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非,你明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金遙示意他快快把棋子下了,好讓他把面子討回來。
牧非邊下棋邊嘲諷的問:「連那種醜丫頭你都要?」
「她不醜,只是咱們認定的標準太高。」
牧非不禁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他竟然為那個丫頭說話?
金遙腦海中浮現出余雪墨那張幸福的笑臉,他也受到感染地微笑著。「牧非,你絕對猜不到,她雖然繡出那麼生動的春宮圖,卻連一根寒毛都不讓我碰。」
「哼!故作清高,這種虛偽的女人你也要?」
「我想揭穿她的假面具,這個遊戲比起以前那些女人的投懷送抱要來得有趣多了,不玩白不玩。」金遙邪氣的笑著,下了致命的一招,反敗為勝。
皓彤聽了,一張俏臉忽紅忽白,侷促地不知該怎麼辦。
「皓彤,你看清楚了嗎?金遙就是這種風流的男人,他的腦子裡裝的全是春色情慾,你最好少跟他來往,免得被他帶壞了。」牧非正經八百的叮嚀著。
「可是……我還是相信遙哥哥是個風流而不下流的人!」皓彤咬著下唇,抬起嫣紅的小臉望向金遙。
「生我者父母,如我者皓彤。」金遙柔情萬千地凝睇她的美顏,心中再次大呼遺憾。真是可惜啊!竟然不能碰她。
皓彤被他勾魂般的俊眸瞧得心慌意亂,她連忙起身匆匆地告退。
「金遙,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牧非嚴肅地提醒他。
「知道了,你該叮嚀你疼愛的小表妹別來染指我才對。咱們再下一盤吧!」金遙笑咪咪地說。
第五章
「姊,你要當金遙的丫鬟?」余雪硯大吃一驚,放下手中的《論語》,問著正在廚房忙進忙出的余雪墨。
說是廚房,也不過是與前廳隔著一塊粗糙的木板,只要一探頭,就能看到余雪墨忙碌的身影。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住這麼簡陋的房子而獨自去享福,金遙答應我,會找一個舒適安靜,適合讀書的地方讓你住下,他還答應要請幾個奴才伺候你的生活起居。所以,你只要專心讀書,明年秋試給我考個狀元回來就好了。」
余雪墨從來沒有做菜做得那麼開心過,尤其是在買那些魚肉時,那些老闆總是問她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吃得那麼好?而她只是露出幸福的笑容,並沒有多說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姊,你不懂,金遙他……他不是個正人君子。」他很怕姊姊吃了虧,最後還賠上自己,那他寧可住破屋,也不要姊姊去賺那種辛苦錢。
聞言,余雪墨忙碌的身子一僵,眼神閃了一下,但瞬間又恢復若無其事的模樣。轉身叉著腰、挑著眉,眸子裡淨是不服輸的倔強。
「你以為你姊姊我是個好欺負的人嗎?別傻了!我不會吃虧的。」她掩飾心裡的不安,在余雪硯的面前表現得很有把握。
「我還是不放心,你別去吧!」
「放心,金遙又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獸。」她露出無畏無懼的笑容,轉身繼續準備晚飯,然而,一雙秋眸卻在瞬間黯淡起來。
雪硯說得沒錯,她會不會太天真了?內心的惶恐驀然澎湃不已,對她進入牧莊後的命運,她實在不敢多想呀!但是,她已經做了決定,若能因此換來雪硯高中與生活改善,就算犧牲再大也值得。
「少爺,就是這裡。」
余雪硯轉過身,就看到兩名陌生的男子進門,其中一名高大挺拔,白色的綢絹將他整個人襯托得無比的仙風道骨,胸口還繡了五蝠捧壽的吉福圖樣,那巧奪天工的繡法是他所望塵莫及的。
「你是誰?」余雪硯防備的問,見來人自動的在椅子上坐下,那身富家子弟的打扮,還有高貴的氣質,都跟這間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叫余雪墨出來。」金福端著架子,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踩在這片粗鄙的地方,令他感到渾身不對勁。
「你們是誰?找我姊姊做什麼?」
「叫余雪墨出來就對了,廢話那麼多。」金福瞪了他一眼,只想快快離開這裡。
