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也說過,可能她出生的時候少生了一個膽給她,才會向來都這樣膽小懦弱又怕事。
「好好好,我不凶你,不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裝傻了。」他實在最快要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耐下性子。「你告訴我,你昨天到底看到了什麼?還有,楊明亮有沒有交給你什麼?」
他要知道這女人究竟有沒有目睹兇手是誰,而且他也必須知道楊明亮所攜帶出來的那項「證據」,究竟是藏在哪裡,他才能夠找到更多有利的線索破案。
「昨天……昨天……」阮又清緊緊地抓著胸口的被單,她亮澄澄的眼睛無辜地看著谷中岳,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昨天就上班,然後去濃情茶坊,和朋友聊天,然後回家睡覺,就這樣……」
這也是她一貫的生活路線,有什麼問題嗎?
「你夠了沒有!我不是問這個!」谷中岳痛苦地抓抓頭,正要大聲,又怕她左眼的淚水也掉下來,只好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真是的,他現在開始懷疑面前的女人是不是智商有問題?
怎麼她一醒過來之後就一副傻乎乎又可憐兮兮的樣子,而且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她動不動就一副淚漣漣的模樣。
他上輩子是招誰惹誰了,從事這個工作以來,他沒有遇過這麼讓他束手無策的人,問了這麼多,她才回答幾句,而且每一句都是廢話。
要知道,時間寶貴,這種案子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時間,把握黃金時間才能早早破案,偏偏……眼前的女人好像很白目,好像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看著他想發脾氣又忍耐著的樣子,阮又清鼓起勇氣輕輕地詢問:「不然……不然你是問什麼嘛?」
她實在是不明就裡,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怎麼自己也是一片霧煞煞的。
從一起床,就先見到這個陌生的男人,又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現在又得接受一大堆奇怪的問題,阮又清根本不知道現在情況是如何?
「我是問你昨天碰到兇殺案的細節,難道你忘了嗎?」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他不相信眼前的軟弱女人會不記得。
「兇殺案?什麼兇殺案?」她狐疑地搖搖頭。「沒有啊!我沒有遇到什麼兇殺案啊!」
她還記得昨天心情很好,因為收到了愛慕者所送的限量版小熊維尼,還到濃情茶坊跟好友聊天說話,然後就回家啦!
「什麼?」這下換成谷中岳傻眼,他兩道濃密的劍眉一起,銳利的眼神審視著眼前的阮又清。
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說謊,不過門口的警察也說,她就是親眼目睹這樁兇殺案的證人。現在的情形,好像有些棘手。
他深呼吸,讓自己剛剛那些急切又煩躁的心情稍稍平緩,他拉了椅子坐到她身邊,好聲好氣地說:「小姐,怎麼稱呼?」
阮又清看他放緩了語氣,才稍稍地放心。「阮又清。」
軟又輕?什麼怪名字啊?難怪動不動就哭!
谷中岳壓抑著心裡的嫌惡,嘴角勾勒出僵硬的微笑,讓自己看起來比較親切一點。「阮小姐,我想你可能剛醒來,有些事情忘記了。你可不可以努力的想想?分想想看昨天晚上,你回家的時候,究竟碰到了什麼事情?不然為什麼你會昏倒在路邊呢?」
「昨天晚上?」阮又清努力地想著、拚命地想著,但是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她怎麼也記不得昨晚回家時自己碰上了什麼事情。「我不記得了,我不是就直接回家了嗎?」
「沒有,你沒有回家!這裡是醫院。」他一語道破她目前所處的地方。「因為我們在路邊發現昏倒的你,所以把你送來醫院,你想起來了嗎?」
「醫院?」阮又清看看四周,因為剛才太過於緊張與害怕,的緣故,才會忽略了鼻間濃濃的藥水味。「為什麼我在醫院?」
難道,昨天真的發生什麼事情?
「這就是我要問你的地方。」谷中岳斂去笑臉,想到了好友楊明亮。「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仔細想想。」
人命關天?這麼嚴重?
阮又清抿抿嘴唇,手肘撐起了腦袋,好認真專注地想著,但是頭腦裡頭還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點點記憶。
突然,她杏眼圓睜,看向一旁的谷中岳。「對了!」
「你想到什麼了嗎?」谷中岳睜大眼睛,驚喜萬分,心想著她終於想到一些關於案件的線索了。「快說!」
他一向沒有什麼耐性,在這裡與她耗時間,還要壓抑著自己的大嗓門,實在已經是他最大的容忍範圍了。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問出相關的線索,趕緊去處理楊明亮的這個案子。
「我想到……」阮又清遲疑了下,東張西望著。「我的小熊維尼呢?」那隻小熊維尼可是她最喜歡的娃娃了,不知道有沒有不見?
