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說的那樣啦!」拓跋剛自是知道她說的「人家」是指誰,不巧此話又是當著那個「誰」說的,不禁急著辯白,畢竟他對黎琪的熾熱感受是愛是欲,他自己都不甚瞭然,何必無故落人口實?
水柔不甩他,反正她已仁至義盡。
拓跋剛懊惱地對水柔搔著頭。「我們是……」
「我該去忙別的了,『主人\'。」黎琪卻知道那話中的「人家」是指水柔自個兒,她酸溜溜地瞪他一眼,然後上樓去擦玻璃。
「你……」他張口錯愕,不懂為何要向她解釋他和水柔的關係,他今天肯定是吃錯藥,要不然自始至終的表現再會一再失常?他忍不住看著鏡子自問,這真的是他嗎?
黎琪千辛萬苦地從床上爬起,那根死「拖把」,第一天上工就把她操得全身酸痛,害她昨兒半夜「窺視筆記」才做一半便已不堪倒地,故此無法再偷偷閃進他的房裡,為他偷攝幾卷「拖把」沉睡照,今日只得繼續當苦命的女傭。
「臭男人,姑娘要不是因為沒拍到你,早放火把你的屋子給燒了。」她咿咿呀呀地抬手舉腳穿好制服,再哼哼嗨嗨地移步去敲拓跋剛的房門。
「砰砰砰。」雖說隨便動一下,骨頭就跟快散了似的,但她依舊敲得很「盡力」。
「你昨天囑咐我今晨十一點鐘再叫你起床,我偏要九點就把你挖醒,看你能奈我何?」黎琪沾沾自喜地等待他的怒咆。
孰料靜候多時,不聆房內傳來任何預期的叫罵,她好奇地轉動把手,門應聲打開,寬闊的臥室登時讓她大起牢騷--「真是沒天良,這傢伙的\'深閨\'就比我住的公寓要大好幾倍,早知彈彈鋼琴、畫幾顆豆芽菜便能賺那麼多錢,當初拚命也要去念音樂系。」
但見裡面的裝潢設計仍是高鮮的色調,然而彩度最濃的呢,該算是超大雙人床上「玉體橫陳」的拓跋剛。
「哇塞,好一幅秀色可餐的\'壯男就寢圖\'。」這使她記起早餐尚未吃哩。
認識他這麼」久」,還是初次觀瞻到他一直藏在皮衣皮褲底下、與史瓦辛格不分軒輊的肌肉……或者稱作「肌塊」較為適宜,和著窗外流洩時的輻射線,他的皮膚褐亮行令人遐思。就不曉得他胴體上下唯一讓被單遮住的重點部位有沒有穿?
「呃……我怎麼想歪了?」兩朵雲霞爬上黎琪的嫩頰。」這等香艷的畫面豈能獨享,應該拍起來分散各地廣結善緣,否則可惜了滾滾財源。」狗仔隊的「出場因子」立刻發酵,反正這也是她乘機來當菲傭的目的,嘿嘿……
她當下跑回房裡拿出偷渡進來的照相機,又火速跑回現場,才在對焦,男主角翻身,她忙不迭地將相機藏在背後。她可不願再和他重演上一回的相機爭奪戰,特別是見過他的肌肉之後,她現在有點慶幸那天他沒出拳揍她。哇,猶見乎她先前多狗運……「嗟,怎把自己比做狗?」
「誰?」他懶洋洋地偷瞇著眼瞧她。
「我--」是你媽啦,她撇嘴竊罵,語氣卻佯裝謙卑。「我來問你等會兒要吃什麼?」
「水餃。」又是慵懶的嘟囔。
事實上了徹夜未眠,水柔的話教他不得不思索自己對黎琪的看法,可是磨了一晚仍理不出頭緒,反倒有越理越雜的趨勢,而她的鬼頭鬼腦使他想瞧瞧她葫蘆裡要玩啥把戲。
「水餃?喔--好。」奇怪,那被單是養的嗎?要不無論他怎麼亂動,它都仍覆在原位?黎琪扼腕。
「下次,我會把照相機摔爛。」臨關門前他說。
黎琪愕然,趕緊抓著相機逃亡,藏妥後,方迅速衝到樓下的廚房水餃,她打的主意是先軟化巴結他的胃,再乘機說服他「乖乖」當她的模特兒。包水餃或吃水餃對她來說均不難,但剁餡兒和調味就非她專門,不過好在這些不用她煩惱,因她在廚房門口環視的結果,「似乎」沒看到基本的資料,「哈,巧婦難為無米之餃,非我不包。」於是她「很不好意思」地跑去拓跋剛的房間問:「廚房裡沒菜可以包水餃耶--」
「冰箱--有現在包好的。」拓跋剛有點煩惱地皺眉說。
黎琪又跑回廚房,找了半天,其他的英雄菜是有,就是不見水餃的影子,她只好再跑上去問他。「沒有啊!」
「冷凍庫呢?」拓跋剛埋著頭,煩躁的聲音從被單中轟出,看來他欲睡個回籠覺是有點奢望了。
「早說嘛,誰會猜到它放在冷凍庫。」黎琪再跑下去,總算找到了水餃,她突然想到拖把剛要吃幾個?五十?一百?嗯,還是問清楚比較保險,免得了又借題發揮,再上樓,她已氣喘吁吁地問:「你要吃幾個水餃?」
