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無法滿足他想要的愛,自己也不會得到他能給予的情吧,只是,情或愛,她喜歡的又是那一項呢?
有時候人真的很難不去相信命運,僅管子薔總是任性的企圖掌握自己全部的人生,但,每每在緊要關頭,就是會出現一些令人無法掌握的事情。
小時候因為不喜歡讀書,便在家裡種花,等到覺得玩夠了,想要去唸書的時候,爸媽又因為最小的弟弟生病,必須帶著他出國求醫。
當時自己認為或許是時機到了,便接下了家裡的工作,幾年後,小弟終究敵不過病魔失去了生命,父母卻因此看開了一切,深入南美洲的腹地,專心探究著地球上最後的密境,不願再回家。
當時不過廿出頭的子薔,本想賣掉所有的家產,到外地去討生活,這時才意外的發現,原來房子與地都已經抵押成為死去弟弟的醫藥費。
由床墊的波動,子薔知道姚華匆忙的離開了,聽著關門的聲音,子薔抱著枕頭痛哭了起來。
沒想到,就連她的愛情也是這樣的結局,因為意外而結合的男女,在她以為終於找到了終生的目標的那刻,卻發生了令人惋惜的綁架事件。
雖然追根究底,這只能說是自食惡果,但事情的發生,還是太巧了一點。
咬著枕頭,她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可是,哭有什麼用呢?還是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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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子薔受的苦,姚華只有自責著,但再強烈的自責也無法寬慰受傷的心,真的只能夠靠時間嗎?
治療師就跟姚華說過,子薔外表看起來雖然好好的,可是受到那麼大的創傷,她不可能完全沒有後遺症,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對做愛會心生恐懼。
唉,都給他說中了嘛。
打開水龍頭,冷水傾盆的往姚華的頭上灌,可惜冰冷的水滴,一點也未能平息姚華心中的火焰。
關上水,姚華呆站在淋浴的簾幕中,他需要的,是更大量的冰涼。
隨手抓條浴巾,姚華快速的衝下樓,坐上停放在後院的電動車,姚華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禁不住的開始抖動。
穿過後院修剪整齊的樹籬,眼前就是姚華的目的地,方整的泳池。
跳入水中,姚華奮力的游著,似乎想把一切的不愉快都游掉一樣。
來回十圈後,姚華漸漸得到了平靜,泡在池邊的按摩缸裡,姚華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帶著子薔回家。
現在這種情況下,讓她回家或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是……撇開他對花朵的恐懼不說,他那裡會有空閒的時間呢?
掬起一捧水,看著手中的水流自指隙間滑落,大家對小明是不是太好了一點?
當時子薔剛進醫院的時候,小明口口聲聲答應著,要做給大家看,結果呢?兩天,才兩天就弄擰了一個大案子。
更可恥的是,他竟然拍拍屁股就跑了,莫名其妙的留下了一個俱樂部要集訓的消息,人就不見了。
將弄濕的頭髮理理順,反正,他本來也不可靠的,就算他在家,也沒什麼用處,十七號美達,十八號美順,十九號必須審定下一季的企劃,也好,那就十九號吧,企劃案可以在車上審。
對了,這幾天先找個人把子薔家裡的事情調查一下,或許真的只是一場誤會,那麼就可以不用那麼急了。
說到急,眼前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解開子薔的心結,和自己的恐懼吧。
回憶起當時的畫面,姚華忿怒地拍打著水面,在激起的水花中,他彷彿看見了三個人的身影交疊在一塊。
和子薔不一樣,對於處理不美好的經驗,姚華的方法是完全不去想它,漸漸慢慢的,他就會忘了。
在姚華想來,如果老是去想著那樣的情況,對自己的精神祇是更大的折磨,歎了口大氣,顯然,這兩種方法都不很好,至少,兩個人都沒有辦法不去介意那一幕。
吁,長長吁了口氣,天空的雲彩像是拉長的麵團,小時候姥姥總是做出這樣形狀的面疙瘩給他們吃。
卷雲?姚華對於自己還記得它們的專有名詞而感到自傲,從小就跟著父親學做生意的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學習經商以外的事情。
他所學的每一件事都得是跟做生意有關的,結果呢?
沒有什麼結果,就是過日子嘛,姚華冷漠的想著,如果自己跟小明一樣,可以過著那樣逍遙的生活,會不會就是催眠過後的自己呢?