谷中岳原本充滿期待的雙眸彷彿被冷水澆熄,他如果有繩子的話,可能會毫不考慮地把繩子套到她脖子上去。
「你只是想到你的小熊維尼?」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
「是啊!」她先是點點頭,但見了谷中岳那忽青忽黑的臉色,她又怯怯地低下頭。「這是……我昨天最深的記憶嘛!」說不定抱著她的小熊維尼,她可以想起什麼也不一定嘛!
谷中岳看看病房內的一角,果然放著一隻半人高的小熊維尼,他不悅地拉起了維尼的耳朵,把它丟給阮又清。
「拿去!然後給我好好想想!」他已經沒有耐性,便以下命令的口吻吩咐阮又清,他能夠忍耐這麼久都沒有發脾氣,實在也是奇事了。
認識他谷中岳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最缺乏的就是耐性,不喜歡拖拖拉拉的事,不喜歡婆婆媽媽的人。
做事快、狠、準,是他的風格。
阮又清怯生生地接過了小熊維尼,她將下巴靠在維尼的頭上,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昨晚所發生的事情。
剛剛這男人說什麼來著?兇殺案?還有什麼她昏倒在路邊?為什麼這些事情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而且,這男人好凶喔!看看他那粗壯的體魄,那凶狠的表情,如果想不起來的話,不曉得會不會遭受他什麼非人的對待啊?
哇!好可怕啊——
阮又清想著想著,嘴巴又癟了下去,眼睛裡頭蒙上了淚霧,眼看那亮晶晶的眼淚,又要順著她的臉頰滾下來……
「不准哭!」谷中岳低吼一聲。
受不了!受不了!為什麼要讓他遇上這麼愛哭的女人?
谷中岳只覺得自己全身所有的耐心都被消磨光了,他緊緊地咬著牙根,不住地吸氣、吐氣,讓自己不要又突然發脾氣。
不然眼前的女娃兒一哭,到時候難過彆扭的還是自己。
阮又清聞言,只能緊緊地咬著牙,忍著眼眶中晶瑩的淚珠,不敢讓它掉下來。
「可是……我是真的……記不得了嘛……」她用力地抱著維尼熊,聲音又輕又軟地說著,那清澈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絲說謊的痕跡。
「記不得?」看著眼前阮又清那無姑且可憐的模樣,谷中岳又不忍心大聲地苛責她。
他真的好無奈,他知道,這案子即將陷入瓶頸當中。
唉!老天爺怎麼會讓他招惹到這樣一個麻煩呢?
第二章
「阮小姐的腦部並沒有受到撞擊,因此我們可以初步推論,她可能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導致她對於昨晚的記憶暫時消失,這種情形在臨床上是常常見到的。」身穿白袍的醫師指著阮又清的腦部X光,仔細地解釋著。
谷中岳緊蹙著眉心,手指放在下巴,輕輕地開口詢問:「你的意思是說,是她現在暫時失去記憶?」
「是的。」醫師點點頭。
失去記憶?這麼棘手。
谷中岳的眉間更是聚攏,想到了楊明亮以及阮又清,腦子有點混亂,不知道應該如何最好。「那她的記憶到底有沒有可能復原?」
如果那個阮又清一輩子都沒有回復記憶,永遠都不知道狀況,他實在是很難去調查這件案子。
醫師抿抿唇,客觀地判斷著:「其實這沒有辦法保證,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一輩子都忘記這件事。
「有沒有辦法讓她早一點復原呢?」他滿懷期待的看著醫師。
醫師歎了口氣,搖搖頭。「人的身體都會有一些自我保護的功能,當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會引起不適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起一些反應。」
「然後呢?」他有點不耐煩,這個醫師說話也喜歡拐彎抹角的,很噦嗦。
「所以,以阮小姐的情形而言,這是非常正常的。她因為受到過度驚嚇而選擇逃避與遺忘,若我們要以外在的方式,讓她馬上恢復記憶,其實是不大可能的,如果要恢復,只能靠她自己了。」
「靠她自己?」
谷中岳想到阮又清那膽小怕事的樣子,會有醫師所說的反應也是無可厚非,對她而言可能真的是很大的刺激。