」從沒見過爹如此惱怒的神情,邢梅緣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身子涼颼颼的。
「我也不知道……」久久聲音發顫。看邢天放氣得眼睛都快冒出火來,她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都怪你啦!幹嘛踢這麼用力……」
「我哪知球那麼輕……」
正當兩人互相推卸責任之際,邢天放低沉的聲音已經轟然響起。「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咳咳咳咳……惡……」色布都忽然大聲咳起來,頓時唾沫四濺、嘴漲臉紅。「差點也死我了。咳咳咳……」
「色布都大爺?」水頤疑惑。
只見色布都捏著喉嚨,一臉恐懼的模樣。「那個奢摸魚,有豪大的刺,窩不蕭心吞下去被刺中了,怎麼土都土不出來。幸好剛踩被撞了那摸一下,把窩的刺給撞了出來。」
「這……」料不到眼前狀況忽然大逆轉,邢天放和水頤倆面面相覷。
「太感謝了!邢兄,擬救了窩一命。」色布都站起來,轉身尋找拿球丟他的兩人。「感謝、太感謝了!似們要奢麼些禮儘管說,這兩威是……」
邢天放立即收起怒火,換上一副淡然的模樣。「這是賤內與犬子。管教不周,給您見笑了。」
「喔喔!原來是擬老婆爾子,痕好、痕好,窩有痕多寶石、象牙,請勿逼挑一樣,一表達窩的些意子。多虧了塔們,否則窩今天揪會死在遮裡了」
嚴厲地瞥了兩人一眼,邢天放冷冷地說:「還不快過來道謝。」
久久和邢梅緣兩個互望,一時之間還搞不清眼前的狀況見邢天放似乎不生氣了,才緩緩走過來。
「大老爺……」久久小聲地喚道,大眼睛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像是犯錯的小狗,想要乞求主人的原諒。
他似乎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看她那副既驚慌又害怕的模樣,邢天放稍稍消了些怒氣,可還是忍不住靠近她,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量說道:「你!別再給我犯了。」
心裡緊繃的一根弦突然鬆了,他不怪她、也不罵她、責備她。不知道為什麼,這讓她好高興唷。
久久開心地笑起來,卻被邢天放一個眼神給頓住。
她無辜地張大了眼,給了他一個既抱歉又畏縮的眼神。見邢天放露出無奈的表情,她不禁又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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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結果那個色布都胖子一高興,和大老爺簽下更多合同?」老太婆驚訝地叫起來。
「是啊!雖然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不過能幫到大老爺,真是太好啦!」久久開心地說。
「誤打誤撞,倒是傻人有傻福。」老太婆喃喃地說。
「嗯?嬤嬤你說什麼?」
「沒、沒。」老太婆搖搖頭。
真是太詭異了,所謂瞎貓碰上死耗子,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兒吧!
第六章
月色入夜,冷風颼颼,雪夜裡的景致總是特別淒妻清。
室內,一個小身影坐在桌前打盹兒。已經是第十天了,大老爺依舊沒回房睡,久久不禁懷疑起來,他真的有休息嗎?
她知道他忙,也知道京城首富不是那麼好當,但見他日日夜夜四處奔走,不但忙於生意,還得照顧染坊、絲場、養蠶場等。
久久有些哀怨。
雖然夜夜等空門,不過白天她可沒閒著。現在的她,每天可是一大早就上「檀鳶閣」去細心照料梅歆。
即使現在貴為「夫人」,但服侍梅歆的工作她可不假手其他人。看過奴婢們粗魯對待梅歆的模樣,她不放心讓這些人繼續胡鬧下去。
反正自己在「迎客居」也是做類似的工作,因此操作起來特別順手。況且煮食湯藥,都由老太婆嬤嬤一手包辦,自然比從前輕鬆許多。
有了那張可以到處走的怪椅之後,久久常趁著冬陽露臉、天氣稍暖時,帶著梅歆和小緣逛逛花園。偶爾踢踢毽子、打打水漂兒,倒也其樂無窮。
只可惜這麼和樂融融的景象,卻偏偏少了個男主人。
自從入府以來,除了第一晚,兩人算是同處一室之外,其餘夜晚,幾乎見不著他的人。
她承認,剛開始自己是很慶幸他很少回來,但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身形容顏,卻像妖魔鬼怪一樣,在她腦子裡盤旋不去。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的身形容貌,竟不自覺地進駐她的心,攪亂了她不曾波動的平靜心湖。
正兀自胡思亂想之際,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久久心口一窒,心跳頓時多跳兩下。
不會吧!她沒有心理準備他會回來,怎麼辦?