「五十個!」回答的聲音逐漸發怒了。
黎琪感到委屈,她又不是存心高興這樣跑一跑去,他凶什麼凶?「哼,嫌我囉嗦?我就故意裝笨把你給氣死,到時愛怎麼拍你的屍體就怎麼拍,我看你還神氣什麼!」
其實她也不須故意裝笨,因為她向來是遠庖廚的那型君子,昨日的餐點是拓跋剛的管家負責的,而拓跋剛大概想玩死她,管家從今天起開始放年假,至於她昨日以前的餐點,不是丁沛陽包辦,就是在外面便當店解決,所以接下來的鍋子在哪裡、水要加多少、幾時放水餃、幾時撈水餃、用什麼撈,她都得再跑一趟詢問得知。
最後她煮出粘鍋又帶焦味的水餃時,拓跋剛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火爆地跳起床套了條運動短褲,又火旺地衝了下樓來,再火盛地摔鍋摔匙,然後動作純熟地煮好兩盤完整無缺的水餃。他一直沒有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想宰了她,那會讓他失眠的頭更痛。
他呼嚕嚕地吃著熱騰騰的水餃,黎琪一點也不慚愧地與他同桌一起吃,他已氣到無力和她爭辯,暫且就隨她,反正要算帳還不容易?
約到半飽時,黎琪諂媚地詭笑著。「拓跋兄啊,你不覺得咱倆這麼有緣,應該互相幫忙、互助合作嗎?」
「我吃飯的時候不准講話。」拓跋剛連著筷子拍上桌。
「叫那麼大聲幹麼?」害她嚇兩跳,死拖把,真想把滾燙的水餃湯往他臉上潑,但為顧全大局,不能的傷他的臉,起碼得熬到今晚偷拍成功以後再說。
「有話等你整理完高爾夫球場的那塊草坪,我們再來討論『合作\'的問題。」拓跋剛畫了一塊大餅堵住她的嘴。
這麼說是真有希望羅?好吧!好女不跟裸男鬥,看在他赤裸上身讓她養眼了這麼久,先饒他一命吧!
第六章
「哈啾,哈啾!」黎琪忙裡偷閒地躺在進口沙發中,一雙長腿直直地蹺在沙發的扶手上,對著電話的聽筒打了幾個噴嚏。電話那頭,丁沛陽立刻操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哈啾……事。」她捏著不通的鼻子,拭去流個不止的鼻涕。
「又過敏啦!」丁沛陽關懷的情意,透過電話線傳進她的耳裡。
「老毛病了,你又不是……哈啾……不知道。」黎琪只有一張嘴,又是噴嚏,又要忙著報平安,偶爾還得靠它輔助一下呼吸,頗有那麼一點辛苦。都是死拖把剛,要她清這掃那的,鼻子才會抗議。
「出門在外,多注意自己的健康,飯要記得吃。」丁沛陽叮嚀。
「會的,會的,」黎琪笑。在拖把剛家,她做得最盡心、最努力的便是吃,其他家事則是能打幾折,就打幾折。
「你這次盯梢什麼時候OK?」丁沛陽問。
「很難說耶,這次的目標挺煩人的。」想到拓跋剛氣勢凌人的嘴臉,黎琪不禁不起扁嘴。
「小心安全啊!」說到安全,丁沛陽的心便開始亂跳,他緊張地問:「告訴我,你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啦--」黎琪大笑,該擔憂有危險的應是拓跋剛。「對了,阿沛……喂,喂?」奇怪?電話怎麼突然切掉羅?
黎琪嘀嘀咕咕地把聽筒放回去,這才看到電話斷線鈕上按了一隻大手,順著大手看上去,是條裹在皮袖中的壯臂,然後是寬肩,然後是那張才在她腦裡縈迴過的酷顏。
「你倒滿會享受的啊?」拓跋剛的慍目停在她撩人的大腿上。
「色鬼。」黎琪暗罵,連忙將腳抽回來站正身,並把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拉一拉,看能否將它拉長些,「我不過是坐一下。」
「坐一下?我讓你來我家是請你『坐下\'的嗎?」拓跋剛怒形於色的吼著。她剛剛打電話給誰?阿沛?是她那位多年的「密友」嗎?她和他說話都見她笑得那麼開心過,可見她和那個阿沛關係非淺吧?資料上不也說,那男的常在她家出入嗎?
「你凶什麼凶?大不了你看電話費是多少錢,我付給你就是啦!」黎琪暴躁的性子也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