「雪硯,什麼事……金遙?」余雪墨一手拿著鍋鏟,臉上還殘留炭灰,一身補丁的布衣淨是髒污和水漬,看起來像是窮困到極點的乞丐。
金遙一見到她,看著她黑黑的小臉蛋,拚命的忍住唇邊的笑意。
「姊,你叫他什麼?」余雪硯驚訝的再確定一次。
「他就是金嫁山莊的三莊主,金遙,也就是咱們以後的衣食父母。」解釋完後,她困惑的走近金遙問著,「你來幹什麼?」
「我來帶你回去。」金遙笑著說。怕她耍賴,改變主意不回莊裡,所以,他親自前來逮她回去,另外,他也想看看她究竟窮到什麼地步。
「你怕我逃了嗎?我的信用絕對比你好,不必你這位大少爺紓尊降貴的來『請』我回去。」她緊緊握住鍋鏟,兩眼怒瞪著他。
「我是出來散步,順便過來的。」他對她的憤怒視若無睹,面不改色的撒謊。
金福看了主子一眼,心裡直嘀咕著。也不知道主子是看上余雪墨哪一點,竟不顧自己的身份來到這種地方,還要撒謊說「順便」?!他越來越不懂主子的品味了。
「順便?」余雪墨喃喃的念著,心中有著淡淡的悵然若失,她甩甩頭,冷冷的說:「謝謝你的順便,可我不想那麼早回去。」
「我等你。」他蹺起二郎腿,示意金福為他倒杯茶。「怎麼有股焦味?」
「焦味?啊!你害死我了啦!」余雪墨又驚又怒地斥喝,轉身衝進廚房,看見鍋裡的魚煎得快著火了,她忙不迭的把魚盛上盤子。
「這黑抹抹的東西是什麼?」金遙不知何時來到廚房,在她身後問道。
她氣呼呼的把魚放在桌上,指著他的鼻頭氣急敗壞的開罵起來,「要不是你突然跑來我家,我怎麼會把魚給煎焦了?請你行行好,閉上你的嘴,我和雪硯好不容易有頓像樣的一餐,你別搞砸了!」
「像樣的一餐?」那條煎焦的魚、一碟炒青菜,還有他叫不出名堂的怪東西,這些加起來竟然叫做像樣的一餐?
余雪墨轉身走進廚房,把一鍋香味四溢的滷肉給端上桌。
「我想,我們的飯菜不會合你這位大少爺的胃口,請你迴避一下,別打擾我們用飯的興致。走,快走!」余雪墨無情的下逐客令,然後幫自己和雪硯各盛了一碗飯。
金遙搶過她手中的飯和筷子,愉悅地說:「我很好奇窮苦人家吃的東西會是什麼滋味。」
「少爺,你別吃,這種東西會吃壞肚子的!」金福急忙阻止他。
「不會的。」金遙笑著伸出筷子,到了焦掉的魚的上方又轉了方向,欲吃那鍋看起來還不錯的滷肉,怎料余雪墨手腳快速地將它移開。
「墨墨,怎麼了?」金遙不解的看著她。
「窮苦人家可不吃這麼好的飯菜。喏!這些東西才是我們平時吃的。」她將一小碟豆腐乳和昨天剩下的青菜推到他的面前。
金遙皺著眉頭,近看那兩碟怪東西,動了動鼻子,卻怎麼聞都很臭。
「你不是要吃窮苦人家的東西嗎?怎麼這會兒又猶豫不決了?」余雪墨惡劣的笑著。
「你別太過分!」金福護主心切的罵道。
她才不怕他呢!余雪墨對著金福做個大鬼臉。
「沒關係,金福。」金遙擺擺手,表示不介意,按著轉向余雪墨,「墨墨,這是你吃過的吧!我就吃你吃過的。」金遙知道她存心刁難,明明可以拒絕的事,卻又好奇她平時都吃些什麼,所以,便夾了一口青菜吃。
「少爺……」金福看見他的舉動,不禁苦著一張臉。
「風味全變了,一點也吃不出味道。」金遙皺著眉頭說。
「當然啦!因為是昨天的剩菜嘛!」余雪硯好心的說明。
「昨天的剩菜?」主僕兩人錯愕了好一會兒,金福甚至叫金遙吐出來。
「你以為窮苦人家的兒女好當嗎?我看你別吃了。」余雪墨故意激他。
「我吃!」金遙朝她溫柔的笑著,繼續吃著面前的兩碟菜。
墨墨平時就是以這種菜色打發每一餐嗎?這樣營養怎麼夠呢?況且,她還要四處打零工……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口微酸,他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了這種生活了,何況是她。
看金遙似乎吃得津津有味,余雪墨和余雪硯不禁瞠目結舌。余雪墨的心頭甚至莫名的有些感動,不懂金遙為何那麼做?
等金遙吃個精光後,余雪墨強壓下心中起伏的情緒,冷冷的嘲諷道:「沒想到你還有做窮苦人家的潛力,哪天就算家道中落,我想,你也不會餓死街頭。」
「姊……」余雪硯感到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來者是客,他們卻這樣對待人家。今天看到金遙種種的行為舉止,他發現金遙倒也不是那麼討人厭,他對金遙的印象有了一些轉變。
「少爺,你會拉肚子的。」金福扁著嘴巴,眼眶含著淚。他的少爺何時吃過這種苦頭了?偏偏卻讓這兩個粗俗的姊弟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