子薔,她真的愛上的,應該是藏在自己心底那個輕鬆自在的姚華吧。
無意義的拍打著水面,看著水光被自己的掌心帶成一片薄幕,等下,就去醫院求診吧,老是這樣吐下去,也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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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小包包,那是子薔惟一的行李,裡面還剩下個幾千塊,足夠她回到花東老家了。
坐在姚華家裡的大車裡,子薔聽挺謝王伯那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的,不是他幫忙弄車的話,子薔就只能靠著兩條腿下山了。
只是,他,應該會告訴姚華的吧。
拉開黑綢的窗簾,窗外天氣晴朗,以前她想都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坐在這樣漂亮的車子裡,更何況,現在還是驅使這樣高級的車子呢。
緊緊的抱著小背包,一眼瞥見姚華放在椅子上的雜誌,子薔拾起翻了翻後,便放到自己的包包中。
就當做是特別的回憶吧,誰知道以後還見不見得到他?
看他剛剛離開的那麼急,一定是很生氣吧,如果這個病根怎麼都好不了,那她待在他身邊,就只有做女傭的分了。
看他那個樣子,肯定不會讓一個女傭坐進他的車裡的,不過,在這裡工作也是不錯的。
那麼大一個院子,只有樹沒有花,怪可惜的,那王伯跟自己頗投緣,也許,在被姚華嫌棄了之後,她還可以在裡面混個園丁做做,也是不錯的。
車子逐漸下了蜿蜒的山路,子薔知道快要到山下了,到了山下,她就可以自己叫車,這麼大的一輛車開到市區?想想她都幫它痛。
對了,回家前得先到小咪家一趟,先把她的鑰匙交給管理員伯伯,奇怪,她好像總是跟管家之類的伯伯投契,嗯,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小咪家,那是她又愛又怕的地方啊,強迫自己笑出來,不要到天台就沒事了,嗯,不,自己會那麼放不開,或許就是因為沒有"舊地重遊"過。
緊緊的抱著自己的手臂,子薔需要多一點的力量,有誰可以給她力量?有誰?
"停車!"透過對講機,子薔交待著,到這裡已經可以了。
在司機的服務下,子薔下了車,隨手招了輛計程車,說明了小咪的住處,今夜,或許再在她那張大床上睡一覺,也是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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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咪的房門前,今天挺熱鬧的,十六樓不算小的公共設施裡,竟然滿滿的站著都是人。
而且,都不是好人。
有穿洞的,有染髮的,有刺青的,少數幾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卻是面目猙獰。
可喜的是,他們都沒有喧嘩,安安靜靜的守在門外,像在等著主人回家。
由累積的垃圾量看來,這個活動進行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其實這裡的人只是全部人數的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的人都在天台上觀望著門口。
這些人彼此之間並不交談,若是偶爾聽到零星的談話,也不過是尋常不過的問候。
管理員上來過三次,每次的勸退都無功而返,這些人既不吵,又不鬧,就連便溺都很規矩的到天台的房間裡。
整棟住戶中,除了幾戶剛好碰到同一班電梯上下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在這上面,聚集了這麼多的人。
這些人的目標,當然就是,小咪。
不知道是誰從開始傳的,若是有人能把咪姐帶到明簾幫老大眼前去,就可以得到一千萬賞金。如果能把咪姐身上的一樣東西帶過來,便可以得到一億的賞金,只是到底是那樣東西,沒有人知道,因此,大家只好到這兒來碰碰運氣。
聽說咪姐為人海派,好講道理,從來不會為難兄弟,在黑白兩道都挺吃得開,因此,只要知道消息的,都過來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心思,遇著了她,讓她從這些人裡面選出一個來,再請求她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讓剩下的人爭。
這個協議是大家十天前就決定好的,只是沒有想到,十天了,咪姐竟然一次都沒有回過家。
昨天聽到另一個消息,說是咪姐出國了,因為這個緣故,今天到這兒的人才變少了些。
轟轟轟!
開始運作的電梯吸引了幾個人的目光,但大多數人還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看書的看書,玩電動的玩電動,看電視的看電視。
幾天的經驗下來,大家大概都明白了電梯可不是一個人坐的。
數字燈慢吞吞的閃動著,十,十一,十二。
聽著一群人小小聲的報數,大家的目光也跟著被吸引了過去,根據他們的瞭解,十三、十四樓的住戶流行走樓梯,所以,過了十二樓接著就是十五、十六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