心跳聲隨著腳步聲的逼近而愈來愈大聲,不禁讓她想到新婚之夜。今晚大概又發生事情了吧!否則他不會回來的。
才想到這裡,門「吱呀」地開了,熟悉的高大身影踉蹌而入,細緻的噪音隨之響起。「大老爺,已經進房了,您小心點走。」
水頤挽扶著半醉的邢天放,步伐不穩的走進房間。拾眼見到久久杵在門邊,眼神倏地一凜。「夫人,您怎麼還沒休息?」
「我……我在等大老爺。」奇怪,她才是正牌夫人不是嗎?為什麼得這麼心虛啊?尤其是水頤的態度,讓久久覺得自己似乎才是插進來的外人。
「夫人先去休息吧!大老爺由我來服侍就好。」水頤毫不讓步地說。
久久一愣,那怎麼行?再怎樣說她才是大老爺娶進門的女人,好歹該做的事她要做到,否則大老爺買她做啥呢?
「現在已經很晚了,水姊姊你還是去睡吧!我能夠照顧老爺的。」久久相當堅持。
水頤意外地揚起細眉,以前的夫人,只要聽她這麼一說,便如獲大赦似地跑得飛快,哪像眼前的小女人,竟然堅持要照顧邢天放。
想自己師出無名,眼前之人確實比自己更有資格,水頤只得無奈地將邢天放交給久久。
她竟然不畏懼他,這點讓水頤相當震驚。
「好好照顧大老爺,他今晚喝多了。」她仍不放心。
久久扶過邢天放。天!他好重,重到都快把她壓得跌倒了,若非他尚稱清醒,還能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只怕兩人現在早作滾地葫蘆了。
「我會照顧大老爺的。」久久勉強對水頤一笑。水頤又看了邢天放好幾眼,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你放開我,我自己可以走。」邢天放想要鬆開環在久久肩膀上的手,不科卻一把被抓緊。
「我可以扶你的。」她執拗地說,不肯鬆開他的手。
邢天放一呆,卻沒說什麼。隔了半晌,他很輕很輕地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壓壞你。」
熟悉的感覺再度浮現,他似乎又變回兩人初遇時的他,只是一個和善、溫文的陌生人,而不是威嚴霸氣的邢府大老爺。
「我做慣粗活兒,沒事的。」說歸說,久久現在可是齜牙咧嘴的。
大老爺的身軀好熱,觸手的肌理十分強健,抱起來還挺舒服的。她強自微笑地將邢天放扶至床邊。
「大老爺,我去給您拿些解酒的湯藥」她正待轉身,手臂卻—把被抓住。久久驚愕地回過頭,卻望進一雙清澈的眸子裡。
「你不怕我?」他問。唇邊有著淡淡的酒氣。
「您希望我怕您嗎?」久久反問道。
邢天放閉上眼。「如果你怕,可以不必服侍我,我不會勉強的。」
「一點都不勉強。」久久彎唇而笑,在燭火掩映下,透出一絲少女的嬌俏。
「過來!」他突然說。
久久遲疑了會兒,這才慢慢地走過去。「大老爺,您有什麼吩咐?」
「靠近點兒。」
久久猶豫。邢天放看了,不禁嘲諷地勾勾唇。「不是說不勉強?」
「我沒有!」聽他這麼說,久久無奈,只得走近床邊,屈身問道:「大老爺,您想……」
話還來不及說,倏地身軀被邢天放一把拉下,久久跌坐在他身上,雙手驚慌地抵住他的胸膛。
「大老爺……」她幾乎是帶著哭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